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躺着的人终于想明白了,他愤怒到身体都在发抖,被抱住了也一直在挣扎,“你走啊!我不喜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林鹤从制住他,问。 祝招朝看着他的眼神像是难过地要离他而去了,带着绝望。 他听见他像是报复谁一样地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男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林鹤从都像是嗓子眼里糊了一堵水泥墙似的,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估摸着得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当时的脸色恐怕也不是那么好看,因此祝招朝说完那句话后也没再开口。他让祝招朝躺下休息,随后他独自离开了病房。 沿着走廊往办公室回走时,他眼前都看不到一个人,走路也只是行为习惯驱使,中途可能有几个同事跟他打过招呼,他也许回了,也许没回,他不记得了,熟悉的一段路走了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等终于看到门上林鹤从三个字的时候,他喉头一甜,诧异地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衬衫上溅了一丛血,嘴角有什么东西还在往下淌。隔壁值班办公室的人从门里看到情况,大喊了一句“林院长”,其他的,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作者有话说:这一对的更新,风格跟我以往不太一样。但我挺喜欢的,可能我也很爱养成爹系吧。因为他们这辈子都有着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感情,无论双方从此走到天涯海角,对方都永远会是他们各自心上不能忘却的人。这样的感情怎能不让人沉沦。原想单独开篇,不过觉得自己更新不稳定,况且后续也会有季青临与字音的戏份,所以就放在《嗲精》里好了。季青临与音音宝贝很幸福捏
第38章 贰·第八章《叔叔》 第二天,家里阿姨来接人回家,祝招朝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体在里头空荡荡的,很瘦,把阿姨心疼地直抹眼泪。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又不时有同事过来关心,小祝医生很难为情,悄悄拉阿姨的袖子,让她收敛一点。 阿姨一把拍开他的手,烦道:“从小到大给你喂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生个病就全耗光了。”阿姨年纪大了,念叨起来就没完,一边把这几天的衣服收拾好塞包里,一边去给这少爷拿外套,嘴里还在絮叨,“可怜林先生,一家子一个两个都这样,我真是天天炖佛跳墙都没用……” “叔叔怎么了?”祝招朝茫然地回头看阿姨。他出院,家里大人没来,本就蹊跷,这会儿听阿姨话里话外似乎另有所指,心里就打了起鼓。 无论他和林鹤从怎么吵架怎么闹,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互相都只有对方,这份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任何其他什么人没有办法来横插一脚改变的,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虽没有血浓于水,却胜似亲生。活着的时候总是有各自的道理,去吵架去冷战,但如果一方出了事,祝招朝想,另一方肯定也无法独活。 他悲哀地发现,他的叔叔确实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阿姨说漏嘴,赶紧装没听到祝招朝的话,拎着一大堆东西往车那儿走。祝招朝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往病房跑去。 “哎!招招——” 司机赶紧下车追他,阿姨见此情景,扶着车门叹了口气,何必闹成这样,谁受罪,另一方难道就能相安无事吗?她不懂叔侄俩在闹些什么,这十几年看下来,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总说招招还小,可也有个25岁了,不是5岁啊,怎么骗得住呢?都是家里的一份子,有什么事难道就一定要瞒着小孩吗?她默默吐槽主人家把小孩保护得太好,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往后主人家百年了,这小孩要怎么独自在社会上生存? 祝招朝在走廊奔走,见人就问“林院长呢?!”护士长被他抓到,吓了一跳,她刚给林院长配完药从病房出来,受了叮嘱不能告诉小祝医生的,一时张张嘴,在撒谎与吐露实情面前纠结住了。 祝招朝见她不肯说,更确定大人出事,松开她就往前跑。 病房内,王雪松站在病床前合上手里的记录:“你这个当家长的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这事,你问过招招了吗?” 林鹤从闭上眼,似乎有点累:“他会同意的。” 王雪松凭直觉说:“我怎么觉得他不会同意呢,啊,这从小到大都没离过家,你倒是舍得哇?” 林鹤从只想赶紧打发他走,问东问西,让人烦:“你管这么多?我的小孩我自己知道。” “你就是太知道了!”王雪松想给老兄弟传授点育儿经验,“这小孩大了么总要有点私人空间,谁跟你似的成天搁屁股后头跟着?多跟我学学,我闺女就从不跟我闹别扭。” 林鹤从躺在床上,斜睨着他,眼神中诸多无语:“是,不跟你闹别扭,也不跟你亲,恨不得离你十万八千里,不然上个大学还要跑到那么远去?” 这下戳到王雪松的痛处了,他伸出指头点点床上的人:“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 门砰一下撞开,祝招朝冲了进来。两人诧异回头,对上冒失的小年轻。 祝招朝走到病床前,好像要哭了,不肯叫叔叔,只激动地问:“你怎么回事儿啊!” 林鹤从用眼神骂站在床尾的那个:“你能不能靠点谱?!” 王雪松实在冤枉:“这又不是我通知的!……再说了,招招懂事孝敬你,你还不高兴了?” 烦人的那个走了,还有个红着眼的站着。 林鹤从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去拉对方,哄一哄么就好了,他这么认为:“别哭,叔叔没事。” 祝招朝一眨眼,泪珠子就滚到了床单上。 “胃还难受不难受?”孩子跟大人能有什么嫌隙呢,一觉睡醒么也都过去了,林鹤从怜爱地看着他的小孩,“叫阿姨给你烧好吃的,都瘦了是不是?” 仿佛昨天没有发生过那样厉害的争吵,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龃龉,那些话也都没有说过似的。 祝招朝趴在他的胸口,抱着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很怕一松手就会失去所有。 “叔叔……”他很乖,像小时候一样。 林鹤从受用极了,勾着唇角抚摸小孩的头发,他最喜欢他的招招这样叫他,这说明他需要他,他离不开他,有些片刻他甚至会觉得,他来这世上就是为了做招招的依靠,就是为了给这个小孩全部的爱而来的,因此这样的二人时光,他每每都很享受。 他的小孩是全世界最懂事的。 但他的小孩长大了,也许真地到了要离开他的时候了。他又悲哀地如此想。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为着他那点隐秘的欲望,睁开眼看到胸口毛茸茸的后脑勺,林鹤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他老了,他的孩子就会长大,他们的缘分掰掰手指头就能数清楚。 ---- 作者有惨绝人寰的话说:嗯,接下来,他们会分开。(37℃的嘴说出了0℃的话)
第39章 贰·第九章《我撒谎了》 林鹤从擅自给小孩请了年假,在家休了又有半个月,期间,祝招朝念着家长的身体情况,并未同他过多争论,只是偶尔眼中会露出受伤的神色。有一回又僵持过后,他同家里大人这样说:“您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从来没有真正听过我的想法。可是,我又不是您一个人的所有物。” 这话叫林鹤从怔忪原地:“那么你现在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要走了是不是?”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祝招朝为自己辩解:“不是我要走的,是您一直在推我走的!” 林鹤从说:“叔叔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你永远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他觉得累,索性将话都说明白,“好,你要走,叔叔不会拦着你。进修的事,是你主动去说的?” 名单下来,看着上面祝招朝三个字,林鹤从便有些舍不得了,结果王雪松过来同他讲,是祝招朝主动提起的,他还没插手呢,没想到这孩子倒先来争取了,一席话,将林鹤从钉在了原地。 不怪他心灰意冷,他这边想着放手,让孩子自己个儿去生活一阵也好,那边他的招招却已经在背地里策划着离开他的事,怎能不叫大人伤心。 祝招朝梗着脖子,态度强硬:“是。您不同意也没办法,名单已经报上去了,王院长答应了的,您现在去说也晚了。” 林鹤从将碗底最后一口饭塞进口中,酸黄瓜清爽,是家里常备的小菜,林鹤从的最爱,此刻却吃不出是咸是淡。慢吞吞吃完,他擦了嘴,点点头站起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我不会不同意,这个机会原本就是给你的。没想到你更着急。” 说完,便不再看他的小孩,走上了楼。 祝招朝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微微有些伛偻的背影,好像这段时间叔叔一下子老了好多似的。他坐在饭桌前久久未动,碗里是刚才林鹤从夹给他的酱油鸡翅膀,他喜欢吃,但挑酱油,不对味儿的酱油做出来不是这个味道,林鹤从跑到邻市的酱油厂里去给他挑,要鲜又不能太咸,要淡盐还要有一丝丝的酸甜,尝了不知道多少种才给他买回来这一味。 那天厚着脸皮去找王院长争取名单,他仗着自己是林鹤从家里的孩子,料定王雪松会给他这个名单,只是对方不知道,他用林家的身份争取到的福利却是为了逃离林家而用。走前王雪松说他小孩子不懂事,以后要多孝敬他的叔叔,为了他,这么多年,林鹤从推掉了多少门当户对的闺女,原本可以走得更远的仕途,为了他也一直甘愿待在他们这小地方,没想过离开。 他又想起晨间,他们依旧亲热,可更多的也不会有,林鹤从总是很克制。祝招朝越来越分不清这样的关系到底正不正确,毕竟他根本就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外面的感情。二十来岁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叔叔的隐秘私情,该有多么害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越交往新的朋友,越怕被外人知道他这么大了还要和叔叔睡同一张床。 他人生里所有的伦理道德、家庭亲情,都来自于林鹤从,他从来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越长大越有人不断地证明给他看,这样是不正常的。 审批很快下来,本院同去的共三位医生,除胸外科的祝招朝,另两位都来自神经外科,一位是去年刚来的女医生柳池乐,一位便是上次跟祝招朝一起吃了罚的陈子佳。 林鹤从盯着王雪松这位老同事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说不出口的憋屈。王院长莫名其妙,摸摸脑袋,凑过去轻声问:“怎么了?这不是正合你意嘛!招招没跟你闹吧?” “……”林鹤从咬牙切齿,“你干的好事!”说完,甩袖离去。 “哎!”王雪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无语,“怎么了啊!这不都是按你的意思来的么!” 出发的那天刚好立冬,前一天晚上,林鹤从去祝招朝的房间帮他收拾行李。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同睡了。
41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