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这才勉强道:“我有点过敏了,不过……” 不等宋怀把话讲完,白潇在听见“过敏”二字时呼吸明显变得局促,他再无法保持镇定,立马拽着宋怀的手就要去医院。 此时的白潇满脑子都是那些某某某过敏抢救无效死亡的新闻,他的心率在短短一刻直线飙升。 “等等等……”宋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开白潇的手,不明就里,“我们去哪?” “医院。”白潇冷冷吐出两个字,便再次拉着宋怀向门口走去。 宋怀一时哑然,他赶忙解释道:“不用去医院的,涂一点药膏就没事了。” 白潇这才停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宋怀。 “真的!”宋怀怕白潇不信,接着补充,“我以前过敏都是只涂涂药膏就没事了的。” 白潇的心跳这才微微平缓下来,他一边放慢呼吸,一边问道:“药在哪?” 宋怀指了指刚刚趁乱之下掉落在地板的药膏。 一分钟后,宋怀仰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白潇翻出了一根棉签,将药膏挤到棉签上,就要往宋怀的脖子上涂。 “嘶!”药膏骤然接触到皮肤,宋怀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白潇,你轻一点……” 白潇却是面色冷硬,丝毫不为宋怀略带撒娇的语气打动。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隐约透着怒意,“忍着。” 白潇低着头,仔细用棉签将药膏涂抹至宋怀脖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漏过哪一处。 上药的过程对宋怀而言十分煎熬,这时白潇只离他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清白潇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还有他鼻尖上的小痣,再往下瞧,他似乎还能看到白潇浴袍之下若隐若现的胸肌…… 宋怀立即转移视线,瞪着天花板。 可是,白潇呼吸之中的热气依旧喷洒在宋怀脖颈间。 宋怀这下不仅脖子红,脸也跟着泛起了红。 “宋怀,你的脸是不是也过敏了。”白潇以为宋怀的过敏反应加重,心头又是一紧。 “不……不是。”宋怀的脑子飞速运转,想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脸红的原因,可他想了半天,啥也想不出来,最后就含糊地“嗯”了几声。 白潇不再多言,继续低下头专心给宋怀涂药,他竭力控制着力度,生怕再次将眼前人弄疼。 捱过刚上药那阵疼痛之后,宋怀的脖子开始变得冰冰凉凉,比刚才好受了许多。 白潇手里的棉签跟片羽毛似的从宋怀脖子上拂过,就像在挠痒痒,挠得宋怀直想笑。 “噗嗤!”宋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怀一笑,白潇就没法好好涂药,他佯装生气,板起脸道:“你还笑得出来!” 宋怀只得敛起笑容,安静让白潇上药。 可没一会儿,宋怀又憋不住了,他好似被戳到了笑穴般,又笑了起来,浑身都在颤动。 “宋怀!” 白潇上一秒还凶巴巴低吼,下一秒却也绷不住,受宋怀感染,眼底化开笑意,无来由地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四目相对,凝视着彼此,眼睛尽头是无法掩藏、即将迸发的情意。 空气中充满了小火花,他们的心随之变得焦灼。 白潇身体前倾,慢慢向宋怀靠近,二人的呼吸逐渐缠绕在一块儿。 宋怀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他也不敢挪开盯着白潇的眼睛,怕这样会显露自己的胆怯。 二人的距离近到宋怀的鼻尖已经可以嗅到白潇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宋怀的大脑拼命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应当怎么办,直到他的cpu都快干烧掉,他也没理出个所以然。 这时,白潇却垂下眼,拿出一根棉签,挤上药膏,再次往宋怀脖子上一点点涂起来。 “怎么又涂一遍啊?” 白潇满脸无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说明书上写了,要涂两遍。” “……哦。” 过敏反应来势汹汹,去也匆匆,白潇上完药后,宋怀脖子上的红肿已经消去了七七八八。 白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丢掉棉签,将药箱放至原位,又好整以暇坐回至沙发上,准备开始秋后算账。 宋怀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立刻就要找借口离去:“不早了,我先睡了。” 他刚站起身,旋即被白潇拉回沙发上。 白潇语气平静,“宋怀,我们聊聊。” 他深吸一口气,又道:“你为什么会过敏?” 宋怀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潇自顾自地问道:“是因为今晚的小龙虾,你才过敏的对吗?” 宋怀自知瞒不过,只好心虚地点了点头。 刚才,白潇听到宋怀说出“过敏”二字,又联想到今晚宋怀吃小龙虾时那不自然的神色,随即便猜出了个大概。 可他不明白的是,宋怀明知道自己会过敏,为什么还要将小龙虾吃下去。 他没有嘴巴么,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自己还能强迫他把东西吃下去不成?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它吃下去?” 宋怀嗓子一噎,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好说这是为什么。 白潇耐心地望着宋怀,一幅不等出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半晌,宋怀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你做的小龙虾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白潇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宋怀非要吃小龙虾竟然是因为这么个离谱的理由,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宋怀,你!” 他顿了片刻,大声怒吼:“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身体的?你知不知道过敏如果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这种事你也能随便开玩笑?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 说到这,白潇不知怎地就说不下去了。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能……没有你。 见白潇一下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宋怀,被吓得浑身一颤。他觉得白潇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自己这不是没事么,哪来那么多万一? 可宋怀转念一想,今晚这事自己是做得有些不对,还是道个歉比较好。 宋怀轻轻拽了拽白潇的衣角,“好啦,我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宋怀一双玻璃珠似的琥珀色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潇。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白潇纵有天大的怒火,也统统烟消云散了。 白潇放低声音:“下次还会不会乱吃东西了?” 宋怀赶紧拍胸脯保证:“不会,绝对不会了!” 白潇再一想还是气不过,于是他把头偏向别处,不再看宋怀。 宋怀心里暗笑,这白潇平时俨然一幅成熟商业精英模样,怎么这会儿看着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 别无他法,宋怀想了想,接着轻声哄道:“这还不是因为你做的小龙虾太好吃了吗,如果我不吃的话该多可惜呀,你看,别人做的小龙虾我就都不吃。” 白潇不吃他那一套,闷闷道:“你刚刚明明说那盘小龙虾味道一般的。” 宋怀又被噎住了,这白潇怎么回事,记性那么好? 好半天,宋怀讪讪道:“这不是怕你骄傲吗……” 白潇这才回过头,眼里写满了无奈:“你呀……你这个小馋猫!”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宋怀与白潇之间明显较以往亲近了许多,不知道的人,真的就以为二人是一对恩爱夫妻。 后来,白潇又带着宋怀出席了好几场宴会,一夜之间,圈子里传开了,宋家的那个大儿子,不知给白家大少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白大少一个劲围着他转——大家对宋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但高攀了白家,还真的就降服住了白家这位唯一的继承人,往后的日子,他定是得以享受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真是修了八辈子的好福气。 包括白潇自己有时候也会产生错觉,宋怀就是他的恋人,他与宋怀两情相悦,伉俪情深,宋怀的心中没有什么暗恋多年的人,宋怀的心里只有他。 那时的白潇还在一门心思追求宋怀,他还在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终有一天能抱得美人归。 而宋怀,则是一步步陷进白潇为其所构筑的温柔乡之中,深深沉沦,难以自拔。
第37章 .解开误会 随着第一声春雷的响起,宋怀恍惚中意识到,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宋怀在睡梦中被雷声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这几日白潇在邻省出差,说是要去考察个什么项目,现在,偌大的家中只有宋怀一人。 一道又一道的雷声如炮弹一般在宋怀的耳边炸响,好似即将天崩地裂。 宋怀蜷缩在被子里,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想要屏蔽掉雷声。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 雷声每响一遍,宋怀颤抖的幅度便加大一分。 不知不觉,他的衣衫湿透,全身都浸满了冷汗。 宋怀翻出了纸和笔,想要通过写曲子来转移注意力,可是,他怔了半天,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并且他的手一直在发抖,已经握不住笔。 没有办法,宋怀只好再次将自己缩在被窝里头,也顾不上会缺氧,直接将被子盖过头顶。 宋怀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打雷。 从前,打雷的时候,宋怀总是有宋泊瑜的陪伴。 那时,每逢雷雨天,宋怀的房间总是会被一个小孩敲响,宋怀开门后,小孩二话不说,直往宋怀被窝里钻。 宋怀心里虽然也害怕雷声,但在弟弟面前,为了不失哥哥的尊严,他就会故作镇定,将这份恐惧埋藏在心底,他甚至还会反过来嘲笑弟弟:“宋泊瑜,你都多大了还怕打雷,羞不羞啊?” 宋泊瑜一边紧紧揽着宋怀的腰,一边瞪宋怀一眼,不说话。 每当这时,宋怀也会紧紧搂着弟弟,眼前的少年就如一剂安定丸,只要能够抱着他,宋怀对打雷的恐惧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那个让宋怀在打雷时强作镇定的小孩不见了,他再也不用装了。 更有甚者,在宋泊瑜死后的这几年,宋怀对雷声的恐惧愈发变本加厉。 外头的雷声不停不休,宋怀整个人依然埋在被子里头,此时的被窝已然缺氧,他脑子发晕,呼吸加快,饶是这样,他还是赖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宋怀满世界只剩下了雷声,连自己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 有那么一瞬间,宋怀好像真的看见了弟弟,弟弟就在他身边,沉沉睡着。 忽然,宋怀感觉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扯开,新鲜的空气一下涌入他的鼻腔。 随即怒吼从上方传来:“你不要命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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