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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泽一怔，半张着嘴哑然，手却下意识松了。 唐辰立马就冲了出去。 戚泽叹了口气，嗔怪地跟自己轻声说：“到底在急什么。” 心里却明白，他这是彻底栽了。 所以见不得唐辰奔向别人。 唐辰一股气飞奔到大坝上，喘得厉害：“你、你妈妈，怎、怎么了。” 余苏长得偏纤瘦，又背着人跑了这么大段路了，早就耗尽了体力。 此刻他正挣扎着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嗓音都在颤抖：“去医院。” 唐辰二话不说，蹲下身，扯起女人的胳膊，直接背着她就往医院的方向跑。 余苏跟在他身后跑。 村里各方面的条件都差，没啥医院，就一个很小的门诊所。 里面有两位老中医，是对夫妻，上了年纪，但医术特别好，村里人有个啥毛病，都是让他们看好的。 唐辰背着人，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张大爷！快来救人！” 大门是开着的，他直接进了去，把女人安放在了长椅上。 屋里很快响起脚步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出来，见状，也不多说什么，首先给女人把脉，检查身体。 余苏哑着嗓子问：“我妈，怎么样了。” 张大爷皱巴着一张脸：“老毛病了，没事，我先给她输点液。” 余苏松了口气。 唐辰帮着他把女人扶起来，好让张大爷穿针输液，等弄好后，他也急出了一头汗。 刚要松口气，回头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戚泽：“戚老师？你也来了？” 戚泽浅笑：“嗯。想着可能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此时，旁边的余苏突然说：“谢谢。” 他语气一贯很冷，这两个字都没听出什么诚意来，冷冰冰的，反而有股傲慢。 但自从上次卖菜的事儿后，唐辰就知道，这人并不高傲，其实心肠很好。 所以乐呵地一笑：“没事，乡里乡亲的，帮把手多正常的。” 余苏没再说话，只是坐在他母亲身旁，安静地垂着头。 唐辰摸摸自己的板寸：“那个，要是没事儿，我先走了啊，你好好照顾你妈妈。” 余苏没抬头，轻轻点了点下巴。 唐辰同戚泽一起出了医院，在回去的路上，他才恍然想起自己今天在三桥坝那边，等那么久的目的。 一时间，唐辰说不出地沮丧。 好不容易句号给了他一个机会，结果他自己没把握住。 但余苏的妈一直有病，村里大家都知道的，如果他不搭把手，那万一人出个好歹咋办？ 唐辰是不后悔帮这个忙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倒霉。 偏偏两件事就给撞上了。 戚泽也似乎有心事，一路上都沉默着，两人几乎没讲过话。 就这么一起走到了家门口，自然地说了再见后，各自进了各自的小院儿。 中午吃饭，唐辰也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米粒，菜也不夹一筷子。 麻婶儿看着他洒了好些米饭在桌上，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子道：“你有病啊？！不吃就算了，这么糟践粮食干啥！” 唐辰这才回神，慌忙刨了几口饭到嘴里，就撂下碗筷：“我不吃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猛然又想起，中午时戚泽跟他说的话。 ——非得是他吗？我不可以吗？ 唐辰抿着唇茫然沉思。 这个‘他’是谁？ 为啥要‘是他’？ 戚泽不可以？ 戚泽什么不可以？ 唐辰翻来覆去都没想明白，会不会是对方随口一说呢？ 但戚泽做事一贯很有条理，不会那么莫名其妙。 半晌后，唐辰叹了口气，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当时没问那话是啥意思，现在更不好问了，因为这点事儿打扰人家，多不好。 唐辰拿出手机，登录小绿叶软件，斟酌着，给句号发了消息。 唐辰：抱歉，今天中午我遇到点事儿，没看着你 唐辰：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就发了这么两句话，怕发多了惹人烦。 等了半晌，对面都没回信，头像也始终是灰色的。 唐辰叹了口气，只能劝慰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 下午他出去干活儿，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整个人没啥精神。 就这么捱到收活儿时，唐辰又看了眼手机，句号还是没回复。 他只能焉哒哒地背着背篓回家，想是着急也没用，焦虑也没用，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就当是被坑了一把吧，人总要经历挫折，吃点教训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只能这样了。 唐辰耸拉个脑袋往家里走，突然肩膀被拍了下。 他一扭头，就看见了戚泽，勉强扯出个笑：“戚老师，刚下课吗？” 戚泽手里拿着一本书，指尖还有一些白色的粉笔末：“嗯。” 又说：“我刚过来时，脚步声那么大，你都没听见，在想什么？” 唐辰不自觉深呼吸，再叹了口气。 要换做其他事儿，他肯定跟戚泽商量，毕竟戚泽脑子确实比他灵光，又念过书，想法总比他广。 但这件事，唐辰真说不出口，他觉得完全是自己犯蠢造成的。 唐辰只能隐晦说：“在想，同性恋的圈子，好乱，好复杂。” 戚泽指尖一顿，难道是中午他讲的那个故事，太过了？吓到唐辰了？ 有可能。 就好像一个游戏，新手刚刚注册上账号，就被告知这个游戏又烂，又难，还烧钱，那会非常打击玩家的信心，甚至导致他们直接退出。 戚泽微微抿唇，想了下，突然说：“我有个朋友最近结婚了，他也是同。” 唐辰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现在‘同性恋’三个字，非常敏感。 他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圈的人，是不是都像句号一样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如果是的话……那他好不容易坚定迈出的脚步，就要收回了。 像句号这次的事儿，走错一步，他要闹心好多天。 而且这一步，就足够毁了他，让他在村里待不下去。 戚泽语气轻快：“我这个朋友，他跟他先生，是书店认识的，一个是书店老板，另一个是老师。” “两人先从朋友做起的，互相了解后，逐渐暧昧起来，觉得对方人挺不错，就开始谈。” 唐辰若有所思：“然后呢。” 戚泽突然看见，唐辰要一脚踩进一个水坑，就顺手拉了他一把。 拉的手臂，触感有点硬，应该是肌肉比较紧实，皮肤也很糙，但特别有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唐辰下意识跟着他走，脑子在神游，所以没注意到戚泽的手。 戚泽也没松手，就那样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 “然后他们谈了八年，感情一直很好，家里也同意，大家都很羡慕。现在终于决定结婚了。” 唐辰抿起唇：“那圈子里，这种情况多一些，还是中午你讲的那个故事，那种情况多一些？” 戚泽指腹浅浅摩挲着他肌肉的线条，舔了舔唇，眼底几分愉悦：“我个人认为，不能用哪一种情况，去概括整个圈子。” “只能说，看遇到的人吧，我这个谈了八年的朋友，他就是遇到的人对。” “他们相处过后，对对方的秉性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然后才陷入恋爱，这样感情就非常有保障。” 唐辰恍然懂了，所以这是个概率问题？ 戚泽继续说：“所以这个圈，不要在网上找对象，尤其是一些约.炮软件。” “同性交友软件上的大环境，本来就不好，这像是在一堆坏掉的苹果里，挑还没坏得那么彻底的苹果，那不管怎么挑，都不会挑到好苹果。” 唐辰瞳孔缩了下，只觉得思维一下开阔了。 原来，他试图在一个不靠谱的环境，去找一个靠谱的人。 这本来就是概率非常小的一件事，更何况他眼光不好，运气也不好，难怪踩坑。 唐辰心里的郁结散开了几分，眼神都亮了些：“戚老师！你说得太好了！懂得好多！” 要是戚泽早点跟他说这番话就好了，一下就能把他点醒，他也不至于走这个弯路。 他决定以后有什么事，得多跟戚泽商量。 等解决了句号的事儿，他可以把找对象的事跟戚泽说试试看。 戚老师也是圈子里的，万一认识跟他匹配的人呢？那正好可以介绍给他。 戚泽浅笑：“还好。我只是年龄比你大点，社会经验多一些。” 唐辰语气肯定：“谦虚了，戚老师特别好，以后你的伴侣肯定很幸福。” 戚泽顿了下，偏头看他，唐辰的样子不像是夸大和违心，一时间他的眉眼都舒朗了几分。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唐辰眼里，他是个有魅力的人？ 戚泽愉悦地挑了下眉，没再说话。 一路上，他手上的小动作却一直没停。 戚泽刚刚用手，圈了一下唐辰的小胳膊，差点就圈不住。 想到上次唐辰就是用这只胳膊，圈住他的腰，把他抱下车的，不禁心神荡漾。 戚泽的食指，一下一下摩挲着唐辰的腕骨，心情很好。 唐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才觉得手有点痒，低头一看，才发觉两人牵着手。 一瞬间，他脊背僵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别扭。 后面的路程，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唐辰的注意力，始终在被牵着的那只手上。 要开口让戚老师放手吗？ 那好奇怪，显得他好像嫌弃人家。 牵个手而已，平时他跟村里的混小伙们，还勾肩搭背呢，甚至拍屁股。 戚老师怎么就不能牵他了？ 就因为戚老师也是同？ 那不显得他好像搞歧视一样？万一戚老师多想，受伤了怎么办。 唐辰能感受到戚泽的手指，一下一下在他的手臂上摩挲，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连脖子和胸膛就开始有些痒，浑身都痒。 不知不觉中，唐辰耳朵开始发热，有些泛红，但他自己不知道。 唐辰只是感觉，嘴巴和喉咙干干的，可能是因为紧张。 他试图轻轻挣了下手腕，想装作很自然地把手拿回来，但又不敢太用力，动作太大。 怕戚泽注意到他的不情愿，会尴尬。 其实戚泽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在测试，唐辰对自己有没有本能的排斥。 现在看来，是没有的，也就是，唐辰潜意识里，对他的亲密接触，并不反感，而且接受良好。 唐辰微微挣开的小动作，也被戚泽尽收眼底。 戚泽只是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然后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让唐辰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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