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的辩护律师向法官提供了相关资料,全是叶怀宁的过往病历,以及恐惧能诱使发情期提前的权威学术研究结论。 叶怀宁腺体被摘也写在病历里,这个不是这次庭审的证据且涉及叶怀宁隐私,只有法官看过,并未当庭公开。 控方律师盯着叶怀宁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凶器?” “防身用的,”叶怀宁淡道,“好几年的习惯了。” “你之前几次当着受害人的面,亲口说会杀了他?” 叶怀宁神色不动:“气话而已,他也经常说不会放过我。” “你似乎以前就跟受害人起过多次冲突,十年前就曾因为打架致他肋骨断裂入院三个月?” “我也因为他住院过很多次,这些在病历里都有记载,他以前就经常囚禁我,将我关在一个地方不开灯吓唬我是他的老把戏了,从我六七岁大一直持续到成年,我的幽闭恐惧症也是因为他才有的,那天确实是他先关起我才导致之后的种种。” 叶怀宁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旁听席上一阵哗然。 季饶低头,难受地闭了闭眼。 听到叶怀宁亲口提起,远比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更叫他揪心,他知道叶怀宁面上表现得这样不在意,其实只是不想把血淋淋的伤疤揭开当众展示。 徐因醒目露愕然,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唐敏,想要向她求证。 唐敏没出声,但她的表情已经告诉徐因醒,这是真的。 叶怀安多次囚禁叶怀宁这事,唐敏父亲和从前为叶家工作过的老人都给出了证供,叶怀安的表情更加阴冷,死死瞪着叶怀宁,控方律师提醒法官:“这一点并不能直接证明案发当天晚上,受害人也对被告有过囚禁行为。” 叶怀宁的律师则道:“根据监控显示,被告从案发现场离开是七点四十,直至有人发现受害人,呼叫救护车和报警已经是八点半以后,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别墅中其他人据口供一直在后面工人房中,是受害人要求他们不要出来打扰,且经证实,当时现场电路处于关闭状态,是否可以合理推测,是受害人像过往多次那样,打算恐吓威胁被告,特地要求其他人回避,并且关闭了电路?” 控方律师立刻提出异议:“根据受害人所述,当天是家族聚会,他不希望让外人参与故而要求其他人回避,关闭电路是因为雷暴雨导致的跳闸,并非受害人所为。” 叶怀宁的律师再次提醒法官:“被告是身高、身形、体力都与受害人存在巨大差异的Omega,且曾经多次为受害人所伤,对受害人存在很大的心理恐惧,案发当日如果没有受害人的先行挑衅和恐吓,导致他发情期提前失去理智行为失控,他主动攻击受害人的概率微乎其微,也绝无可能将受害人重伤。” 之后轮到季饶出庭作证。 “我打电话给他是七点十五左右,电话接通只有几秒很快挂断,我听出他声音不对劲,担心他出事,从其他人那里问出他回了家,立刻开车去找他,中途下了雨,到达叶家别墅外大约七点四十,我看到他站在大雨里,神智全无,立刻下车过去,我喊他没有反应,我看到他脸色不正常,而且手上身上都是血,赶紧把他带上车,之后我发现他到了发情期,在车上给他喂了抑制剂。” 控方律师问:“你看到他身上有血,为什么不报警?” “他处于发情期情绪失控,后头吃了抑制剂也不肯理我,我并不知道别墅里具体发生过什么,一直到第二天清早警察找上门。” “你确定他当时已经处于彻底发情状态?” “确定,他脸很红,眼神涣散,不断往我身上贴,完全没有理智,确实是彻底发情期的反应。” “你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季饶看叶怀宁一眼,镇定答:“我标记过他。” 话音落下,旁听席上的哗声更响。 叶怀宁别过脸去,轻阖起眼。 控方律师继续问:“所以你们是标记与被标记的关系,那么是否有可能,你为了帮他脱罪,在将他接走之后以Alpha信息素引诱他提前进入发情期,好骗过之后的激素水平检测?众所周知,激素水平检测不能精确到分钟,具体发情时间前后相差几小时,体内的激素水平波动完全在误差范围内。” 季饶回视律师,眼中没有半分慌乱:“犯法的事情,我不敢做,你的猜测毫无根据,而且,我的证词之前就已经通过了警方的测谎检查。” 控方律师提供了一段视频证据,是季饶住处的电梯内监控:“案发当晚你们从别墅离开,监控离得太远,不能判断当时被告是否确实处于发情状态,但是在这段视频里,被告跟着你回住处上楼,并没有任何发情期的表现,并且行动自如。” “我刚才说了,在车上我就已经给他喂过抑制剂,到我家时他的神志已经恢复了大半,才会有视频中的表现。”季饶镇定解释。 “既然你们是标记与被标记的关系,为什么被告处于发情期,你的做法是选择喂抑制剂,且你们之间表现得这么不亲密?” 季饶的神色略冷:“我选择怎么做,我们关系亲密不亲密,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控方律师不依不饶:“被告的一系列反应、你这个标记者的做法,以及你们之间的互动,很难让人信服他当时的确是处于发情状态,对待刚刚经历彻底发情后吃了抑制剂的Omega,一般Alpha的表现绝不会像你这样冷漠,你确定他当时确实是处于发情期吗?” 控方律师的话语已经十分尖锐,旁听席上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季饶又一次看向叶怀宁,叶怀宁垂着眼神色木然,季饶心里一阵难受:“我确定。” “……我给他喂抑制剂,不敢离他太近,是我只能选择这么做,我是公众人物,如果你之前关注过娱乐圈新闻,就知道我和别人的绯闻曾经闹得全网皆知,我背着我的Omega和别人纠缠不清,我背叛了他,他和我分了手,那晚如果不是我主动去找他,他根本不会向我求助,我没有资格再碰他。” “他在我这里受过很重的伤,更不可能如你所说,答应让我用信息素诱导他强制提前发情。” 旁听席上的声音再压不住,庭审一度中断,最后闹得连法警都出来维持秩序。 比起微博上含糊不清的一句“朝三暮四、左右动摇”,当庭承认出轨,且是对彻底标记过的Omega出轨,这样的冲击力可想而知,所有在场媒体记者都打了鸡血,连带着今日关注的焦点也跟着彻底跑偏了。 后面庭审结束,择日再行宣判。 季饶一走出法庭就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住,他这边只有一个小张帮忙挡着,寸步难行。 叶怀宁那边有保镖开路,走得很快,在快走出法院大门时,他回过头看了季饶一眼。 季饶回视他,隔着丛丛人潮,他们视线对上。 再之后,叶怀宁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和律师握手道别时,叶怀宁忽然问:“他刚才在庭上说的那个,之前和你商量过吗?” 律师解释:“他私下问过我,我同意了,今天的法官本身就是位很感性的Omega,你的所有经历,包括病情,从前的遭遇,以及被彻底标记过的Alpha背叛,这些都可以尽可能的博得法官的同情。” 叶怀宁点头,说了一声谢。 坐上车后,叶怀宁没再说话,一直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城市街景发呆。 徐因醒几次看他,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说。
第60章 “我放过你了,你就能放过自己?” 半月后,案件宣判。 叶怀宁自卫伤人的辩护因为证据不足,法院不予采纳,但认可了他的发情期检测鉴定报告,裁定他不用负担刑事责任,只需承担附带的民事赔偿。 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不用坐牢了。 判决下来后,季饶长出一口气,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叶怀宁,叶怀宁神色平静,这样的结果一如他的律师所料,他早有心理准备。 法庭内外依旧聚集了大批记者,直到叶怀宁上车离开,季饶都没机会跟他说上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怀宁的车开走。 小张头疼地应付那些记者,总算护着季饶顺利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将追车的人远远甩在后头,小张收回视线,松了口气:“季哥,现在案子结束了,……之后你自己怎么办?” 季饶没吭声,盯着手机屏幕。 这半个月他的日子很不好过,因为庭审那天当庭承认和叶怀宁的关系、承认自己的出轨行为,他又一次被推到了舆论风口浪尖。 负面抨击铺天盖地,Alpha和Omega的彻底标记关系原本就是社会人权话题的敏感点,彻底标记后的出轨更是十分严重的道德问题。至于季饶的粉丝,则更不能接受他和别人的彻底标记关系,粉圈又一次大地震,掉粉无数。 小张和团队其他人疲于应付,季饶则关了工作手机,没再去看网上那些舆论。他之前拍的那部戏已经杀青,除了关注案子进展,其余时间都花在了做音乐和学习提高演技上,就算事业要从头开始,他也认了。 小张又喊了他一声:“季哥?” 季饶回神:“没事,我最近做音乐,打算年底或者明年发歌,其他的工作你帮我尽量谈吧。” 他刚给叶怀宁发了条短信,问叶怀宁今天下午复诊,需不需要他陪着一起去。 叶怀宁那边一直没回复。 这事是之前那次叶怀宁住院时,他从叶怀宁的主治医生那里打听来的,叶怀宁每个月都会回医院复诊一次,时间固定,今天刚到法院时他还和叶怀宁的助理确认过,虽然对方不肯明说,但表情已经告诉他确实就是今天。 叶怀宁握着手机回复消息。 今天宣判,徐因醒、唐敏他们还有工作,没跟着一起来,这会儿纷纷给他发微信来确认结果,叶怀宁一一回了,直到季饶的短信跳出来。 “怀宁,你下午是不是要回医院复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叶怀宁盯着那一行字,微微愣神。 前座的助理回头问他:“下午要去医院,叶总是先回公司去吃个便饭吗?” 叶怀宁顺手收了手机,点头:“去吧。”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公司,正好去处理些积压的工作。 下午两点,叶怀宁的车开进医院地下停车场,季饶已经在这里等他,正靠在车门边抽烟。 叶怀宁下车,季饶碾灭烟走过来。叶怀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近,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季饶跟上。 他们甚至没有打招呼,像是默认了这样的情形。 叶怀宁做了全面身体检查,又一次检测了体内激素。 主治医生拿着报告十分高兴:“不错,这几个月你体内激素水平越来越稳定了,从今天开始之前吃的那两种药可以停了,我会给你开另外一种,每天的用药剂量能比之前减少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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