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人靠近的瞬间,高琅立即止住嘴,眼里掠过一丝暗色,表情立即变得平静,手腕一转把手机挂断。 “齐哥,怎么醒了?” 高琅站的位置是整个花圃树丛最茂盛的地方,齐惟完全看不到他的神情,吸着拖鞋往前走:“大晚上跟谁打电话。” 出来的时候齐惟只随手拿了件薄睡袍,胸前一大片肌肤都露在外边,高琅忙拉着人往室内走:“没什么,老家那边的朋友问我最近有没有空,他来榕城办事,想看看我跟小敏姐,怎么穿这么少。” 说着回到卧室把齐惟拽到卫生间:“赶紧洗个热水澡,马上入冬了容易感冒。” “洗什么啊,我这身体素质哪能那么容易生病,”齐惟不肯,高琅干脆把人往浴缸里一放:“你身体好,婉婷不行,到时候感冒传给她我看你怎么办。”一提起魏婉婷,齐惟就没辙了,骂骂咧咧冲完热水澡,披着湿头发裸身出门。 在柜子前挑了件暗色睡意套上:“你那朋友什么时候来,要不你抽空去接。” 刚洗完澡齐惟身上还是热的,凌乱的碎发垂在额前,比露出额头要柔和些,没有往日盛气凌人的强势。 齐惟随意拨弄着头发,摸出香烟含在嘴里。侧头:“怎么不说话啊。” 高琅摘到他嘴里的烟,答非所问道:“少抽点。” “艹,你也太啰嗦了吧,”齐惟没什么精神地仍掉火机,被热水一泡,身上软绵绵的又想睡了,他打了个哈欠回到被子里:“行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先说好,只能请一天假,多的不行。” 声音越来越低,齐惟忽然响起过几天要去国外,说:“过几天去A国出差,蒋兴去不了,你跟我一块,还有吕博。” 边说人边睡了过去,直到合眼的那一刻,他都没看到阴影中高琅的表情,似乎在忍耐某种情绪,脸部肌肉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慢慢收紧。 — 出差前天,齐惟让蒋兴订飞A国的机票,安排他离开后的公司事项。 开会前,齐惟看了眼时间准备给高琅打电话。宋梦佳带着宋源不管不顾地冲进办公室。 “齐惟!你到底想怎么样,上次的事你要报复也够了,现在连进寰宇的门你都不让源源进,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的宋梦佳完全没有往日贵妇的气派,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直直指着齐惟。 宋源也没有掩饰他对齐惟的怨恨,有宋梦佳在,气焰嚣张了许多:“齐惟,上次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凭什么你要针对我,你有本事去跟爸说啊,你那个傻子妹妹还是魏航带出来的,你怎么不找他麻烦。” 这段时间,宋源想方设法的联系齐惟,次次都吃个闭门羹,现在连寰宇的门都不能进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进公司,满腔火气根本找不到人撒。 疯子一样的指责,蒋兴连忙把门关紧,驱散走廊的人群。 等他们说完,齐惟抓起宋源压在办公桌上,伴随着宋梦佳的尖叫声,拳头狠狠贴着宋源耳朵砸到桌面,两人同时收声。 “我不去找你,怎么就犯贱的次次上门挨打,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宋源,是非得让我发脾气才明白什么事该做啊。” 齐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宋源敢跟徐阳坤联合一块坑他,就要承担他报复的手段。 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便宜弟弟,齐惟一直看不上眼,出手更不留半点情面,切断资金来源把人扔到穷乡僻壤的矿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都是你逼我的!” 宋源死命挣扎,微不足道的力量在齐惟面前根本没法看,歇斯底里道:“要不是你把消息放给媒体,我至于被其他人笑话么,你就是故意的,等着我身败名裂,然后就没人跟你争寰宇!” 被他提醒,齐惟这才想起来他放给媒体的消息,原来已经出来了。 他乐地松开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难道不是你把别人肚子搞大,又逼人堕胎,在国外读书聚众吸毒也不是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有本事你别做,别像个没断奶的巨婴,天天让人给你擦屁股!” “你说谎,我儿子才不会做这些。”生怕被人听见,宋梦佳赶紧提高声音打断道。 “是不是假的,宋夫人应该早让人调查清楚了把,何必来我这撒泼。” “关你什么事,齐惟你个小人,妈,你别听他乱说,他就是想毁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宋源慌不择已的解释,把脏水一个劲往齐惟身上泼。 可齐惟说对了,在来之前宋梦佳早就把事情调查清楚,对自己儿子做的事,头一次发火:“闭嘴!” 媒体的事可以花钱压,但被曝光后,宋源在外的形象会一落千丈,这下要是想进公司,就更难了。 齐惟嫌火不够大,慢悠悠说:“别心急,马上就会有照片放出来,到时候是不是真的,看新闻就明白了。” “记得多备点钱,这次可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压哦。” 齐惟这招完全败坏这些年宋梦佳辛苦在外经营宋源的形象,估计连齐茂华都不清楚,他宠爱有加的小儿子在外面这么混账。 没空陪这两母子在这吵,按下内线让保安进来把人拖出去。 宋源躲开保安,冲到齐惟面前眼冒凶光,被酒色过度侵蚀的相貌,哪怕底子再好也掩盖不住虚浮泛黄的眼球。 他吼道:“齐惟,你是不是想毁掉我!” 齐惟嫌弃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道:“在这撒泼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媒体,毕竟,你还算是齐家的种,不能太丢人。” 宋源这会不叫了,直直看着他神气自如,面色带喜的模样,突然说:“高琅是吧。” 齐惟脸色大变,拍着桌面霍然起身。宋梦佳快速挡住宋源:“齐惟,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敢动手,话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就不是齐惟。 他捏紧拳头,在发难前,宋源突然收敛住脾气,恭敬道:“哥说得对,我自做的事自己承担,妈,我们走。” 离开前,冷不丁又笑道:“对了,还没跟你道喜,哥,恭喜你喜得良缘。”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鸭!
第59章 毁约 宋源最后是被保安强制带走的,出门前,他特地转头对着齐惟咧嘴一笑,含着莫名的讽刺。 齐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掉,周围似乎有张巨大的网,消声无息地缠住他的四肢,压的让人无法呼吸。就像龙卷风来临前的平静。 想着宋源离开前的眼神,他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跟他母亲出事前夜一样令人心悸,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浸透全身。 实在太不对劲了。 吴童,徐阳坤,宋源,每一个人都在他面前不断地提及高琅,意味深长的语气,莫名其妙的话术,似乎在传达什么讯息,着实太过诡异。 是他们要对高琅不利,还是高琅有问题。 无论是那种可能,他都无法接受! 未确定的事不该妄加揣测,但此时齐惟没法不多想,对他而言,在接纳高琅踏足私人领域时,他的身份就不单单是男友那么简单。 他连忙给高琅打电话,神态十分焦灼。 听筒对面的等待音很重,每一声都穿过耳道重重击在胸口上,漫长的等待后,机械的女声透过话筒生硬的传出。 齐惟不死心又拨过去,仍旧是冷漠的忙音。 脸色瞬间阴郁的可怕,眼眸里的冰霜藏匿着丝丝焦急,在手机铃声响动的第一秒,他迅速按下接通键。 “喂,齐哥,怎么了?” 高琅声音很正常,仔细听还能听到旁边细碎地走路声。 他问:“你在哪?” “刚从医院出来,是不是有文件要我送?” 听到人没事,齐惟紧张的神情依然紧绷着。他不确定宋源走前说的话什么意思,想了想,没把忧虑说出口。 他捏了捏鼻根,低声说:“没事,蒋兴订的明天中午的机票,在那边得待好几天,等会回家你多收几套衣服,对了,记得让保姆早点去接婉婷。” “我这…里……可……” 听筒忽然变得嘈杂,完全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齐惟心脏突然凸凸猛跳,略急切道:“怎么了?喂?高琅?!” “没事。” 高琅换了个位置,周围的环境变安静了,隔着网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他说:“齐哥,我可能去不了U国,钟喆打算在榕城多玩几天。” 钟喆是高琅老家的朋友,齐惟见过一面,没有多想的说:“行。” “好,那等会我去接婉婷,医院这边近,车来了,我先挂了,”他说完率先挂断电话。 齐惟静坐在椅子上,盯着挂断的手机,心想可能是自己多疑了,然而思绪不受控地飘进回忆,让他迅速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无比黑暗的记忆化成一道道黑雾,将他包裹着,深陷泥沼般窒息的痛苦。 ‘笃笃笃’,蒋兴敲了敲门:“齐总,会议要开始了。” 他猛地清醒,从屏幕上看到满头细汗的倒影,烦闷地把脸埋进手心。 “十分钟,马上来。” — 鲜明炽烈的橙色落日缓缓坠在地平线边缘,在老城区的暮色里,飞扬的尘土混杂着颗粒状细沙,灰蒙蒙的,卷起的晚霞都变得异常沉重。 高琅挂断电话后,扬在嘴边明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对齐惟说谎了,边上既没有医院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只有逼仄破败的老居民楼,楼与楼的距离,也只能容忍一缕余晖劈开长巷。 高挑的身影被落日拉成长条状深灰色影柱,高琅的影子被投射在粗粝破烂的水泥地上,头上是错乱交织的电线,也一并照在地面上,宛如被刀片割断的碎片,硬生生拼凑成完整的地图。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盯着居民楼下漆黑窄小的楼梯口,眼底的阴霾跟鲜血似得泛红。 高琅的胸口急速地起伏,呼吸,拼了命的迫使自己冷静,然而摄入的氧气在经过喉咙时,仿佛被过滤掉,没有一丝摄入到胸腔。 他深深捏紧手心,抬头,看到三楼窗户边抽烟的影子,抬脚踏上阶梯。 哒——哒——哒—— 上楼的速度,跟每走一个台阶,鞋底接触地板时扬起的灰尘节奏,都完全一致。 直到站在熟悉的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高琅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心率猛然加快跳动的频率。他难忍地撑在墙上,耷拉着头,口齿大张,插在口袋里的手心沁出冷汗,捏着手机的力量仿佛在拽着救命绳索,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溃死腐烂的沼泽中脱身。 齐惟……齐惟…… 他无声的,反复念着齐惟的名字,带着无比的执念,短暂的几秒钟后,煞白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唯有唇色仍然泛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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