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饶倚着墙壁,愣神片刻,叮嘱道:“尽量压热度吧,有对叶总不利的言论,无论花多少钱都找人删了,你再找人引导一下,将舆论中心转到我身上就行了,让公众尽量别去关注案子本身。” “但是这些负面新闻,对季哥你影响也很大,之前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你……” “先这样吧,把这关过了再说,其他的不重要。” 季饶挂断电话,听到门开的声音,回过头,叶怀宁已经出来,站在那里看着他。 季饶迎上去:“检查结果怎么样?” “报告还没出。” 叶怀宁轻拧起眉:“我说过了,你不用做这些。” 季饶将羽绒服给他披上:“先把衣服穿上,别冷到了,都快三点了,饿吗?想吃什么?” 叶怀宁的眉头蹙得更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胃口,等报告出来了我就回去,你先走吧。” 叶怀宁去了等候室暂歇。 季饶跟进去问他:“早上喝了粥,估计你没吃饱,我给你买些开胃的来吧,你喜欢吃辣的,麻辣香锅吃吗?再买份汤。” “……给你买来吃的,我就走。” 被季饶的目光盯着,叶怀宁转开眼。 “随便吃什么。”
第55章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半小时后,季饶拎着买来的外食去而复返,叶怀宁靠在沙发里,已经快睡着了。 季饶放下东西,轻推叶怀宁不见反应,心下一凛,伸手探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怀宁、怀宁?” 叶怀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季饶近在咫尺盛满焦急的双眼,恍惚了一阵,轻“唔”一声:“报告好了吗?” “你发烧了,你自己没发现?”季饶皱眉,起身去叫医生。 “是发情期的反应,加上感冒着凉了,他昨晚进入彻底发情后体温应该一直没怎么降下去,刚精神放松下来就又蹿起来了,要输液,去病房吧。”医生检查过后如是说。 叶怀宁没有腺体,身体抵抗力不行,非正常发情热可大可小,马虎不得,要留院观察。 他精神倦怠,打上吊针后倚在床头没再动,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的季饶和医生的小声对话,心神飘忽。 医生离开后季饶进门来,在床沿边坐下,担忧问:“发烧了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说?强撑着能好吗?” 叶怀宁双目微阖,不想理他。 季饶的声音却一直在耳边:“麻辣香锅不能吃了,你把汤喝了吧,我再去给你买点清淡点的粥来。” 叶怀宁终于开口:“你走吧。” 季饶把汤倒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有点烫,等稍微凉一点再喝,我现在去给你买粥。” 脚步声远去,叶怀宁睁开眼,愣神片刻,拿起了汤碗。 季饶再回来时,唐敏和叶怀宁的助理也过来了,正和叶怀宁说案子的事情,发情期激素水平检测鉴定结果虽然没问题,但最终怎么判,还得法官说了算,叶怀安那边显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既然要打官司,叶总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能定性为正当防卫当然最好,不行也至少得让法官认可你的激素水平检测结果,免除刑责。” 叶怀宁点头:“我会配合。” 季饶站在一旁安静听了一阵,注意到他买来的汤叶怀宁已经喝了一半,又将粥倒出来递给他:“吃这个吧。” 看到季饶,唐敏他们有一点无言,无论怎么说,这次季饶帮了大忙,除去叶怀宁本人,他们都没有立场赶人。 叶怀宁慢慢吃着东西,再次说:“我没事了,你们都走吧,我想安静休息一会儿。” 唐敏他们没再多打扰,离开只留下保镖在外守着。 季饶还是没走,在一旁沙发里坐下翻杂志,叶怀宁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你还发着烧,晚上一个人不方便,我留下陪你。”季饶坚持道。 叶怀宁拧眉,不等他再说,季饶又添上一句:“你之前欠我一个人情,今天让我留这里,就当是还我了。” 叶怀宁彻底无话可说。 季饶的心思没在杂志上,不时抬眼看叶怀宁,犹豫之后问:“腺体移植,……为什么要拒绝。” 叶怀宁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不想要别人的。” “为了你自己身体好也不要吗?” “排异反应很难说,不定还有后遗症,未必真的好,不想尝试。”叶怀宁的声音很淡,但透着固执。 季饶心知这事急不来,不想再惹叶怀宁不高兴,只能以后慢慢劝。 叶怀宁粥喝了一半喝不下了,放下碗,躺回床里重新闭起眼。 季饶没再打扰他,将他喝剩的粥和汤水收拾掉,解决了那份麻辣香锅,之后就一直在旁边守着,注意着他输液的进度。 叶怀宁一觉睡到夜里九点多才醒,身上的热度没退,浑身没力气,连手都抬不起来。 季饶依旧在,又给他重新买了粥来,但叶怀宁实在没胃口。 “中午的是青菜瘦肉,这份是干贝虾仁的,你不是喜欢虾仁吗?没胃口也吃点,要不半夜饿醒了。” 季饶帮叶怀宁把床头升起来些,坐回床沿边,将粥倒出来,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看起来还可以,尝尝。” 叶怀宁冷眼看着他。 季饶目光沉定,安静回视。 僵持片刻,叶怀宁张开嘴。 一个喂,一个吃,谁都没再出声。 一碗粥快见底时,叶怀宁搁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是徐因醒打来的。 季饶看到来电显示,帮叶怀宁拿过来,递给他。 叶怀宁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徐因醒略焦急的声音:“叶哥你在哪?你有没有事?我刚拍完一整天的戏才看到你的事情,你还好吧?需要帮忙吗?” 叶怀宁平静说:“没事,已经没事了,暂时不需要帮忙,多谢。” “真的?” “真的,之后可能还要打官司,但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头的徐因醒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到底什么都没问。 说了几句话,叶怀宁挂断电话,顺手点开了短信记录,昨夜季饶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他当时一片慌乱,直接划过去了。 盯着看了一会儿,叶怀宁没有抬头,低声问:“发这个照片是什么意思?” “看到月色不错,顺手拍了,想给你看。”季饶随口解释。 照片里的月色确实好看,但世事无常,就像上一刻还月圆星朗,很快又雷鸣闪电暴雨倾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 沉默一阵,叶怀宁点击了删除。 季饶看着他的动作,什么都没说,起身收拾了垃圾扔出去。 之后他去浴室打来热水,给叶怀宁擦脸。 叶怀宁始终没再吭声。 又吃了支抑制剂,他重新躺回床里,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季饶开了电视机,娱乐新闻里正在播放早上他们从警局出来的画面,他想换台,病床上的人忽然出声:“别换。” 季饶按遥控器的动作停住。 新闻主持人将网上各样的言论都念了一遍,看热闹一般调侃评说起这出集豪门手足恩怨、顶流金主三角恋于一身的八卦。 季饶蹙眉,回头去看叶怀宁,电视机屏幕的光亮映着他黑沉无波的双眼,叫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叶怀宁安静地看,同一个画面一再重播,季饶神情严肃地拉起他的羽绒服帽子帮他挡住脸,揽着他拨开人群快步上车。 许久,他抬起手,手臂横在眼前,一动不动。 季饶换了个台,将声音调小。 发情期还没过去,夜里叶怀宁睡得很不踏实,时睡时醒。 病房里的床头灯一直没关,他转过身,看到季饶身上盖着毯子,躺在一旁沙发里,面朝着里边,只有一个阖起眼的侧脸。 从前无数个夜里,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但是现在,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如隔天涯。 心里莫名难受,叶怀宁蜷缩起身体,胃部翻涌,生出了呕吐的欲望。 季饶并没睡沉,听到声音立刻起身过来,坐下弯腰抱住了他,小声喊他的名字:“怀宁、怀宁,你怎么了?” 叶怀宁捂住嘴,一阵干呕。 季饶赶紧去浴室拿了个盆来,叶怀宁双手抠住盆沿,将晚上吃下的粥吐了个干净。 季饶不断轻拍他的背,试图给他安慰,看着叶怀宁这样,他的心脏抽紧,很不好受。 吐完之后就着季饶的手喝了半杯水,胃里总算舒服了些,叶怀宁脱力一般倒进床里,紧闭起眼。 季饶又去打来热水,重新帮他擦了把脸。 叶怀宁的眼睫上好似挂着水珠,季饶的指腹摩挲上去,察觉到身下人的微颤,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不敢过多打扰。 收回手,再无声一叹。 叶怀宁翻过身,背对着他。 季饶将床头灯关了,隔着点距离,从身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揽住,叶怀宁没有挣扎,也无力挣扎。季饶在他耳边轻哼起歌,像曾经的许多个夜晚那样。 叶怀宁在这样的歌声里终于逐渐睡去。 后半夜季饶不敢再闭眼,始终坐在床边守着叶怀宁,直到天色大亮。 叶怀宁的高烧终于退了。 早餐依旧还是粥,这回是杏仁红枣甜粥。 刚医生来查房,说叶怀宁的身体检查报告没什么大问题,再留院观察一天,等热度全退了就行,季饶又打电话跟剧组那边多请了一天假。 叶怀宁吃着东西,淡声开口:“之前不是说在演戏上有志向?现在怎么又连着请假不上进一点吗?” 季饶解释:“这部戏我戏份很少,两三天才拍一场,全程跟组学习,这两天本来就不用拍摄,等你明天出院了我就回去。” 叶怀宁还是那句:“你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 季饶摇了摇头,没接腔。 叶怀宁的声音低下去:“……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季饶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扔起接到手心里,用另一只手盖住,问叶怀宁:“你猜朝上的是字还是花?” 叶怀宁拧眉。 季饶看着他说:“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是字朝上,你就让我做这些,我不需要你回应,你把我当空气都行,但别赶我走,如果是花朝上,我从今以后都不再出现在你眼前。” 叶怀宁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季饶只当他是默认了,慢慢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那只手。 那一瞬间叶怀宁心中没来由地一紧,直到他看清楚季饶另一只手心里正面朝上的是字。 叶怀宁转开眼。 季饶将硬币收回去,什么都没说,接过叶怀宁手里的碗,帮他将碗里的粥搅匀,再递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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