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推开他抬起眼皮,轻声:“之前教过你的,要张嘴…伸舌头……怎么不听教。” 唐辰脸爆红,浑身都有些发热:“我、我试试。” 戚泽双手胳膊勾住他脖子,满意闭上眼。 两人亲了一气后,回过神来,已经窝在了沙发里,戚泽整个坐在唐辰怀里,软绵绵地靠着,跟没有骨头似的。 唐辰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戚泽的后脖颈里,留恋地蹭着:“你说,要是婶儿不接受怎么办。” 戚泽懒洋洋地轻哼:“那是她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她不接受,你就不跟我结婚了吗。” 唐辰摇摇头:“要结,要结的。” 戚泽:“那不就完了。带有歧视眼光的人多了,那是他们自己心理残疾,我们为什么要理会别人的残疾?” 唐辰笑了:“有道理哦。” 戚泽:“他们接受不了,难道他们说出来了,甚至排挤我们,我们就能改吗? 我们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专注自己的幸福。到头来,只会是那些带有歧视的人,因为自己的狭隘和偏见而难受。” 就好像,路上天生有颗石头,石头不会因为你看不惯它,它就变成小花。 如果你一直看不惯它,非要把它踢走,那只要石头坚持住了不动,最后只能是你自己脚疼。 一样的道理。 听完这通话后,唐辰恍然了下,随后亲吻他的耳朵:“你变了,你以前也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以前戚泽也会因为女装不被人接受,而难过,封锁自己。 但现在的戚泽,却十分豁达,好像终于翻过了那座山,看到了旷野绝美的风景。 戚泽也愣了下,随后笑起来:“我们都变了,变得更好了。” 两人在一起黏黏糊糊了半天,到了天快黑时,唐辰才回家,还是问过唐雪雪,知道麻婶儿出去遛弯儿后,悄摸摸地回去的。 过了两天,终于到了戚泽邀请唐辰一家吃饭的日子了。 那天戚泽早晨亲自去唐辰家敲门,邀请的所有人。 当时麻婶儿也在,她手里忙着活儿,脸色不好看,只装作没听到。 唐雪雪和唐虎倒是应了。 戚泽回来后就一头扎进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然后掐着点开了瓶高级红酒。 到了中午十一点时,唐雪雪就说时间差不多了,先过去,看能不能帮帮忙啥的,让人家一个人准备也不太好。 唐虎倒是点头答应着。 麻婶儿却犟得很,硬是不吭声,唐雪雪去拉她胳膊,她还甩开。 没办法,唐雪雪和唐虎只能自己去了,临走前跟麻婶儿说,会给她带吃的。 唐辰那时正在戚泽的小洋楼帮着忙活,看见唐雪雪他们来了,非常高兴,但往后面望了望,发现麻婶儿没来,又稍稍有些失落。 麻婶儿那个人,最爱占便宜,人生墓志铭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现在她连这顿饭的便宜都不想占,可见她态度坚决,而且是认真的。 唐雪雪拉过唐辰胳膊,安抚道:“没事,妈总会想通的,你看我和虎子都来了,高兴点。” 唐辰这才笑起来。 此时,麻婶儿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拉得老长了。 她一把放下手里的盆,碎碎念叨:“吃个饭而已,能有啥好的,俺也出去吃好的。” 她换了件体面的衣服,打算奢侈一把,自己去镇上下馆子。 反正唐辰那个便宜老爸给的钱还剩好多,她花的又不是自己辛苦挣的钱,没那么心疼。 麻婶儿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出门了,走前还故意把大门锁上了。 这是给唐雪雪和唐虎的教训,谁让他们去戚泽那里吃饭的。 等走到村口时,麻婶儿突然听见一群老娘们在聊八卦,她没忍住停下来听了一耳朵。 张婶儿是个小灵通,村里没啥她不知道的,此刻她被几个大婶围在中间,眯着眼睛讲得津津有味:“可不是嘛,俺当时正巧路过,可吓人了。” 有人接话:“你说她病了那么多年了,日子那么苦都好好撑过来了,偏偏这事儿上想不开……” “就是,这不为难自己吗。造孽嘞。” 麻婶儿很自然地在旁边坐下,伸了个脑袋过去:“啥事儿啊,给俺也说说。” 张婶儿瘪着嘴摆摆手:“俺们在说余苏那娃家里的事儿。” 麻婶儿:“他家咋了?” 这两天唐雪雪回来了,她忙着在家陪女儿,倒是有几天没出来走动了,消息都不灵通了。 “你还不知道啊?余婶儿自杀啦!” 麻婶儿眼睛瞪得跟鸡蛋似的:“啊!?她咋了,为啥嘞,有啥想不开的?” 张婶儿伸着一根手指:“你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没?就是说男的喜欢男的,男的想跟男的结婚那种人。” 麻婶儿半张着嘴愣住了。 张婶儿继续说:“余苏那娃就是个同性恋,不知咋咯,给他妈晓得了,他妈当即就让他改,说他改不了,自己就去死。” 麻婶儿震惊得脖子都缩了下。 “俺女娃给俺解释了,那个,是改不了的,天生的,咋改?” “余苏那娃也是个犟的,余婶儿可能接受不了,就自杀来逼他。” 麻婶儿整个人都木然了,听八卦听得入神,好半晌才问出一句:“然后嘞?” 张婶儿:“然后那天余婶儿被抬出来时,村里好些人都看见了,那手上血管都割破了,流了好多血嘞。” “唉,造孽,现在俺们国家都允许同性恋结婚了,俺们不接受,那只能说明,是俺们落后!总不能是国家落后吧……” 其余人忙说:“那不能得嘞!上头的人,肯定比俺们这些农民要先进,咱们也得跟上时代!不能被淘汰咯!” 麻婶儿拧巴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婶儿继续说:“余婶儿又是何必嘞,她接不接受,她儿子都是个同性恋。” “她就算去死,也改变不了啊,这是天生的,怪娃干啥。” 一群大婶儿七嘴八舌地,说完了这个八卦,又开始进入下个八卦。 麻婶儿听到一半就走了,她低着头急匆匆的。 等走出好远,才发觉自己走反了,这不是去镇上的路,这是回家的路。 她愣了下,随后连连叹气好几声:“算了算了。” 她就算今天在这儿气死了,那群小没心肝的,也还在小洋楼里吃好的喝好的。 看唐辰那个倔脾气,肯定是不会听她的。 话说回来,她本来就是个养母,管那么多干啥,本来都老了,享福就是了嘛。 她为啥要为难自己? 小辈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以后自然有社会教他们做人,她管这么宽,还讨不到好,何苦嘞。 麻婶儿把自己说服了,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小洋楼的门口。 闻到屋里飘香的气味,她不禁又想起上次去戚泽家吃的那个大闸蟹。 那可真好吃嘞!不晓得今天有没有。 麻婶儿拍拍手,就进了屋。 此时唐辰他们边吃边喝,有说有笑,骤然看见麻婶儿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下。 随后唐辰狂喜,忙笑着过去拉着麻婶儿胳膊:“婶儿,座位都给你留着呢,今天戚泽做了可多好吃的了。” 戚泽也站了起来,恭敬地把上座的椅子拉开:“您请。” 麻婶儿享受着两人的伺候,心里舒坦了些,顺着台阶就下了。 又仗着自己辈分最大,往上方一座,指挥着:“那个啥螃蟹,端到俺面前来。” 她碎碎念叨:“怪好吃的。” 唐辰和戚泽相视一眼,扭头又对上唐雪雪带笑的眼神。 随后大家一齐笑起来,笑声飘出小洋楼好远好远,仿佛穿过了软绵的云层,变得朦胧模糊,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幸福。 等吃过饭后,大家拍了张全家福。 然后一起收拾了桌子和碗筷,麻婶儿他们都回家去了,独留唐辰跟戚泽两人。 唐辰抱着戚泽坐在沙发上,脸上始终是笑着的,又低头亲亲他:“好开心啊。以后每天都要这么开心。” 戚泽被他感染:“会的。” 其实他没什么感受,但看唐辰这么开心,就觉得,被家人接受和承认,一定很幸福。 他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戚青青怎么样了,公司忙得过来不。 心里是关心的,但他却并不想发消息去问候戚青青,只要接触到戚青青,他就会觉得窒息压抑,整个人喘不过来气。 他还需要一段自我修复的时间。 吃了饭就有些犯困,戚泽便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辰悄咪咪地给他盖好被子,把刚才的全家福照片洗了出来,想了很久,在照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字。 然后他把这张照片装进了一个盒子,连带着一包土特产,一起带着出门了。 唐辰来到快递站,把这些东西全都寄了出去,收件人戚青青。 又过了段日子,唐辰跟戚泽领证了。 两人手牵手去做了登记,又手牵手回来。 那天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初雪,白色的一片片,又细又密,轻飘飘地落在树枝上、屋顶上、黄土地里。 唐辰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咧嘴笑得清甜:“戚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戚泽就温柔地看向他。 唐辰走到他前面,倒退着走,两只眼睛弯弯的:“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真实,我们都不是真实的人。” 他们都是活在书里的纸片人。 戚泽勾起嘴角:“那你现在感受到的开心,真实吗?你的幸福真实吗?” 唐辰笑意更盛,重重点头:“嗯!” 戚泽眼神柔软:“所以我们活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对吗。我们活在彼此的眼里就好。” 他说完,突然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当着唐辰的面打开,很随意地递了过去:“戒指。我买的。要戴上吗。” 唐辰惊喜地停住脚步,抬手拨了拨挡住视线的毛绒帽子:“要!” 戚泽替他拂开耳畔的碎发,凑过去亲了亲他被冻得通红、透着可爱的脸,又吻上他的唇。 亲完后捧着唐辰的脸,温柔耳语:“本来我想求婚的,但又觉得,我超越不了那天晚上你的求婚。” 唐辰眨巴着眼,睫毛上还闪动着细雪,他笑意明艳:“我已经求过婚了哦,你不能跟我抢。帮我戴上戒指就好。” 戚泽勾起唇笑,把戒指套入他手指中,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唐辰睡着的脸,照片里的戚泽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这是戚泽趁着唐辰睡着偷拍的,就是唐辰求婚那天晚上拍的。 当时戚泽半夜醒来,看见爱人在旁边睡得鼾甜,真的觉得很幸福,无与伦比的幸福,于是他随手拍下了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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