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回了个好字。 戚泽半靠在客厅的沙发里,想着今天唐辰被吓到,然后慌乱逃跑的样子,他有些烦闷。 人生第一次告白,就把对方吓跑了,说出去圈里都没人信。 这样看来,他之前的猜测,也许全是错的。 包括那什么好感测试,只是他主观臆断的,在唐辰心里,或许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让戚泽,原本充足的底气,一下全漏了。 以为自己是高分选手,实际上连及格都达不到。 戚泽胳膊搭在眼睛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挫败后,又有些气恼自己的冲动。 但他却不后悔,那种情况下,他要是再晚一步,万一唐辰就选择了别人呢? 那他会发疯。 都已经告白了,事情不能再挽回,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在唐辰回复他的告白之前,先把话堵死,让唐辰不能拒绝他。 总之,一个字——拖,好感度可以后面慢慢补,先占个坑位。 于是戚泽打字:你可以把我,当做结婚对象,先观察一阵子 戚泽:各方面都考验下我,然后再慎重地做决定 戚泽了解,唐辰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如果把他当做结婚对象,那句号肯定就要出局,唐辰也不会再找别人。 这样的话,目前他就稳住了。 也算是变相达到了目的,进度条有被推进。 唐辰似乎在思考,好半晌才回复:好,我试试 戚泽总算是松了口气,疲倦地揉着眉心。 聊天到此结束,气氛有些奇怪,似乎他们比以前还要疏离了些。 但这是正常的,人在对一段关系的变动,拿捏不定时,都会处于一个观望的状态,就看似会比较疏离。 戚泽想着,明天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吧。 这种情况放任处理的话,只会让两人越来越远。 所以才有那么多告白失败,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人。 戚泽看向屋子角落的小狗,是上次他们去城里,从垃圾桶捡回来的那只小奶狗,现在稍微长大了一点。 他下了床,把小狗轻轻抱起来,低喃道:“明天该你出场了,帮我留住他。” — 第二天,唐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遇见戚泽。 他特意错开早起的时间,等太阳都高挂了,才出屋子,去院儿里干活儿。 结果看见隔壁小洋楼的大门紧闭着,他又说不明的失落。 也对,戚泽肯定早就上课去了。 中午时,唐辰收工回来吃饭,特意看了眼小洋楼,还是关着的。 他既庆幸,又失落。 这种情绪,唐辰自己也不明白,他是第一次被人告白,第一次涉足有关感情的事,没有任何经验,难免慌乱无措。 下午唐辰在家,麻婶儿让他宰杀了一只鸭,说是开个荤。 有事情忙活,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到了天快黑的时,唐辰看到对面的小洋楼亮起了灯,他确定戚泽一定在家。 但他又胆怯了,连个院儿都不敢出,生怕撞见戚泽,然后他说不出来话,只能尴尬。 今天的晚饭,吃得格外早。 饭桌上时,麻婶儿一边吧唧嘴,一边跟唐辰说:“诶对了,俺听李婶儿讲,昨天余苏他妈又犯病了,是你给背到诊所去的?” 唐辰飞快地刨着饭:“嗯,我在三桥坝那边,刚好看到,就帮了把手。” 麻婶儿拿筷子虚空点了他一下:“你这事儿做得对。” “余苏他妈还没病的时候,对村里人都挺好的,俺当年生虎子难产,在村里生不下来,得去城里……” “这么个小破村,车都拦不到,是余苏他妈,把家里的小轿车拿出来,大半夜开车,送俺去的医院。” 唐辰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那余婶儿人还真挺好的。” 麻婶儿:“那可不,当时村里还有户人家,也有小轿车,但人家嫌拉孕妇晦气,又怕俺难产死在他车上,硬是不肯。” “余苏他妈,却二话不说,大半夜披着衣服就开车去了。” 麻婶儿说完,停下来吃了几口饭,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两只手摊着,叹了口气: “可惜嘞,后来她就病了,男人也不要她,跑外头去找了个新婆娘,家里的小轿车为了治病也卖了。” 唐辰听着也惆怅得很,这也太苦命了。 难怪余苏性格那么古怪,爸爸不要他们一家了,家里治病欠着债,妈妈又常年生病,连床都下不来。 他家简直像是在叠debuff,不好的事儿全给摊上了。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苦苦命人。 半晌后,麻婶儿朝唐辰说:“你等会儿吃完了,帮俺干点事儿去。” 唐辰:“咋了婶儿。” 麻婶儿偏头,从身侧的柜子上,端了一小盆鸭肉,递到他面前:“余婶儿生着病,需要养身体,你把这个,给他们家送过去。” 这鸭子,还是下午唐辰刚宰杀的。 “余苏那孩子,是个懂事儿的,估计好久没吃过肉了,瞧他瘦得……” 唐辰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好嘞。” 他觉得,麻婶儿其实有时候挺可爱的,比如现在。 麻婶儿却又说:“诶你一定要当着余婶儿的面,把这肉端给他们家哈,也要记得说是俺们让你送过去的。” 唐辰:“……” 麻婶儿继续吃饭,碎碎念叨:“做了好事儿,那得让对方知道不是。不然白做好事儿了” 唐辰只当没听见,几口刨完了饭,把碗放下,就端着那小盆鸭肉出门了。 他走得匆忙,就忘了拿手机。 也就没看见,手机上戚泽给他发的消息。 戚泽:家里有骨头吗,小狗最近有点挑食,想看看骨头它吃不吃 —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能看见半空挂着一个浅淡的月亮,而太阳也没有完全落下。 晚间的景色很好,唐辰步子都轻快不少。 但快到余苏家时,他脚步又慢了下来。 昨天虽然戚泽拉着他跑了,但在那之前,唐辰已经见到了句号,并且确认了对方身份。 句号就是余苏,余苏就是句号。 唐辰当时一下就明白了,为啥面基时,句号看见自己也不打招呼,又为啥不想把身份暴露给他。 余苏本来就讨厌他,从小到大,大家都一个村的,余苏对其他人都还正常,却唯独不待见他。 唐辰想到他们家的情况,轻吁了一口气,算了,也能理解。 以后少往来就是了。 他端着鸭肉,在一户有些老旧的砖瓦房前停住脚,抬起手敲了敲掉漆的木门:“余婶儿?余苏?在家吗?” 屋里传出一个无力又病殃殃的嗓音:“诶——在的,进来就是了……” 唐辰抬脚进去,一转进堂屋,就看见一个脸色青白、身形柴瘦的女人。 女人正躺在躺椅上,腿上搭了条毛毯。 唐辰笑着说:“余婶儿,我婶儿让我把这碗鸭肉给你送来。” 余婶儿忙直起腰,又因为动作太剧烈,咳嗽起来,她双手摆了摆:“哎呀大姐姐真客气,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唐辰知道他们大人那一套,欲拒还迎,推来推去的客气,他应付不来,索性不说话,直接把那盆肉放在了桌上。 余婶儿还在客气,余苏突然从灶房里出来,看见是唐辰,愣了愣。 唐辰对他笑下,随后说:“余婶儿你安心吃哈,我家今天宰了几只鸭子,又没有冰箱,不分给邻居还怕馊了呢。” 余婶儿笑着叹气,但因为脸色过于惨白,笑起来有些吓人:“唉成,跟你婶儿说,我谢谢她哈,真是麻烦了。” “改天地里的菜熟了,能摘了,让小苏给你们家也送点去。” 唐辰只说:“好嘞。” 村里大家经常这样,有点新鲜的菜啊,或者杀了鸭子,鸡啊鹅啊什么的,都会分给关系亲近的人家,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也不客气。 唐辰抬脚要走,余婶儿忙招手说:“小苏,拿着手电筒,送一送辰子,外面天都黑了,别在路上磕着绊着了。” 唐辰正要说不用,但余苏已经一把抓过了桌上的手电筒,打开后走到了他前面,还回身看向他。 唐辰只能跟在他身后。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最后还是余苏先开口:“昨天,我在黄角树下等了你很久,你没回来。” 唐辰啊了声:“哦哦,对不住啊,戚老师找我有点事儿。” 昨天等戚泽告白完后,他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没心思去想别的事。 手机上余苏也没给他发消息,他就以为对方后来肯定自己回去了。 手电筒的光,不是很强,但足够两人看清半米内的路了。 余苏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又说:“那天三桥坝,我本来要去的,但我妈病了,要先送她去医院,所以没顾上。” 唐辰点点头:“我明白的。” 什么都没有亲人重要。 余苏嗯了声:“面基那天,在奶茶店看见是你,我犹豫了,躲进了厕所,结果后来那个姓戚的来找你,我不想给他看见,就取消了见面。” 他一字一句,很有耐心地解释着,语气却过于冷漠,让人听着不太舒服。 但经常跟他相处,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并无恶意。 唐辰笑笑:“原来是这样。突然想起那天我在奶茶店的门口,撞到了一个人……” 余苏:“是我。” 唐辰拖长尾音哦了声:“没事,都过去了。” 余苏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他:“所以,我们还试试吗?” 唐辰:“啊?” 他很快反应过来余苏的意思,眼神闪了闪:“抱歉啊,我现在有另外一个正在接触的对象……” 他已经答应戚泽了,就不能再答应别人,那对三个人都是很不负责的。 余苏飞快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行。” 他这回走得可快了,唐辰需要大步才能跟上。 两人再没说话。 — 戚泽发完短信后,就抱着狗在客厅等着。 时不时看看手机,唐辰有没有回消息。 但等了一会儿,他又坐不住,站起身把屋里收拾了下。 他还记得,唐辰的理想型爱人,要宜室宜家,热爱生活,所以家里一定不能邋遢凌乱。 等收拾到他满意了,戚泽停下来,又看了次手机。 唐辰仍然没回,戚泽索性抱着狗,搬了个凳子,坐在大门口等。 今天一天他都有课,学校走不开,回来时已经下午六点了。 但他听见了隔壁院子的动静,唐辰一家似乎在宰鸭子,闹得声儿挺大。 所以戚泽才给唐辰,发了那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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