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没想到薛恨是这种反应,他压下心里的惊讶,继续对着薛恨说:“我想和薛先生谈个合——” 话还没说出来,薛恨就直接掐断了电话——跟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怂货,有什么合作好谈的? 被挂断电话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妈的”,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徐先生,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徐先生的男人背对着中年男子坐在沙发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他伸手摩挲着自己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想办法给他添点麻烦。” 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明白!” 薛恨不知道这些,他才将这个电话拉进黑名单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薛恨说了声“请进”。 贺钦的助理站在门口,脸带微笑,语气却难掩疲惫:“薛先生,我们贺总邀请您去他的办公室谈事。” 薛恨道谢起身,脸色平静地去了贺钦的办公室里。 所谓的谈事,其实就是一起吃饭。贺钦之前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吃饭的习惯,但他担心薛恨等太久了会饿,干脆叫人把吃的送了上来,还专门配了一张餐桌。 薛恨进去的时候,贺钦坐在小餐桌旁边,对着薛恨招了招手。 贺钦的体力很好,薛恨不是第一天知道。饶是如此,薛恨还是忍不住对贺钦刮目相看——大半个月以来的连轴转,忙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周末是什么东西。 晚上最晚甚至能凌晨才赶回家里,第二天还是会雷打不动地早起回公司,腰背挺直,不露半分疲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人。 薛恨有时候也有些猜不透贺钦——明明是个人人艳羡的三少爷,贺家最受夸赞肯定的老幺,却跟别的富二代都不怎么像。把自己折腾得比薛恨这个社畜还要累,真的会乐在其中吗? 猜不透,就不猜。诚如贺钦所说,薛恨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贺钦这个甲方的指示,尽全力搭建数据平台加深荣钦和万寻的合作,以及在贺钦加班的时候回家为他做顿好吃的,或者直接等着贺钦一起回家。 眼下,薛恨站在门口愣了愣后,迈着大步去了贺钦身边:“开完会了?” “嗯。”贺钦用鼻音应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食物:“吃饭。” 薛恨点头,拿着筷子却夹了第一块肉放到贺钦的碗里:“大公司事儿真多。” 贺钦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他将薛恨夹来的菜吃进嘴里,总觉得今天的菜味道更美味了点。 “明儿要加班吗?”薛恨在正式开动之前忍不住问——明天又是周末,贺钦再加班的话就真的全月没有休息了。 贺钦抿唇,想了想后摇头:“不确定,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吃饭。”薛恨这话说得无意,听在贺钦心里,却清空了贺总大半个月的疲惫,他在心里欣慰地感叹——缺心眼儿的小流氓终于懂得心疼老公了,不枉他这么费尽心思地把人拐到身边来。 于是薛恨就发现,这位把自己当驴使的贺三少吃着吃着饭,居然笑得越来越灿烂了。 薛恨莫名其妙地看贺钦一眼:“有这么好吃?” “嗯?”贺钦抬眼,撞进了薛恨狐疑的眼睛里。他定了定心神才说:“明天不加班了。” “为什么?”薛恨不解地问。 贺钦夹了一片上海青递到薛恨嘴边,高深莫测地开口:“大人物的事,你少问。” “......神经病。”薛恨骂完后用力咬住菜叶,还啃了贺钦的筷子一口,仿佛把这筷子当成贺钦了似的。 吃完饭后贺钦拽着薛恨陪自己在休息室睡了个午觉,说不累不太现实,贺钦在薛恨嘴角上亲了一口后就揽着人闭上了眼睛。 薛恨面对着贺钦,在贺钦闭上眼后打量着贺钦的五官——确实是帅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眼底却带着一片明显的青黑眼圈。 听着耳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声,薛恨放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靠近了贺钦近在咫尺的脸。 贺钦的睡眠其实很浅,平时两人睡觉时,薛恨翻几次身他基本都知道,并且不管薛恨怎么动,贺钦总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能抱着薛恨睡觉的姿势。 只是他现在应该是太困了,所以哪怕薛恨伸手触碰贺钦,都没能让贺钦醒来。 薛恨用指尖轻轻描摹着贺钦深邃的五官,从他眼底的黑眼圈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象征着薄情却惹眼的薄唇,放在每一处时都带着薛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和心疼。 干嘛把自己磨得这么累呢? 薛恨过足了手瘾之后收回手来,他在荣钦的工作强度比在万寻时轻松不少,中午对待午睡的需求也不再那么强烈。 于是薛恨静静观摩着贺钦的睡颜,很久之后,才凑近在贺钦的嘴唇上吻了一口,小心翼翼,得逞之后还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仿佛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如果贺钦现在清醒着,肯定是会不管不顾地把人压在休息室里欺负够本的。遗憾他因为困意错过了这一幕,并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知道这件事的机会。 ...... 午休结束后,贺钦又投身到了忙碌工作的行列之中。薛恨也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干会儿活摸会儿鱼就把下午的工时混了过去。 而承诺了明天不会加班的贺钦,今天就有多加会儿班的必要了。薛恨等了贺钦个把小时,都没见人得空,干脆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贺钦自己先回去后就离开了荣钦大楼。 避开了平常下班的点,停车场里四处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没几个人。薛恨在离自己车子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眼尖地发现自己的车子一边高一边矮,左后方的车尾矮得分外明显。 薛恨沉了沉脸色,快步走到自己的车边——果然,车子的左后轮爆了胎,一点气都没剩,很瘪。 薛恨的车子虽然不贵,但加保险之类的算在一起也不便宜,部件更是专门找人加固过的,没这么容易爆胎——薛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的车被人故意扎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除了车子什么都没有。薛恨沉沉呼了口气,正准备去停车场门口找保安看监控,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恨猛地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根朝着他的头直直打来的棒球棍。 就在棒球棍即将砸在薛恨的脑袋上时,薛恨终于回过神来,他反应迅速地侧开身体,避免了这一次几乎致命的击打。只是他的反应再快,也还是被这根棍子一个闷棍打在了肩膀上。 薛恨痛得闷哼一声,他看向拿着棒球棍的人,这人头顶戴着个鸭舌帽,脸上也被口罩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薛恨只看得见他污浊的眼睛,以及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恶意。 来不及多思考利弊权衡,肩膀上传来的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疼痛感让薛恨内心的戾气再也止不住。在这个人又准备拎着棒球棍打薛恨时,薛恨眼疾手快地挡住了棒球棍,并硬生生凭着蛮力桎梏着这根棍子,让这个歹徒进退不得。 “你他妈找死。”薛恨阴狠地说,说完就施力气夺过了棒球棍,反客为主地击打在歹徒身上,拳脚并用,毫不省力。 这个歹徒没有想到薛恨瘦削的身体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威力。原本的互殴变成了薛恨单方面的殴打,打到后来,这个歹徒甚至只有双手抱着头,以极力避免薛恨真的把自己打死。 又是一脚踹在歹徒的小腿上,腿上力气极大,直接把这人踹得跪在了地上。薛恨还是觉得不解气,在他扬起手中的棒球棍,打算再给这个歹徒一棍子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薛恨。” 手里的棍子愣在半空,薛恨的身体也僵硬了几秒。 他回头看过去——是贺钦。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幽深地看着薛恨,也看着薛恨手里的棍子。 不知道为什么,薛恨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心虚和难过——他现在对着人拳打脚踢,满嘴脏话伺候的样子,不正是贺钦嘴里最厌恶的流氓行径吗? 就在这一刻,薛恨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大学里的某个片段。那时他将人拦在巷子里揍,嘴里也是放着极其没有素质的狠话。而在这个过程中,巷口总是有一道冰冷森然的目光传来,存在感极强。 可惜当时的薛恨并没有腾出功夫去看究竟是谁,只是在结束战斗后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贺钦? 如果他真的就是贺钦的话,后来贺钦“劝”他离开方越澜的行为,似乎也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释——你一个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小人物,身份卑微满身污点,有什么资格在方越澜面前谄媚讨好? 薛恨思绪纷乱地看着贺钦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手里的棍子落在了地上,响声砸进了薛恨那颗自卑感无处遁形的内心里,让他心神大颤,身体也微微发抖。 直到贺钦在薛恨面前站定,薛恨都没有能回过神来。然后他就听见贺钦沉着嗓子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声音低沉,语气却带着贺钦面对薛恨时难以掩饰的温柔和怜惜。 很多年后,当薛恨想起这一幕,想起贺钦问的这句话时,他都会在心里感谢上苍——感谢它终于舍得开眼,感谢它慷慨地将贺钦送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之前遭遇的所有不幸与苦难都变得有了意义。 ......
第43章 “只是防卫过当了” 贺钦问完之后,很久没有听见薛恨的回答。他伸手抚摸上薛恨的脸,将声音又放轻柔了一点:“跟我说话,薛恨。” 薛恨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他看向贺钦的眼神复杂极了,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委屈:“他打我,还扎了我的轮胎。” 贺钦顿了顿,放在薛恨脸上的手转移到了薛恨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薛恨的头。然后他转过身去看那个准备从地上爬起来逃跑的歹徒,二话不说地抬脚用力踢在他的屁股上,又将他踢倒在地上。 之后他和缓着脚步走到歹徒的面前,目光阴恻恻的:“你哪只手打的他?” 歹徒嘴唇颤抖着, 满脸都是因为害怕和疼痛而流出来的冷汗,眼神也带着恐惧,他极力恶人先告状:“是他,是他要杀了我!三少!” 贺钦却眯了眯眼:“你认识我?” 歹徒的身体都僵硬了一瞬,他心虚地摇头,但贺钦已经能够从他的表现里获得了答案:“我问,你是哪只手打的他?” 歹徒咬牙不说话,贺钦也失去了耐性。他伸出手强硬又迅速地摁住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讲究又精准地勒着男人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掰,几乎是瞬间就把歹徒的骨节给卸了。 “啊——”惨烈的尖叫声从歹徒嘴里发出来,贺钦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眼神里带着绝对的冷漠和戾气——他贺钦处处心疼着的宝贝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很难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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