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当然不会知道,我曾是如此的渴望着你和你的垂怜。安素阳边说着一边暗自心酸地想。 辰藜在安素阳怀里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然后他抬手,回搂住安素阳,终是放软了语气低声说,“那你为什么还一直都不告诉我,我们曾是见过的,我差点就要错过你了。” 辰藜的情绪危机解除,安素阳顿时松了口气,不枉他这番毫无底线的内心剖白。再要说下去,就算他向来自认脸皮厚如城墙也会有些吃不消的。 然而辰藜的这个问题问得也是相当的刁钻,简直让安素阳无语凝噎。 安素阳缓了缓才哀怨道,“咱们还不熟的那会儿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告诉你才奇怪,后来熟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告诉你,而且就算是我,也是会难为情的啊。这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苦痴恋什么的,我很没面子的好吗?” 安素阳的这种,我好喜欢你但是我就是不说的调调,大概就叫做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辰藜这次是真的心疼了,放开安素阳在他身旁重新坐下,然后看着他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命运女神最后还是眷顾着我们的。” 或许是回忆起当时苦闷的自己,安素阳一时没顾得上去看辰藜,兀自在那里低着头为自己的苦情遭遇感到唏嘘不已。 见安素阳此时低落的样子,辰藜心底忽的升起不可抑制的怜惜,他突然就起身在安素阳面前单膝跪下,伸出双手轻托起安素阳的脸,“既然你不说那么就都让我来说好了,我喜欢安素阳,很喜欢很喜欢,我保证,以后都会加倍珍惜安素阳的。” 辰藜说完,忽而倾身,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安素阳的鼻尖。 这是一个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透着一缕渗入骨髓的温柔,而辰藜是如此珍视他的少年。 安素阳始料未及,完全愣住了。 辰藜的这个吻很轻盈,一触即分,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 见安素阳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回不过神,辰藜忍不住轻笑着收回手,然而下一刻,收回一半的手却被安素阳单手抓住了,随后只见他挑眉垂眼看着辰藜,一边抬起左手轻点自己的嘴唇,缓声开口,“你真的,很没有诚意。” 安素阳此人惯常蹬鼻子上脸,这本该是撒娇的话,却被他以王者般的姿态说了出来,而他精致的眉目又总是神采飞扬,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嚣张跋扈。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要亲亲了,辰藜在心里郁卒地想,然而他能怎么办,他总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辰藜心中无奈,不过这次倒也不再犹豫,他倾身凑近安素阳,终于虔诚地献上一吻。 两人交换过一个浅浅的吻,这件事情才算揭了过去。两人默契地达成共识,总之谁也别去翻谁的旧账了。 经过这一出,安素阳早被吓清醒了,索性乖乖收拾一通,吃了早饭便和辰藜一起开始做大扫除。 两人一起打扫书房的时候,辰藜若有所思,安素阳喜欢画画他倒是知道的,可他却很少见他画画,甚至除了见他画过黑板报之外,他几乎从没见过他站在画板前面的样子。记得暑假在少年宫的时候,也经常是安素阳提前去他练字的教室等他,而他却很少去他的画室。 辰藜这么一想,忽然又觉得愧疚,还有遗憾。他想,安素阳喜欢做的事情,自己是否应该跟着他参与,即使是陪着他看他画也是好的。 “素阳,为什么,你从不在我面前画画?等之后有空的时候,我陪你一起画画吧。你画,我在旁边看着就好。”辰藜擦着玻璃窗忽的开口说道。 安素阳正在整理自己的那一堆作画工具,闻言他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想了想他才认真道,“其实你要知道,一个人画画的时候总是孤独的,但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不孤独,所以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拿起我的画笔。不过你要是真想看,我可以画给你看,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一直挺想画你的……”裸体的。 “打扰了,当我没说。”辰藜似心有所感,很有先见之明的立刻就截住安素阳的话,这反应是相当的迅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安素阳留。 “……”时至今日,安素阳同学看上去似乎苦闷依旧。 可谁让他这小男朋友迟钝又纯情,黄花大闺女似的守身如玉,平时是半点便宜不给他占,讨个亲亲还得看黄历。 说来也神奇,这两个半大男生在一起谈个恋爱居然谈得发乎情止乎礼,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苦闷的安素阳此刻不由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想,行叭,为了证明我不只是觊觎你的肉体,那必须得有足够的尊重才能显示我对你的诚意。总之以后,谁先上手谁是狗! 当日傍晚与安素阳告别之后,辰藜就按时回家了,他到家的时候杨女士还在收拾回小镇上过年的行李,杨女士早就计划好小年夜就回小镇上陪自己年过六旬的老母亲。 辰藜的老爸辰先生在电话里原本是说早两天就该到家的,但他工作上临时有事多耽搁了两天,估摸着明天才能到家,杨女士想了想便不打算在家等辰先生了,反正她带够了行李,辰先生可以不用回家落脚,到时候就直接回小镇上一家团聚。 辰先生是个孤儿,前半生过得凄苦,少时也曾被一对一直没能生育孩子的夫妇领养过,并为他取名为辰缘,寓意相逢即是缘。可好景不长,他刚上高中的时候,那对夫妇就因为车祸双双去世,辰先生生性坚毅,靠着夫妇留下的微薄积蓄自己一路半工半读好歹是把书念完了。 养父母不幸去世后,辰先生并未伤感太过,只是此后便有了心结。 他认定自己这一生亲缘淡薄,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凡夫俗子的那些七情六欲,年岁亦长只愈发沉迷于物,不问世俗。在遇到杨女士之前,他都未曾想过要成家。他木讷寡言,不通人情,是那种剃个头拿个木鱼就能去寺庙冒充和尚,且毫无违和的人,如他这般做人做到这份上,也实在是无趣得很。而说起来,辰藜多半的性情也是随了辰先生。 杨女士初遇辰先生时觉得他呆傻,可意外的是,当他说起那些破石头,他的眼睛里就有光,像个痴人。辰先生年轻时也生得俊俏,五官长得不偏不倚,处处长在杨女士喜欢的点上。杨女士生性温婉,曾经也是个勇敢的姑娘,辰先生是个不开窍的人也无妨,她乐意去一点一点的改变他。 事实证明,杨女士的眼光确实不错,辰先生除了有些无趣,但品性具佳,他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顽石,除开表面的粗糙,内里却藏着一颗至真至诚至性的赤子之心。 可辰先生当初本不想与人儿女情长,但或许是他不懂拒绝,又或许是他不忍心真的让杨女士失望难过,总之最后是杨女士的契而不舍打动了辰先生,辰先生终于愿意去延续自己的这份亲缘。 即便有了牵挂,可是辰先生依然喜欢那些没有感情的石头,他的灵魂还是向往着自由。杨女士明白这一点,但是杨女士心甘情愿,她愿意为他守着他们共同的家,她也从没开口让辰先生放弃他那颠沛流离的工作,她只是默默坚守,给他足够的自由。 她就像是一个放风筝的人,她相信只要她手里还握着一根线,辰先生就总会回到她的身边。 第二天辰藜母子俩收拾妥当,便一人提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早早地启程回小镇上,一路辗转颠簸,到自家小院已过了午饭时间。 母子俩将就着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又是一通打点行李,直到傍晚才歇下来。吃过晚饭之后,杨女士就开始坐在炉子旁边和老人一起闲话家常。 辰藜头天看了新闻,说是今晚会有一场流星雨,他有点想出门看看,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见。 于是收拾完厨房之后,辰藜站在弄堂里问,“妈妈,今晚外面应该会有流星雨,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杨女士正坐在角落里小火炉子边上取暖,此刻闻言便探头看了看半掩的木门外,只见擦黑的天色,寒风阵阵。 显而易见的,已经不再年轻的杨女士,无法理解年轻人这大冬天里诗一样的情怀。
第119章 枫林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摇头说,“你一个人去吧,妈妈怕冷就不出去了,你爸爸都这个点了估计也快到家了,我就在家等着。免得你爸一回来,咱娘俩一个都不在多不好啊,只是你别走太远,看完也早点回来。” 于是辰藜只好独自出门了,走之前外婆担心自己的小孙会冷,还特意拿出一条围巾亲手为辰藜系上了。围巾是浅灰色的,是刚入秋那会儿杨女士空闲时亲手为辰藜织的,入冬之后辰藜只戴过几次,成色看上去还很新。 傍晚时分的天色有些暗,但小镇上年味很浓,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屋顶点着排列整齐的蜡烛,成片成片的光聚在一起,便汇成了灯火里的俗世人间。 辰藜一个人走在那些街头巷道,路过一户户热闹喧天的人家,他无法想象那么多亲人齐聚一堂的场景,因为自己家里总是冷清。他母亲一家外祖父早早病逝人丁不兴,也曾听母亲说他有过一个小舅舅,但是没养活,而他自己老爸又是孤儿,每到逢年过节他们一家就总与这喧嚣的人间格格不入,让他时常生出一种被尘世隔绝的错觉。 辰藜最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片枫林,这里有片大大的人工湖连着修葺一新的活动广场,地势相对比较开阔。 说起来,这片枫林的确离外婆的小院儿不远,而他和安素阳去年之所以会在这里相遇,是因为刚好那天早上外婆让他出来遛狗,那只雪白小狗是附近另一个小院里两个老人养的,老人被子女接到城里过年去了,便把小狗寄养在外婆这里十来天。 当时等他放寒假回来过年,外婆自然就把每天遛狗的任务交给了他,那只小狗很活泼不认生,辰藜溜它都不用牵绳,反正它自己转一圈就又会回到辰藜脚边,不想跟着小狗走的时候,他就找个地方坐下不动了,小狗见辰藜停下也不闹他,它就自己颠颠的跑出去撒欢儿,然后玩够了就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找辰藜。 不过今年他没再见到那只雪白小狗,但小狗终究是别人家的,他也不好常惦记,他对世事淡漠惯了,从未想过要留住什么,聚散随缘,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辰藜绕着人工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想暑假那个时候,他居然也没想到带安素阳来这里散散步,不过那个时候两人每天干活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也不得空,这样一想,辰藜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或许当时故地重游,安素阳兴许会早点跟他坦白也说不定。 不过,似乎现在这个也并不重要了,因为就算他没有坦白,自己不也一样先鼓起勇气,跟他说喜欢了吗? 晚间来这里散步的人挺多的,三三两两拖家带口,路边也有小情侣互相依偎着,旁若无人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有手里拿着小烟花的小孩笑闹着从身边跑过去,然后摔一身泥,又被自己的父母急忙拉起来教训,“让你不要跑不要跑,就是不听话,这下摔了知道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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