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反应迅速,忙加快脚步过去扶他。路凛洲下意识挥手格开,在干呕的间隙发出微不可察的气音:“出去。” 裴煜非但不听他命令,反而靠得更近,没系死的浴巾不慎撞上他挥舞的手指,轻而易举被扒了下去。 裴煜:“……” 胃里的恶心止了几秒,又成倍翻涌上来,路凛洲再顾不上眼前的人,扭身直冲卫生间。 裴煜怔了一瞬,慢了半拍捡起浴巾遮挡私密部位,便要就要抬脚追上路凛洲。可望着那道写满了厌恶与抗拒的背影,他却陷入了迟疑。 但路凛洲的状态显然不太好,他不好耽搁太久,系好浴巾就赶了过去。 他在卫生间门口停了停,见路凛洲正无力跪在马桶边,这才继续上前。 狼狈不堪之际,路凛洲仍留心警惕,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当即头也不回地怒斥:“滚!草,呕——” 可惜反胃呕吐无法抑制,他连叫人过来撵走裴煜的功夫都没有。 裴煜仍在接近,毫不嫌弃地在他身旁弯下腰,温和的嗓带着几分困惑:“是不是…孕吐?” 路凛洲一噎,抽空挤出一句“孕你妈的吐”,然后口嫌体正直地继续吐。 裴煜在孕期注意事项里看到过应对孕吐的方式,其中有一条就是要保持良好的情绪。 而在这本小说里,所有问题的解决之道都得跟那码子事挂钩,要是路凛洲一直得不到发泄,在漫长的孕期里免不了不停遭罪。 想到这里,裴煜无奈地轻叹口气,神色愈发柔和,不疾不徐地给路凛洲顺背,边安抚道:“没事的,吐完就好了。” 路凛洲想把身后那只手挡开,可除了不受控的呕吐之外,他浑身发冷根本使不上力气,泛白的俊脸不知何时满布虚汗。 “扶我起来。”他不再做无用功出声赶人,硬生生挤出一句吩咐。 裴煜任劳任怨将路凛洲扶起,猜到他大概是想漱口洗脸,便将人往洗面台的方向带,路凛洲也很是顺从地配合他的脚步。 路凛洲撑住洗面台缓了缓,接着颤巍巍松开手,晃着身子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便代替恶心感涌了上来,掏空的胃中绞痛如刀割,刹那间天昏地暗。 裴煜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向后仰倒的路凛洲,猝不及防地,被意料之外的沉重分量带着一起向下倒去,垂头只见半靠在他怀里的人双目紧闭,冷汗涔涔。 夜里温度不高,然而裴煜伸手试了试路凛洲胸口处的肌肤,全都是汗,在空气中晾了太久,冰冰凉凉的一片,不停掠夺着本就在下降的体温。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轻拍路凛洲的脸,喊道:“……老婆?” 三秒后,正常状态的路凛洲应该已经跳起来骂他了,此时的路凛洲却半天没有反应。 “路凛洲?” 路凛洲依然阖着眼,眉心紧皱不解,脑袋随着他的摇晃歪到一边。 心神短暂地慌乱了一瞬,裴煜定定神,沉着地抬眼四顾,在墙上找到一个显眼的红色按钮。家中下人虽多,但路凛洲也算得上是独居,当然需要有备无患的安全措施。 裴煜仍然没有放下怀里的人,拖着他尽量伸长手臂,按下那枚红色按钮。
第12章 chapter 12 深夜里的豪宅被陡然响起的警报声唤醒,王叔翻身下床,匆匆忙忙赶往路凛洲的房间。房门没锁,但卧室里空旷无人。 他迟疑片刻,抬手拦下身后想要跟进来的保镖。 这处宅邸是于路凛洲而言最为安全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按响房间的警报,时间是在敏感的午夜,刚好家里又多了个人。王叔不得不怀疑,两人是不是玩得太过,玩出了意外。 尽管床上没人,以防万一,他先独自进来探查情况。 他循着灯光,缓缓接卫生间所在的位置。一声略显焦急的“有人吗?”传来,他心里有了底,顿时加快脚步,看清卫生间里令人震撼的景象。 赤着上半身的裴煜长发凌乱,怀抱穿着浴袍的路凛洲坐在瓷砖地面上。 王叔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磕绊道:“少、少爷?” 裴煜见老管家严重缺乏危机应对意识的模样,压下没来由的愠怒,言简意赅道:“他吐完之后晕倒了,快来帮把手,送他去医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叔却清楚某些家事不便外扬的道理,当即委婉拒绝道:“麻烦你给少爷换身衣服,我去叫家庭医生。” “去医院。”裴煜眉目一沉,周身气场瞬间凝结,语调平静却不容置喙。 王叔左右为难地僵立在原地。 裴煜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他胆汁都吐出来了。可能是食物中毒或者急性胃炎,需要医院的专业仪器检查,严重的话还要洗胃。” 裴煜说着,用手背轻触路凛洲的额头,不久前的从冰寒已转成了滚热,他甚至不再抬头,只沉声重复:“去医院。” 王叔如梦初醒,鬼使神差地应道:“好。你给少爷换身衣服,我去叫救护车。” 裴煜松了半口气,路凛洲家的下人说负责倒是负责,听到警报立刻赶过来,还站在门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礼数十足,就连主人的安危都得向规矩让步。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些人的谨慎是因为畏惧怀里虚弱昏迷的路凛洲。 等待救护车到来之际,他把路凛洲从卫生间拖出来,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他准备陪着去医院,就近从路凛洲的衣柜里找出衣服裤子换上,再给床上的人穿。 浴袍腰带一被解开,凉飕飕的感觉令路凛洲顷刻醒转。意识尚未回笼,他铆足力气扣住裴煜手腕,然而怎么都攥不紧,威胁的话也有气无力。 “草…你敢?” 裴煜看向艰难将眼皮睁开一条缝的人,不和他计较,缓缓道:“你打算这样去医院吗?” 随意说两句话就得掏空路凛洲残存的力气,他难受得眉头紧缩,仍要出口成脏:“去你妈的医院。” 裴煜懒得理他,不由分说拉开浴袍,眼神专注而清:“给你穿裤子。别踢我,除非你想光着屁股出去。” 路凛洲反抗不得,干脆闭上眼。 裴煜却容不得他装尸体,裤口穿过他两只脚,吩咐:“把腿拱起来,裤子拉不上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路凛洲弯起自己两条光着的长腿,任由裴煜将那一小块用于遮羞的布料提上来,每分每秒都是羞愤交加的漫长煎熬。 喜欢男人只是裴煜的性取向,欣赏漂亮的身体那也只是人类的天性,此时的他对眼前这个总是恶语相加的家伙全无兴趣。 他又拿来一条宽松款的长裤,说:“再抬下脚。” 这回路凛洲却拒不配合,汗湿了额发,嘴唇也失了血色,脑袋偏向一边,似乎是又昏睡了过去。 裴煜看他这副德行,猜测他的身体定然极不舒适,偏偏宁愿浪费口水骂人也不愿意交代病情。 就这还让家庭医生来问诊?能治得了他的只有霸道的CT和冷冰冰的胃镜。 裴煜费了一番工夫给沉甸甸昏迷的人穿上全套衣服,自己也出了满身的汗。门外王叔去而复返叩了叩门,询问裴煜是否给路凛洲换好了衣服,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推门入内。 “救护车来了吗?”裴煜忙扭头问道。 “这里离市医院有点远,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管家低下的办事效率令裴煜微微着恼,但他不会像路凛洲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而是沉着提出另一条办法:“这里有车吧,现在就开车送他去,不要等救护车了。” “可是家里没担架……”王叔面露难色。 裴煜不管不顾打断他的犹豫:“帮把手。” 路凛洲手臂骨折,背不得,肚子里还有个娃,扛也扛不得。只有公主抱的姿势可以避免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可虚弱的路凛洲依然高且沉,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裴煜没得到回应,抬眼看向王叔,见他也算是老弱病残,便耐心道:“不是有很多保镖吗?来一两个人帮我一起搬。” 王叔跟在路凛洲身边二十年,看着他长大,一心向着他。即便如此,路凛洲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要是有哪个保镖胆敢抱他,明天就得被掰断脏手。 裴煜没耐心再等,使劲得脸都涨红了,独自将床上的人抱起来:“快去准备车。” 王叔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在听从他的吩咐,低头恭顺道:“是。” 身体腾空而起时,强烈的不安感再次唤醒了昏睡中的路凛洲。 他下意识便要挣扎,裴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静,及时制止道:“别乱动,你已经够重了。” 路凛洲:“……” 好在别墅里有电梯,汽车可以沿着坡道直接开到别墅大门口,裴煜不需要抱着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爬楼梯,只有弯腰将他送入车内时略为费劲。 悄然撑开一线的眸子里映着他因用力而紧绷的下颌,一颗垂坠在骨骼边缘的汗珠格外晶莹惹眼。 裴煜把路凛洲在沙发后座上安置好,这才垂下眼帘与他对视。 脸上和声线里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就连疲惫也不甚明显:“你进去一点。” 路凛洲别开视线,也需要找个地方靠着,于是从后座中央移到关着的门那边,偏头靠在玻璃窗上,重新阖上双目,拧住的眉宇间尽是冷意。 裴煜则向后仰,将脑袋枕在软垫上,没来得及扎起的长发四下铺散开。余光里的人总是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想了想,伸手过去。 路凛洲身体脱力,依然敏锐于旁人的靠近。而不速之客就这样被他轻松挡下,反倒让他在疑惑中又将眼皮睁开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张纸巾,悬在他眼前几厘米外的位置。 “擦擦汗吧。”裴煜适时出声,“流到眼睛里,会痛的。” 裴煜语毕,这才拨开那只有气无力挡住去路的手,轻柔又细致地给路凛洲擦了擦前额和眼周的汗。 最后隔着纸巾,顺手在碍眼的眉心处压了压,将它抚平。 - 余勤提前带着几名心腹在医院门口恭候,见熟悉的车缓缓停下,立即一窝蜂拥上去,用医院的担架接下昏迷的路凛洲。 裴煜不放心地一直跟随,几名不明就里的属下面面相觑,得到余勤发话才恭恭敬敬收回打量的目光。 余勤倒是有几分惊异,裴煜居然不顾路凛洲意愿直接给人送医院来了。 放在以前,路凛洲生病受伤,除非是骨折这种重伤,任他们怎么劝说也不可能来医院检查,仿佛来人家地盘暴露脆弱的一面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根据王叔的消息,路凛洲还是被裴煜抱上车的。 余勤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对于裴煜关心的询问,余勤不多遮掩,直言道:“路总以前喝酒喝得厉害,落下了胃病。他这些天没吃什么东西,王叔说今天晚饭做了清蒸螃蟹,他吃了得有六七只,所以才会导致急性胃炎。”
85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