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刘年几乎是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这四个深深浅浅的鼓包看的他眼晕,还有点恶心,像长了四个肉瘤子。 “快删了吧,”刘年说,“别污染你手机。” 岳中秋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但是照片没删。 过了十分钟,岳中秋把瓶子挨个撬下来,撬第三个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在腰上蹭了一把,刘年的皮肤手感和肤色非常一致,摸上去软软的很光滑。 岳中秋几乎立时脸就红了,他把偕了油的那只手攥紧,指甲在掌心很恨剋了一下。 刘年没发现他的异常,他现在还在趴着,看不到后边,“你会不会针灸啊?”刘年问,“我这个直接上针灸是不是好的更快。” “针灸…还要认穴,”岳中秋正在洗杯子,听了这话顿了顿,“我太笨了学不会。” 刘年眉头一皱,岳中秋这么说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你不笨,”刘年下了床走到厨房,“谁说你笨,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煎饼摊的最好的。” 岳中秋乐了,“你一共认识几个摊煎饼的啊?” “好像,就你一个吧。”刘年也跟着笑了。 岳中秋把杯子放回碗柜,甩了甩手上的水,“那我走了,”他把门拉开,“要是再疼真得去医院了,我陪你去。” “不用,又不是小孩儿,自个儿去就行。”刘年说着就想起他和岳中秋认识的第二天,黑漆漆的大街上他死拉着人家去医院看伤口的情景。 这才多长时间,风水轮流转,俩人调了个个。 “望远镜拿着,”刘年到阳台把镜筒连着架子一起抱出来,这玩意儿从昨晚上一直在阳台放着,“拿着带回去看。” “好,”岳中秋一只手捏着望远镜的脖子接过来,“你关门吧。” “我看你进去的。”刘年倚在门框上,他也不知道就这三五米的距离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关门吧。”岳中秋拿钥匙打开自家铁门,把望远镜放地上,又说了一遍。 “你先关。”刘年说。 “那一起的。”岳中秋拽着门把手。 “成,3,2,1。” 结果谁都没动。 两个人又跟门神似的站在自家门口傻笑了几秒。 刘年刚想说还能不能行了,楼下响起脚步声,有人上楼了,岳中秋脸色轻微一变,不过笑容还在。 “行了,关门吧,”刘年知道岳中秋不愿见生人,“晚安。” 岳中秋这次没犹豫,说了声晚安就轻轻把门关上了。 刘年背靠在门上,说不上什么心情,有点孤单,还有点伤感,很像小时候同学来家里玩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要被家长接走的感觉。 刚才那一系列三岁小孩儿的幼稚举动放在平时他也做不出来,可能他真的被毒针攻击了,不过攻击的不是他的腰,而是大脑。 就这么靠了一会儿,刘年来到卫生间,背朝着镜子,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去看他腰上的四个圆圈。他用手轻轻摸了下最深的那个,就是岳中秋说寒气最重的地方,既不疼也不痒,不过好像是有个小疙瘩。 刘年突然觉得一阵心烦,半体力劳动者身体受一点伤都有可能耽误赚钱。 要快点好起来,岳中秋说这几天少弯腰,少提重物,还有啥来着,哦对,最好两天不要洗澡。 两天不能洗澡,刘年叹口气,这对他这种每天都要洗的人来说还挺有挑战性的。 岳中秋回到家里,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又拿着望远镜对着天空看起来,参数和焦距都是调好的,他只要看就行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今天是阴天,月亮被稀松的云层遮住了大半,看上去并没有昨天效果好。 看了不到五分钟,岳中秋又回归到发呆的状态。 一个人真没劲。 不过这会儿发呆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他可以好好理理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 过生日,送礼物,前男友,电影,表白,深夜长谈…照理来说表白失败会有隔阂,但是那番谈话又让他们关系增进了不少,这一来一去,两厢相抵,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知道刘年那边是怎么想的。 大概,也许,应该和他想的一样?不然也不会没有芥蒂的让自己帮他按摩,还拔罐,还玩“一二三谁先关门”的游戏。 岳中秋伸出左手看了看,刚才剋的太狠了,掌心的指甲印还没消,一起残留下来的,还有皮肤温热滑腻的触感。 这样非常不好,岳中秋捏捏眉心,站起来准备去冲个凉水澡去去火。 以前刘年觉得手或者脚是人身体最重要的部位,没了脚走不了路,没了手除了走路啥也干不了。 但是今天他才发现,腰也挺重要的,尤其是有东西掉在地上还不得不捡起来的时候。 一块挂着蛋液的蛋壳。 虽然过了一天腰疼减轻了不少,但是要因为这么个东西害得他旧病复发,就非常不值当了。 盯了两三秒,刘年还是决定把它捡起来,他无法容忍蛋液沾在自己脚底继而沾在店里的其他地方。 刘年一手扶着灶台,左腿微微弯曲,而右腿随着上半身的低下越翘越高,这样腰和屁股还在一条水平线,就不算弯腰了吧。 不过这姿势挺别扭的,远处看还以为刘老板在玩花滑。 快到了快到了,刘年眼看着那块不规则的碎片越来越大,20cm,10cm…还剩不到5cm的时候,刘年左手碰到了炉子上砂锅的边缘,非常烫,他下意识的一甩手,这一甩不要紧,整个砂锅都被带下来了,刘年连一声操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看着砂锅连同里面滚烫的热汤全部洒在了他支撑的左脚上。 刘年踉跄着后退两步,倒在地上,半秒之后,一股钻心的剧痛蔓延到他的每一截神经末梢,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第45章 短短的几秒,刘年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这锅热汤烫上天了。 脑袋里只有疼,特别疼,疼的他耳朵嗡嗡响,直到岳中秋从门外冲进来,把他背上身,一直背到门口,他才找到意识。 “火,火,”刘年趴在岳中秋背上咬紧牙说,“火没关。” 岳中秋又折回去把剩下几个炉子的火关了。 经过隔壁小卖部的时候,刘年叫了声,“叔!” “哎呦这是咋了,”本来坐躺椅上玩手机的小卖部老板看到他们这样赶紧站起来,“你们干啥去?” “他送我去医院,麻烦您帮他看下摊子。”多的话刘年实在没力气讲了,他轻轻点了下头,岳中秋也跟着说了句谢谢。 老板没看到刘年脚上的伤,不过被他近乎苍白的脸色吓到了,“哎哎行,快去吧你们,摊子我来看着。” 从店里到急诊部,一百多米的距离,刘年没再说话,多讲一句他受伤的脚就跟着疼的抽抽,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昏过去。 “医生,医生,”岳中秋一进医院抓住最近的一个护士,“他被烫伤了,快给看看。” 刘年脑袋枕在岳中秋肩上,听到这话猛然觉得有些恍惚,同样的话他也说过,岳中秋替他出头那晚,一进医院门口,他也是这样急吼吼的恨不得逮个人来给他看伤。 不过这种恍惚感在他坐到急诊室的床上后就消失了。 “怎么弄的?”护士利落的把覆在伤口上的袜子和裤脚剪开,骇人的伤口一下出现在眼前,几乎整个脚面连带着脚踝都遭殃了。 “汤打翻了。”岳中秋背过头去,他实在不忍心看。 刘年左手紧紧抓着岳中秋的衣服下摆,还在微微发颤,眼睛却无法控制的盯着一大片发红的皮肤,他在害怕。 刘年总觉得他比别人多长了几根痛觉神经,以至于他对疼痛这么敏感。一年级的时候老师领全班去打疫苗,30个孩子,属他哭得最凶,到了五年级,大家都不哭了,只有他一个看见针头还会掉几滴眼泪。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疼一会儿怕,等到护士把清创用的工具拿出来,害怕开始蚕食疼痛,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刘年转过头闭上眼睛。 “没事,没事,”岳中秋一只手轻轻的把刘年的脑袋按进他衣服里,一只手拍着刘年的背,“没事,一会儿就好。” 说实话岳中秋衣服的味道并不好闻,主要是油烟味,还带着点汗味,可他这么做确实让刘年内心小鹿扑腾了一下,紧接着又有点想哭,大概是太久没人这么安慰过他了 刘年两只手搂着他的腰,头埋的更深了些。 护士姐姐速度很快,处理完伤口就回到里面的小隔间,并且对他俩的腻歪劲儿视若无睹,“你这个不算严重,就是面积大,再去烧伤科挂个号看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岳中秋和刘年同时松了口气,尤其是刘年,他刚才快把岳中秋的腰后面的衣服攥破了,本来质量就不咋地。 “谢谢啊。”岳中秋说完蹲下身想把刘年背上。 “哎,干嘛啊?”护士看他这样愣了下。 “啊,”岳中秋也愣住了,“不是去挂号…” “你背着他来回乱转啊,”护士喊了一声,喊完自己都乐了,“先把他放这,你去挂号,挂完号直接去六楼。” 岳中秋应了一声,刚想走又被刘年拽住了,刘年犹豫了一秒说,“要不你,你先回去吧,我这儿叫周恪来就行。” 干他们这行的,少做半天生意就少赚半天钱,少做一天生意就少赚一天钱,他没那么厚脸皮让岳中秋扔下钱不要来管他。 刘年说出这话,让岳中秋多少有点难受,难道在刘年心里,他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是说他觉得和自己的关系还没有和周恪那么好,不足以帮他处理这种事。 “没事,我去就行。”岳中秋把刘年拽着他衣服的手拿下来,低着头走出去。 刘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挂完号回来护士姐姐给了他们一副拐杖,但是岳中秋没要,刘年腰没好全乎,他还记着这事呢,要是因为拄拐再摔倒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刘年也不沉,背着轻飘飘的。 岳中秋背着刘年,手上还拎着他湿透的鞋子,一路上就连坐轮椅上的老太太经过都颤颤巍巍回头给了他们一个注目礼。 “你把鞋扔了吧,别拿着了。”从急诊到门诊六楼的这段路刘年觉得完全可以排在他人生最尴尬时刻前三,他恨不得自己没长这张脸。 岳中秋看了看手里的鞋,只是湿了,洗干净还能再穿,“扔医院不太好吧,要不出去再扔。” 随便吧,刘年心想,反正他再也不想穿这双鞋了,一看到它就想到这一整天的悲惨遭遇。 医生给的结论和护士姐姐说的差不多,不算太严重,上完药包扎一下再挂个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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