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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墙黛瓦，素雅宁静，无言中透出厚重的岁月感。 房子前院用不规则的石料修砌平整，正对门口的小院边缘是一颗高大的杏树，结着橙黄的果实，因为平时照看得好，果实长得大又圆，满树都是。 房子两侧是碧绿的菜畦，整齐地种着几种绿色蔬菜。 辰藜站在杏树下面，伸手就摘了个杏子，然后顺手就抛给身后的安素阳，笑道，“随便吃，管饱，不收钱。” 看着树下神采飞扬的少年，安素阳不由得呆了呆，随后他也笑了，“我挺能吃的，你都这样说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我就怕你会客气，家里只有外婆一个人，你就当是在我家一样就好了。”辰藜边说着，径直穿过院子，走到木质窗檐下，在窗檐下种着几撮青葱的陶土罐底下掏出一把钥匙来，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涂着青碧色颜料的木门。 一打开门，一阵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和屋外的温度相比，屋里头简直就是天堂。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尾随辰藜进来的安素阳眼尖的看到青色木门两边刻着的八个小字，字体歪歪扭扭的，分明像是出自哪家熊孩子的手笔。 “……”虽然惊讶于安素阳居然这么快就抓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但敢作敢当的辰藜还是坦然道，“上小学那会儿某天突发奇想刻的，怕被发现我还特意把字刻小的。” “你把字刻小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都还能看清，你当时是刻得有多清晰啊。”安素阳这会儿觉得辰藜真是不要太可爱了，忍不住打趣道，“你这熊孩子还挺有情操，把好好的木门都给划花了，就是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手板……哎哟，让我笑会儿。” “……”辰藜站在过堂里唯一的四方桌旁喝了口茶，然后波澜不惊地说，“本来是二十下手板，可是因为我爸说我诗引用得好，所以就只打了我十个手板。” 他话音一落，安素阳直接笑得抱着肚子蹲下去了。 “……” “哎，你够了啊，好好歇会儿成不？”辰藜颇为无奈地看着安素阳。 随后他朝还在门边的安素阳走去，径直弯下腰，伸手提起安素阳背上的包，“房子小，只有两间卧室，左边这间是我平常回来住的房间，所以体验生活期间，你得跟我同吃同睡，条件简陋，还请客人多担待。包我给你先放进房间里了。” 安素阳好不容易收了笑，把包交给辰藜，以蹲着的姿势仰头看着辰藜，他笑容浅浅，礼尚往来道，“主人家过谦了，我看非是陋室，乃是雅居。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辰藜见此动作不由一顿，安素阳这样抬头仰望着自己，无论是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是讨喜的言辞，让辰藜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对方的头。 末了两人相视一笑，辰藜径直提着自己和安素阳两个人的包转身进了卧室。 之后两人凑合着煮了面条，午饭就这样简单的对付了。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辰藜迈着轻快的脚步在前面带路，两人很快就在后山上的桃园里找到了正在摘桃的外婆。 “外婆，我回来给您帮忙来了。你们今天摘了多久了？”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辰藜一边挥着手，一边开口唤老人。 听见声音，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见是辰藜回来了，老人慈祥的脸上满是高兴，“是我的小孙孙回来了啊，快过来让外婆看看。” 半年不见，看的出来老人很是想念眼前的少年。 老人虽已过花甲之年，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动作也还很利索，头上的发有些灰白，却是梳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嗯，好好，看来我的小孙孙这半年又长高不少。”老人拉着辰藜上上下下地把辰藜看了一圈。 辰藜回头看着一直安静跟在自己身后的安素阳对老人介绍，“外婆，这次我还给你带了个帮手，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名字叫安素阳。” “外婆好，这次我跟辰藜一起回来，是想在外婆这里来体验体验生活，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外婆不要嫌弃。”安素阳一口一个外婆叫的亲热，老人听了很是欢喜。 看着和自己孙孙身量长得差不多的男孩子，老人一个劲儿夸道，“真是好孩子，人来了就好，外婆哪会嫌弃。” 老人不见外，也没把安素阳当做客人，就像是对自己孙孙一样的，安素阳主动帮忙干活，老人也不拦着，就让辰藜带着安素阳去拿了空的竹筐和背篓帮忙摘果。 这片面积不小的桃园从辰藜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桃园附近的居民，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桃树，集中栽种在一起，就成了这片桃林。 到了成熟的季节，人们就会一起摘桃，摘完自家的桃之后，再帮别人家摘，这里民风淳朴，做多做少也没人在乎，何况邻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是常态。 此时一边摘桃一边吃桃的安素阳没闲着，坐在树枝丫上感叹，“哎，原来你说的爬树还真是爬树啊，不过这工作太轻松了，连续干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你虐不到我。” 在另一颗树上的辰藜不置可否，“哦，是吗？话别说得太早，真让你摘半个月，我怕你会哭。” “……”安素阳闻言吃了一惊，但随即他还是不以为然，“危言耸听，四舍五入我也算一名运动健将了，真当我的体能是摆设。” “不敢不敢，我可没有小瞧优秀的安素阳同学。” “……你什么时候学会恭维别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我是赤还是黑？” “看来安素阳同学相当有自知之明。” “过奖过奖。”安素阳吃完一个桃子，又伸手摘了一个吃，张嘴咬下去，甘甜非常。
第84章 分桃 安素阳像是发现了宝藏，惊喜地说，“啊，这个桃子好甜，比刚才的几个都甜。” 然而人一激动就容易犯傻。 只见安素阳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桃子朝辰藜扔了过去，一边还献宝似的对辰藜说，“这个甜，你尝尝。” 正专心摘桃的辰藜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居然也接住了安素阳扔过来的桃子，但结果是他弄丢了自己手里刚才摘的两个桃子。 看着手里被某人咬了一口的桃子，辰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辰藜也迟钝得很。他愣是把桃子又给安素阳扔了回去，颇为嫌弃道，“整座山的桃子，要你给我分桃？” 辰藜本是下意识说的话，可是他话音一落，两人皆是一愣。 所以说，典故害人。 脸皮薄的辰藜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他转过脸去不再看安素阳，强做镇定地继续摘桃子。 这种突然的谜之尴尬，安素阳也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错失良机，完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安素阳心中戚戚，没再和辰藜搭话，自我安慰似的用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了。” 因这一尴尬的小插曲，安素阳总算消停了，一口气摘了好大几框桃子。 第一天只有半天的工作量，安素阳还算扛得住，身体只是微感不适。 安素阳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还算习惯，就是有些喝不惯老人家泡的茶，茶叶可能是当地不知名的土产山茶。 安素阳傍晚回到外婆家，好奇地揭开铁壶一看，茶壶底下便是一层厚厚的已经被泡开了的茶叶，茶水倒是很新鲜，黄澄澄的，色泽透明，闻着有一股清新的茶叶香。 但喝起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苦涩得快赶上黄连了。 看着安素阳闭着眼睛像是在喝毒药，辰藜颇有些看不下去地安慰道，“体谅体谅，老人吃味重，你……你就先忍忍吧。明天再给你单独泡一壶茶。” 等两人洗漱完，外婆已经替两个小孙孙重新铺好了床，老一辈的人不太讲究，只给拿了一张被子。 一进卧室，看着明显比自家的床还小了一圈的辰藜就抢先道，“先说好我睡靠墙的里面，我可不想再被你踢下床。” “嗯？此话怎讲？”安素阳顿感疑惑。 辰藜意味深长地看着安素阳一眼，随后揶揄道，“你倒是睡得好什么都不知道，你忘了你第一天住我家，你跟我一起睡的那晚，我可是被你活生生踢下了床，更可恶的是，你自己的被子掉下床了倒来抢我的被子，我也是服了你了。” 安素阳的眼角抽了抽，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这样过于惨烈的真相，只好含糊道，“那个……抱歉。我尽量睡得规矩一点。” 在安素阳空前的自我约束力下，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第一晚。 第二天两人跟着外婆起了早床，又摘了整整一天的桃子，在突然的高强度劳作下，安素阳很快扛不住了，晚上在床上全身痛得嗷嗷叫。 辰藜只好找外婆拿了瓶自制药酒，手沾上药酒，替安素阳按摩肩背。 趴在床上任人鱼肉的安素阳，十分的不甘心，“为什么我都快瘫痪了你却一点事没有，这不科学！” “你之前都没做过这种体力活，刚开始身体肯定会有点吃不消，过几天就好了，我的话做得多了，就习惯了。不过是挺累的，但比你还是好点。” “不接受这个解释，你绝对还对我有所保留。” “还能怎么，你学着能怎么省力就怎么省力就对了。需要熟练，熟练知道吗？熟能生巧的前提是要熟，熟的前提是往死里练习。” “好吧，你就让我一次性死个明白吧，你得告诉我摸鱼又是干什么。” “昨天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了好几个池塘记得吧，其中最小的那个池塘就是我外婆的，桃子估计还要再摘两天，然后就开始捉鱼了，就是把池塘里的水放干，然后穿上长筒水靴下池塘抓鱼。是不是很有趣。” 安素阳闻言泄气了，真要说的话，辰藜确实说不上是在坑骗他，只不过这个爬树摸鱼的量有点儿大，他不知道要爬那么多颗树，也不知道即将要摸完一整个池塘的鱼。要知道量变引起质变，前者是叫玩耍，后者是叫干活，这两者之间差别大了去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诚不欺我也。”安素阳忍不住哀嚎。 这件事让安素阳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万万不能再坑骗辰藜同学，对方要是坑回来，能轻易让你要死要活。 辰藜见安素阳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憋笑的同时还是认认真真替安素阳按摩，好歹安素阳是客人，这样也算是一点点良心的补偿了。 安素阳大概这次是认栽了，趴在床上安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开始絮叨，语重心长地说，“辰藜啊，我跟你讲，做人要厚道。下次可不要话说一半留一半了，我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计较。乐意效劳。” 听着安素阳故作埋怨的语气，辰藜无奈，只得安抚道，“行了行了，等事情都做完了，我带你去好好玩一天当是赔罪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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