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裴煜恢复记忆四处宣扬,还会对他造成巨大的不利影响。 “妈的……” 烦躁之际,王叔打来内线电话,询问晚餐是在餐厅吃还是在房间里吃。 路凛洲的惯用手右手动弹不得,一切活动只能使用左手,这顿饭定然会吃得狼狈。上一任住家保姆是个安静听话的哑巴,倒是可以让他帮忙,然而他因为笨手笨脚沟通困难早被自己一脚踢出了门。 路凛洲只能自己动手吃饭,于是不动声色道:“送我房间。” 王叔接着问:“那裴先生呢,也给他送到房间吗?” 比起简单地“嗯”一声,路凛洲宁愿多费唇舌发泄一句:“饿不死他就行。” 王叔揣摩不透路凛洲的态度,便从情人身份出发准备裴煜的饮食,叮嘱厨房道:“裴先生的晚餐做得清淡些,主食白粥,再给他配几个好消化的菜。” 不但是情人,还是男性情人。王叔努力调动自己的临时所学,准备个晚餐像是面临战事,紧张不安地等待着前线反馈。 裴煜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接过佣人送来的餐食,却不急着拿进去,站在原地问道:“路凛洲也在房间里吃饭吗?” 佣人恭恭敬敬地点头应“是”。 裴煜先佯作回自己房间,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这才重新推门出去,径直来到路凛洲房间门口,叩响紧闭的门。 过了几秒也没得到回应,他便试着转动门把,轻松推开门,与正坐在桌边抽烟的路凛洲四目相对。 路凛洲冷峻的脸上微露愕然,而后眉头锁起,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谁让你进来的?” “你手臂骨折了,吃饭应该不方便,我来帮你。”裴煜迎着他的凌厉的目光走进去,看清摆在桌上的饭菜。 每道菜都是红红火火,色泽诱人辣香扑鼻,就连鲜嫩的清炒芽白里也放了几颗干辣椒作为点缀。 路凛洲的口味和他的脾气差不多,极其嗜辣。王叔按照惯例给他准备好饭菜,他的脸色却像六月的天,不打招呼就阴了下去。 某些地方隐隐作痛,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人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好,可他要是毫无理由地对着这堆平日里喜欢的菜大发雷霆,难免引人多想。 他只能忍着。 始作俑者裴煜还胆大包天不请自来。 裴煜的目光跟胶水似的黏在那几道菜上,他想一想自己房间里的清粥小菜,再看一眼那碗用料十足的水煮肉片,喉头不受控地滚了好几下。 路凛洲言简意赅:“滚出去。” “你不能吃这么辣的。”裴煜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 裴煜好不容易给作为Omega的路凛洲灌输了一些性别意识,却没想到他毫无作为孕夫的自觉,自己又得来操心了。 裴煜配合地从路凛洲房间出去,端上自己房间里的餐盘重新回来。 路凛洲在骂人之前先看到他餐盘里的清粥小菜,于是只剩下了沉默。 有一瞬间,他甚至动了开掉尽职尽责二十年的管家王叔的念头。 “你吃我这份晚餐吧。”裴煜说着,目光则一直黏在属于路凛洲的那几道菜上,小幅度吞咽口水。 路凛洲闷头抽烟不说话,裴煜就当他是默认了,夹了一块鲜香的肉片到自己碗里,又叮嘱路凛洲道:“你别抽烟了,先吃饭吧。” 这根烟已经差不多燃到了尽头,路凛洲没有再点一根烟的打算,可如果不再抽烟,就像是听从了裴煜的劝诫,令他极其不爽。 要是他继续抽烟,裴煜没准又要拿“抽烟对孩子不好”之类的理由来气他。 路凛洲烦躁地在烟灰缸里碾灭烟头,坐在对面的裴煜没再唠叨个不停,也许是饿得很了,一口菜嚼不了几下就会和着米饭囫囵吞下去。 其实可以在饭菜里下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把裴煜弄死。 路凛洲轻挑半边眉梢,因为突然想到的点子缓缓勾起唇角。 裴煜稍稍垫了垫肚子,打算催促路凛洲吃饭。却见路凛洲嘴角含笑注视着自己,而黑眸里恰好映入两点暖橘色的灯光,削减了眉宇的冷意。 裴煜停下筷子,弯了弯眉眼。 路凛洲立刻敛眸,不悦地“啧”一声。 慢吞吞用左手拿勺子喝完粥,路凛洲觉得自己迫切需要洗个澡,从里到外好好清洗一遍。 在裴煜帮他进行了简单的清洁后,由于手伤不便加上住院,他已经有两天一夜没洗过澡了。 可独臂洗澡比吃饭更不方便,路凛洲正烦躁着,裴煜把吃干净的餐盘拿出去交给佣人,又折身回来,仿佛猜中了他心意似的,说道:“你洗澡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要我帮你?” 他们已经拥有了实质上的“夫妻”关系,互相帮忙洗澡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路凛洲心念微动,难得好言好语道:“你先回去,有需要我再叫你。” 裴煜展颜:“好,那我先回去了…老婆。” 路凛洲正待要骂,裴煜仿佛有所预料,用迅速合拢的大门阻绝他的脏话。 路凛洲:“……” 他先去浴缸放水,泡澡洗得干净,受伤的手肘也能搁在浴缸边缘。 他注视着浴缸里缓缓上升的水面,又扭头看向浴室大门,用目光在二者之间丈量出一条直线,在位于直线中央的瓷砖地上挤满滑腻的精油。 做好准备后,他躺入热气腾腾、弥漫着玫瑰香气的浴缸里,心满意足地享受泡澡的悠闲时刻。 一天到晚紧拧的眉心终于彻底舒展开,在白茫茫的雾气里竟显出几分柔和来。 比起慢性毒,似乎还是制造意外事故更为简单便捷。 他悠哉地拿起呼叫器,联系裴煜道:“你现在过来,给我擦背。” 裴煜应了声好,立即起身前往位于路凛洲房间里的浴室,先在磨砂玻璃门外敲了敲:“我可以进去吗?” 路凛洲望了眼玻璃门上那道模模糊糊的黑影,也不知道毫无边界感的裴煜怎么突然有了礼貌。 “进。” 得到许可,裴煜这才推门进去,脚步略有些迟疑。 亲密接触那晚他们都中了药,意识不清醒,裴煜醒来后也忘了大半。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与路凛洲坦诚相对。 他天生喜欢男人,即使暂时没能对便宜老婆培养出感情,可男性健美的身躯难免会令他紧张,一想起那晚肌肤相贴的触感,更加脸上发烧。 裴煜不太敢看浴缸里的人,路凛洲却在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或许是怕弄湿衣服,裴煜直接赤着上半身,下半身则穿着一条军装裤,有一定的防水功能,弄湿了也不会透。 裴煜一步一步接近洒满了精油的位置。 路凛洲看着那具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小麦色身躯,喉结微动,忍不住出声道:“站住。” 裴煜却不再听从他的话,坚定地缓步上前。 “你给我站住。”路凛洲再重复一遍,声音也大了些,语调冷沉,不容抗拒。 裴煜猜想路凛洲或许如他一般紧张,明明彼此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因为一场意外做了最为亲密的事,尴尬、羞怯和不安都是正常的。 他便温声劝慰道:“没事。你坐在浴缸里,我从后面给你擦背,看不见什么的。” 路凛洲忽然良心发现改变主意,偏遇上了裴煜这样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他好心警告了两次,裴煜还要上赶着往地狱里送。 眼见只剩下最后一步距离,路凛洲忍无可忍,霍的从水里站起来,带起哗啦的水声。 见状,裴煜微微一怔,将要踩到精油的脚又收回去。路凛洲大步而来,没料到液状的精油在地面上晕出了更大的范围,毫无防备一脚踩中异常湿滑的瓷砖。 路凛洲:“?” 裴煜恍惚之际,只见赤条条的身子朝着自己扑倒。他条件反射稳住重心,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将人接住。 潮湿炽热的男人就这样贴上他坚实干燥的胸膛,携着浓郁的玫瑰幽香钻入他鼻端。 或许是浴室里的空气过于湿重,使得这股气息就如发酵了一般醇厚醉人。 裴煜微微低下头,在路凛洲微湿的鬓角处嗅了嗅。 他就说,烟味儿Omega也太奇怪了。 原来这才是路凛洲的信息素味道。
第9章 chapter 09 路凛洲的身高少说有一米八五,高大挺拔。直到这时狼狈跌倒,他那颗傲慢的脑袋才低了下去,不可一世的脸埋入裴煜肩窝。 裴煜箍着他后背,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越过紧绷的肩胛,沿着脊柱沟顺畅地滑下去,在凹陷的腰窝稍稍一顿,最后被隆起的部位挡住去路。 浴室里明明很潮湿,他却没来由口干舌燥。 路凛洲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 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丢人的事。 比被男人上了还丢人,好歹他反抗了,只是最后没能打得过而已。这次却是他试图制造意外弄死裴煜,脑子发昏临时改变主意,反倒把自己栽了进去。 憋闷得他骂都骂不出来。 裴煜迟迟没听到来自路凛洲的污言秽语,但觉不能继续这样搂抱下去。他镇定自若地把路凛洲的左臂从自己后颈拿下来,十分正人君子地扶着他站好。 “你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不能在潮湿的浴室里待太久。”裴煜目光闪烁,嗓音微哑,“早点洗完澡出去吧。” 对于展露自己的身体一事,路凛洲并不会感到多么羞耻。可他十分怀疑裴煜话里有话,意指自己在勾引他。 裴煜被感觉自己快要被盯穿了,不甚自在地侧了侧脸,再次催促道:“赶紧洗澡吧。” 路凛洲沉默着回到浴缸里,裴煜则搬了把小凳子在他身后坐下,准备给他擦背。 “你别靠着浴缸,我不好擦。”裴煜说。 路凛洲无所谓地配合,上身微微前倾。 裴煜充分调用灵活的双手给他擦背,从肩膀逐渐往下,擦到后腰时,明显感到手里的肌肉僵了僵,随后声音传来:“擦背,不是擦腰。” 关于“背”的范围界定,两人显然有所分歧。但裴煜不会和路凛洲在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上争辩,“嗯”了一声,将两条小臂从水里抽出来。 路凛洲重新靠到浴缸壁上。 这样靠着,他只剩一半的背露在外面,刚才已经擦过了,裴煜便提议道:“擦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按按肩颈吧。” 作为路氏集团现任CEO,路凛洲少不了伏案工作的时候,肩颈处的肌肉时常会感到劳累。 他以前找过几个按摩师傅,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要么嫌人技术烂要么嫌人力气小,实在挑不出毛病还能嫌人身上有味儿或者手长得太丑。 他半晌不答话,裴煜当他默认,将两只手探入他颈窝。 手指细长不带分毫赘肉,微凸的骨节富于力量。至于力量的等级,路凛洲早在第一晚就切身感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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