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凛洲愕然看向他。 而后趁他不注意,又把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 裴煜却闪身站起,彻底避开:“不要折磨自己了,路凛洲。” 然后转身出去,没兴趣询问路凛洲意见,直接向厨房点了几道适合胃病病人吃的菜。 他在厨房看着厨师做好,把接下来几天的菜单都交代安排好,端着托盘重新回到二楼的房间。 刚好他自己也还没吃晚餐,索性和路凛洲一起吃,路宅的伙食一直很不错。 就像以前那样。 像恢复记忆以前那样,他认认真真吃饭,而路凛洲总是看得多,吃得少。 爱吃不吃。 裴煜尽量忽视对面灼热的视线,不由得怀疑现在的局面恐怕就是路凛洲想要的,像以前那样相处。 还是那句话,他怎么做都是错,看在路凛洲眼里怎么都是对。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心,却还是撼不动路凛洲的执着。 ……他就不该来的。 但这是他自己答应过的,他不想食言,也是真有几分担心。 路凛洲如愿以偿,看得够了,总算拿起了筷子,边说:“今晚留下来住吧。陪一陪……凯撒?” 裴煜闻言抬眸,默了一会儿后应了声好。 晚饭后不久就到了休息的时候,路凛洲一点点尝试得寸进尺,语气却很好,仿佛真是在为了裴煜着想:“你就在这儿睡吧,你的房间有段时间没收拾了。” 裴煜:“……” 路凛洲:“就像朋友一样。” 裴煜微讶。 “我不喜欢男人,睡在一起也没什么。”路凛洲说,“我也不介意你是gay。” 最后,裴煜还是在路凛洲的床上躺下了。 身后的人小动作不断,却很是礼貌地征求意见:“我想抱抱你。” 裴煜没及时回答,路凛洲立刻就丢掉伪装出来的礼貌,稍稍试探后,直接抱了上来。 又说:“我想吻你,宝贝。” 这回裴煜立刻拒绝:“不行。” 路凛洲也不讲求,就把大半张脸埋进他的头发里,磨蹭嗅闻,比吻更亲密,比吻更像吻。 在裴煜出神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覆上他胸膛,直到某一点的战栗才让他猛然惊醒,迅速捉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 微凉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微微颤抖,差点让他忽视了腰后硬物的冒犯。 裴煜默然,就这样僵持了半晌,至少路凛洲没继续乱动了。 “别乱蹭乱摸。”裴煜沉声道,“别强迫我,别让我讨厌你。” 被温热的身躯环抱着,裴煜不知不觉睡去,却因异样的触感半夜惊醒。 夜色正浓,颈间大片的湿意已经半干,只剩下黏。 他早该醒的,但在路凛洲身边时他总是意外地睡得沉,也因为习惯了这些触感,竟被他无意识当成了梦境的内容。 居然到了这个生米煮得半熟的时候他才彻底清醒。 他换成了平躺的姿势,身后抱着他的人已经没了踪影,而眼前的薄被无端拱起一团,一下下耸动着。 他的腰早在刺激之下悬了空,就连手指脚趾都控制不住想要蜷缩起来。他在那方面的需求不强烈,但又不是真的清心寡欲,突然整这么一出,他头皮都麻了。 “路…路凛洲!” 这个狗! 他找回一丝力气,猛地掀开被子。 犬科生物被逮了个正着,完全没有人类的心虚。路凛洲大大方方掀眸望来,腮帮鼓动,舌尖轻扫,用眼神和行动一起证明:没有乱摸,也没有乱蹭。 裴煜静默一瞬,气息不稳,好不容易才吐出半句话:“别让我……呃。” 后半句话则恰到好处被强烈的电流掐断。 白天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的路凛洲终于心满意足,连下床去漱个口都舍不得,就这样舔舔唇,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和裴煜共用同一个枕头,再次将他揽住。 “舒服么?” 裴煜翻个身换回侧卧,用后背对着路凛洲。 但还是那样,无论他是什么态度,无论他答不答话,路凛洲都满意。 高挺的鼻尖在他耳后蹭了蹭,而后是一声低哑的耳语:“晚安,宝贝。” - 早晨,就像每次从地下室的床上醒来那样,裴煜拿下腰上那条沉甸甸的胳膊。 身后没有别的动静,但一回头,他就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眸子。 裴煜起身,交代道:“你好好吃饭,别折腾自己了。” 路凛洲瞬间猜透了他的意思,瞳孔悄然缩紧。 裴煜从床上下来,默默地想了想。 路凛洲显然是在故意卖惨好让自己上门来履行约定,但从昨天进门到现在,紧紧依偎着过了一夜,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闻到丝毫烟味。 虽然他不信路凛洲会戒烟,但好在犯胃病的时候不抽烟了,有所进步。 裴煜神情很淡,毫无脾气,包容得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孩子,温柔让疏离都显得不着痕迹。 “我要回去了。”他说,“我让厨房给你做比较养胃的食物,会按时送来,你按时吃。” 裴煜语毕提脚就走,身后的路凛洲不得不开口,用命令掩饰惊慌:“……站住。” 还是像以前一样颐指气使,就连疾病也削减不了他的戾气。 裴煜停下脚步,只侧了侧脸:“你这样折腾自己,就是为了让我心疼你,来照顾你、陪着你吗?” 路凛洲静静望着他,不发一言,算是默认。 “我会过来照顾你的,我答应过你。”裴煜淡淡道,“你是路氏的总裁,上上下下几万人要依靠你过活,你的任性所造成的影响,都是那些普通人在给你买单。而且这样,你自己身体难受,我也会觉得很累。” “别折腾自己了,路凛洲。”裴煜收回视线,重新迈开步伐,“我走了,下次我不会再来了。” …… 夏天快到了。 裴煜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窄巷纵横交错。他婉拒王叔的派车,坐地铁在大马路边下了车,回家还要走一段路。 刚下车,猝不及防雷声轰鸣,昭示大雨即将倾盆。 他不怎么着急,慢悠悠走过一个个巷口,豆大的雨珠纷纷砸落,瞬息模糊视线。 只要最后走完眼前这条路就到了,然后上楼回家遮蔽风雨。 裴煜却顿住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动了。隔着几米的距离,和另一名伫立在雨中的男人对峙。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雨势更猛,打在水泥地面上噼啪作响。 雨水泼得路凛洲眼睛灼痛,缕缕分明的睫毛低垂,可他仍固执地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眸子浸了水,黑透了,紧紧噙着那道身影。 裴煜要想进楼躲雨回家,都不得不从路凛洲身边经过。 犹豫半晌,他终于顶着暴雨走过去,猝然伸来一只手将他胳膊攥住。 “……等等。” 裴煜并不挣扎,也不回头。 路凛洲还要怎样呢,用惨兮兮的样子来打动他?用“狠心”“无情”来批判质疑他? 但路凛洲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一切从来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义务。 是路凛洲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他,逼他爱自己。 雨水打着他的心脏一寸寸下坠,凉意渗透骨髓。或许路凛洲也知道,那些话说来说去都是徒劳,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所以身后的人并未开口,只是这样拉着他,用最单纯幼稚的方式不肯放他走。 过了许久,身后的人才动了一下,如昨夜那般抱住他,沉溺地俯进他颈窝里。 过于浓烈的吻,被小心翼翼地拆成碎片,细细密密如雨点落在他耳后。 “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但如果你再折腾自己,我也不会再管了。”裴煜先表明决心,又好言好语道,“以前的每一次,包括现在,我一直都在和你好好说话,努力和你沟通。” 路凛洲却充耳不闻,执拗地重复。 “别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你还想说什么?现在都可以说。” 雨水打得人睁开眼睛都困难,裴煜耐心即将耗尽。 路凛洲的黑眸仍旧一眨不眨,他着魔似的重复着:“别不理我……” 嘈杂的雨几乎淹没他越来越轻的话声。 裴煜困惑地蹙起眉:“你说什么?” “别不理我。” 别不爱我。 作者有话说: 错误追夫方法示例×1 问就是路总从小说里学的
第52章 chapter 52 雨声大到几乎让人失聪。 裴煜无所谓站在这里淋雨, 但觉得已经够了。他拨了一下缠在胸前的胳膊,说:“放开,我要回去了。” 路凛洲却将他箍得更紧。 “你让我怎么样都行。”路凛洲贴在他身后说,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你先放开我。”裴煜冷声。 好歹不需要再使用暴.力了。 路凛洲闻言立马放开手, 裴煜恢复自由转身向后,接着说:“然后……你回家吧,记得好好吃饭, 少抽点烟, 少喝点酒。” 隔着雨幕,路凛洲用比仇恨更深刻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下颌止不住痉挛,黑眸被雨水浸透。 “你不讨厌我, 是么。” “嗯。”裴煜半垂着眸,嗓音淡淡,“但你不要再做这些我不喜欢的事了。” 路凛洲吸了一口雨水中微薄的氧气, 终于下定决心直接问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么?” 裴煜沉默片刻,并不想否认自己的内心,也直说道:“不然,我怎么会管你呢。” 他看起来再平易近人好相处,又不是无条件爱世人的神。他一直很了解自己,他对所有人温和, 一来是不喜欢起冲突, 二来是真的不在意。 以前也有过坚持不懈的追求者。即使他不放出狠话, 随着时间过去, 他们发现这颗心怎么都捂不热之后,也就渐渐放弃了。 至于那些不肯放弃的, 只要不来叨扰影响他的生活, 他也没兴趣再管。 他从没遇见过路凛洲这样的人, 他实在想不出让路凛洲彻底死心的办法了。何况他也做不到真的不在意,他不希望路凛洲因为他而消耗折磨自己。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裴煜看着路凛洲的眼睛,看到那里面的痛苦远胜于自己狠心的时候,于是他将嗓音放得更轻,“……希望你在没有我的时候,也好好的。” 路凛洲拒绝接受,又过来拉他的手:“裴煜……” “为什么?”路凛洲呆呆地攥着那截湿淋淋的手腕,意识飘忽之际,他随便找出一段记忆便当成浮木,“因为没有孩子?你对我的好也都是因为孩子?但明明就……” 就不止。 他抬起眼眸,睫毛却被雨水打得低垂,显出几分脆弱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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