匡延赫的呼吸离他很近,拂在他脸颊,他压根儿不敢细看,眼睛不自然地眨巴了两下,赶紧调试。 可他忘记驾驶座和副驾驶的按钮是完全相反的,刚按下去,匡延赫的上身就被椅背推着向前,离他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要碰到他耳朵。 唐蕴浑身的血液里都爬满了尴尬,生怕匡延赫以为他是故意的,赶紧往另外一个方向按了按,匡延赫则默默移开视线,转向窗外。 唐蕴的耳朵很尖,听见很轻的一声笑,从匡延赫的鼻子里发出来的。 本来就有些难为情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耳朵瞬间就热了。 “笑屁!”唐蕴只能用大声的质问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快速从副驾缩回去,却“嘭”的一声,撞在了天窗上。 “嗷——”唐蕴气得简直想把这车揍一顿。 匡延赫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笑,下一秒,伸手揉了一下唐蕴的后脑勺。 那动作在唐蕴看来其实非常敷衍,就像偶尔看见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猫,大发仁慈地摸一下它的脑袋,绝不包含怜悯之外的,多余的情绪,可是唐蕴的心跳却还是因为匡延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漏了半拍。 随后还体验了几分钟的心律不齐。 唐蕴静静呼出一口气,顺着屏幕上的目的地一直开,车内是匡延赫随意挑选的歌单,连续两首都是周杰伦的情歌。 没有人讲话,以至于唐蕴脑海总盘旋刚才被匡延赫抚摸的画面。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成纯爱战士了?居然会被这种不经意的小触碰撩得七荤八素。 或许是太久没有正经谈恋爱了,又或许是因为匡延赫长得真的很符合他的口味。 尤其是那对眼睛,生得极好,眼尾略微上挑,不笑时清冷疏离,一眼足够让人生怯,可一旦笑起来,又像是风流浪荡子,勾人心魄。 这样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八风不动,私底下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最让他好奇的是:匡延赫性功能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如果情况属实,他的不行又是哪种不行呢?彻底立不起来?早泄?还是需要依赖药物精油什么的?又或者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用嘴巴刺激一下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匡延赫忽然开口,把唐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开错车道。 “没、没有啊。”他心虚到结巴。 匡延赫看着他,声线清冷:“可是你的笑容在告诉我,你在想事情。” 唐蕴没辙,只好说:“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没想到匡延赫打破砂锅问到底:“工作上还有开心的事情?” 唐蕴胡诌道:“有啊,我师父给我介绍了个新客户,高大英俊,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关键还很有钱。” “你是找客户还是找对象?”匡延赫冷淡地移开视线,头靠在颈枕上,合上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路程行驶过半,唐蕴才发现目的地并不是今日开盘的映月湾,而是云霓公馆。 这地方是当地人都知道的豪宅区,但知道归知道,他连经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只在短视频上刷到过网红的探访,据说里面的物业费都得几十万一年。 “你直接回家啦?”唐蕴问。 “嗯,我下班了。” “这才四点,这么爽。”脱口而出后,唐蕴觉得自己简直在犯蠢,以匡延赫的身份哪用在意什么时候上班和下班。 “活动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过去了,我回去等她们反馈数据。”匡延赫还是解释了一句。 汽车驶入大门,沿途的景象让唐蕴有那么一瞬间的质疑——自己是不是误闯进了植物博物馆的大型造景区,感觉随时都会有野生动物跑出来。 沿着静谧的高尔夫球场绕了半圈,进入绿地森林,又行驶了一公里左右,眼前出现了一片清澈翠碧的泳池,蔷薇花藤像外衣一般,包裹住米白色的外墙,向着楼顶的阁楼爬去。 池边有一处喷泉,水流形成的声音听着很治愈。 “要去我家喝点东西吗?”匡延赫睁眼时问道。 唐蕴不清楚他这话算不算逢场作戏,但既然匡延赫上次都不客气地进入他家了,他也欣然接受:“来都来了,那必须喝点。” 车库面积很大,目测能容纳上百辆汽车,匡延赫的车不算多,但看起来都很十分昂贵,车身保养得很好,像是刚从店里提出来似的。 里面唯独有一辆停在角落的保时捷跑车,好像不受主人的宠幸,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车玻璃都模糊了,还有猫咪的爪子印落在引擎盖上。 被闲置这辆车,售价三百多万。 唐蕴顿时觉得自己和自己的车一样,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乘电梯上楼,便是偏厅,台阶上堆着许多还未拆封的快递箱,不知道是谁寄来的,阿姨不会乱动他东西,所以都摆在这里。 匡延赫有些头疼地问道:“能帮我一起搬里边去吗?” 唐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推开另一道门,进入正厅,如同豪华样板间一样的装修,整体以浅茶色和胡桃木为主,油画、花瓶,以及各种易碎收藏品,从一楼延伸到二楼,出现在唐蕴视野中的,没有哪样是违和的颜色,大概是为了适配这里的复古调,连餐巾纸都用了带花纹的方巾,印着一株逼真的手绘风蔷薇,远看就好像是画上去的。 唐蕴也不是没见过有钱人,他曾经被一位身价几十亿的富豪邀请到家里喝茶,那富豪的别墅和农村的自建房没什么差别,红木家具搭配带图案的半人高玻璃鱼缸,缸里养着两条红色大锦鲤,电视背景墙是一副黑白山水画,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出来是蓝色的。 虽然接待唐蕴的好酒好菜他许多都是第一次见,富豪的长相和谈吐又颇具威严,可那时候的唐蕴没有一丁点儿无所适从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作为这里唯一违和的一样东西,唐蕴实在有些无处下脚,尤其是当匡延赫说,不需要换鞋之后,他就更不敢多动了,怕给这片连头发丝儿都见不着的地板留下更多脚印。 匡延赫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拘谨,说:“你能帮我拆下快递吗?剪刀在那边的柜子里。” “哦,好。”唐蕴听话地跑去找剪刀。 东西全部都是匡又槐寄来的,一些是品牌方送的礼物,还有些是剧组布景用过的道具,通常这些东西在使用完以后会被挂上闲鱼网站,有些演员或者工作人员喜欢的,也会低价购入。 知道匡延赫每天必不可少的就是咖啡,匡又槐寄来一大箱进口咖啡豆和咖啡机。 卡片上写着一行丑字:我很贴心吧!好东西都想着给你留下来!^-^ 唐蕴很自觉地帮忙把看起来最重的咖啡机搬上岛台,找到了设置得很隐蔽的电源线插口,又应匡延赫的需求,把咖啡豆装入单项排气阀的铝箔袋。 有事情做的时候,刚才那种浑身不自在的劲儿也消散许多。 “这咖啡豆闻起来好香。” “你喜欢喝的话,可以带点回去。” 匡延赫说着,又拆开一个包裹,里面是个长方形小盒,和手机包装差不多大,红色蝴蝶结绑带系着。 他晃了晃,里面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以为是弟弟贴心地送了搅拌勺,他想也不想地抽开绑带。 一副银色手铐和皮质捆绑道具躺在里边。 “剩下的包裹都要拆吗?”唐蕴的视线朝他这边望过来。 匡延赫立刻用手里的盖子扣上去,可他动作太快又太猛,躺在他膝盖上的另外一半很不听话地往外打滑。 他那只半残的右手去挡,可是哪里来得及。 稀里哗啦,里面的东西全翻在了地毯上。 靠! 匡延赫面色发窘,在心里破口大骂,还不能连匡又槐的祖宗十八代一起骂,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收场,就听唐蕴发出了一声轻笑,看样子是已经完全看清楚了那些东西。 “匡总玩得挺花啊。”唐蕴单手扶着岛台,朝匡延赫挑了挑眉,笑得放肆,连眉眼都是弯的。 匡延赫弯腰把那些丢人现眼的东西扔回盒子,怀着盖骨灰盒的心情给它盖上盖子,不过他怎么着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 朝唐蕴回了个还算愉快的笑:“唐律师懂得很,看起来平时没少玩。”
第十九章 书房 起先,唐蕴以为这只是匡导闹着玩寄来的剧组道具,但往深处一想,匡导为什么要专门打包这些情趣用品?总不见得是让匡延赫自娱自乐。 这明显是两个人才用得到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性是,匡延赫身边有可以一起玩这些东西的对象。 也许是恋人,又也许是……情人。 都说相如心生,唐蕴始终觉得匡延赫的面相里透着股反叛的邪性,表面上看着正儿八经,好像很容易被撩到,但实际上,他是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众人,风流浪荡,得心应手,从他刚才那么迅速镇定的反驳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可不简单。 但唐蕴从进门到现在,并没有发现疑似女性物品的存在。 他先前去过许多小情侣的家,通常一推门就可以感受到很浓烈的女性气息,她们喜欢买一些无用又可爱的东西妆点家里的角角落落,崇尚氛围感。 无论是凌乱的家还是整洁的家,是不是两个人住,其实很好区分。 而匡延赫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好像是装修时自带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多余的。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高端酒店。 “匡总在南城就这一个住处吗?”唐蕴忍不住问。 匡延赫显然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走出来了,又在拆新的快递,没什么防备地回答道:“不是,如果到远一点的项目部出差的话,就住酒店。” 唐蕴蹲下帮忙:“也是一个人?” 匡延赫像是意识到什么,抬眸看他,目光中含着深意:“你想问什么,大可以直白一些。” 唐蕴没再绕弯子了:“你有女朋友吗?” 匡延赫的唇角弯了一下,大概猜到他为何会这样问,回答得也很干脆:“没有呢,所以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要用在谁身上。” 他说话时,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唐蕴,像在故意说给他听,反倒是弄得唐蕴很不好意思,垂下眼睫,“哦”了一声。 “看着倒是不太像。” “为什么不像呢?我可纯情了。”匡延赫抿了抿唇,嘴角带着很深的笑意,好像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几个字说出来,很违背良心,忍不住要笑场了。 唐蕴翻了一眼,嗤笑道:“喝醉酒的人不会说自己醉了,罪犯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越是标榜自己纯情的人,私底下一定玩得比谁都high,这是我所掌握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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