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阳猝不及防,被他爸嚎的这一嗓子吓得手抖了一下,好在这时门刚好已经关上了,他忙松开门把手,放轻脚步快步朝客厅走去,一边给安煜琅打手势一边幽怨地说,“爸,你小点儿声行不行,这大半夜的我还能耍什么流氓啊?我这才挨个把家里的两位女士哄睡着,再吵醒了你去替我哄?” “真没有?”安煜琅一脸狐疑地看着安素阳。 安素阳一脸隐忍,遂开口吐槽,“已婚男人的思想真是有够……”龌蹉! “总之年轻人,”安煜琅半信半疑,依然指着安素阳的鼻子教训,“我得提醒你一句,婚前不可以同房你知不知道?!” “……”安素阳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对从他爸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感到十分地不屑,末了甚至幽幽回一句,“这句话原样奉还给你,我怎么来的您比我清楚多了。” “咳……”老父亲一张老脸忽然有点挂不住,在把这个拆台的不肖子臭骂一顿还是毒打一顿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临了却还是只有无奈默叹,“你爸我当年的情况跟你这是差远了,你是运气好,没有碰上一对棒打鸳鸯的岳父岳母。不然你说我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地把你给生出来吗?” 安素阳闻言不置可否,“是啊,我只恨我自己生不出来。”不然他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怎么听起来此岳母非彼岳母的,还阴阳怪气的。安煜琅后知后觉,总算想起来这臭小子心里还藏着个他到现在见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一想到这茬,老父亲心里也很苦,当下就十分没好气道,“当年我可是松了口的,你自己要欠一屁股桃花债,还怪我不该把你生成男儿身,你让我找谁说理去?” 他爸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安素阳瞬间就情绪上头了,自然微翘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半天才极其不甘心地憋憋屈屈吐出一句话,“又不是我想欠的,我又找谁说理啊。” 话音一落,父子俩面面相觑,然而此时有一种身为男人的责任心不允许他们低头,于是安煜琅叹气,颇为语重心长地道,“儿啊,为父也不知道。但是救命之恩是天大的恩情,既然是要你以身相许那也不为过,你得好好记着。再说了娇妻盈怀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可就知足吧。”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安素阳神色凄苦以手掩面,再说下去他真的要哭了。 安父表示爱莫能助,只得伸手拍拍孩子的肩聊表慰问,“不早了,洗洗睡吧。” 隔天,安素阳起早将季尤绯送到筠城机场,他将车子停靠在附近的停车场,没有急着开门下车取行李,也没有催促季尤绯下车,他只是静坐在驾驶座上,等季尤绯先开口跟自己道别。 他知道这季尤绯特地赶回来这一趟,阴差阳错地让她心里有了芥蒂,他无法左右季尤绯的思想,而在这段感情里,他本就是处于被动的一方,在这种时候,他就显得尤为被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可是看着季尤绯苍白失神的脸,他感到自责又愧疚,他本就不忍心伤害这个险些为他付出生命的姑娘,所以他只能一再妥协,“对不起,绯儿,我无意使你难过,可是好像除了道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了。” 季尤绯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一双羽睫因为安素阳的话而轻轻颤动,她垂眸看着自己交握的手,缓缓地说,“素阳,其实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你。可我现在真的想知道,对你来说我到底又算什么?” 安素阳沉默片刻,随后他才平静而认真地开口,“尤绯,我想或许我们都应该坦然一点。你真的不必去想太多,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的新娘,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婚礼,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从安素阳口中听到新娘这两个字眼,季尤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才总算有了一丝触动。 是啊,自己总归会是安素阳的新娘,最后成为他的妻子。 她也相信安素阳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至于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如今她已经不想去深究。 她并不贪心,只要他还愿意陪着自己度过余生就好了。 十年时间他忘不了他,那就二十年,三十年,等他们一起重新组建一个家庭,然后她为他生儿育女。
第194章 自欺欺人 年长日久,他总归会永远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会开始新的生活,而她,此后会作为安素阳唯一的爱人。 因此,即便是自欺欺人,她也不会选择放手。 这么想着,季尤绯心里仿佛终于有了一丝底气,她解开安全带,径直开门下了车。 安素阳见此也跟着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将季尤绯的行李箱提了出来。 季尤绯从安素阳手里接过行李箱,勉强撑起一丝虚弱的笑,说,“那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去大厅里面候机就好了,你回去忙吧。” 安素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季尤绯拉着行李箱似乎仍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安素阳站在原地目送季尤绯离开,然而季尤绯没走出两步,又突然丢下行李回身一把抱住了安素阳的腰身,她的脸靠在安素阳的胸膛上,固执而又认真地小声说道,“即便拥抱的时候想着别人,也请你留下来。” 安素阳闻言一时竟不能言语,而最后,他只能抬手轻轻搂住季尤绯,无奈叹气,“傻瓜,说什么傻话呢。请准时在我们的婚期之前回来。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听着安素阳的低声细语,季尤绯不禁感到难过,但同时却又感到满足,只因她总是如此眷恋着属于他的温柔,以至于不能自拔。 而这日两人分别之后,季尤绯却并没有坐上飞往国外的飞机。 说到底,她受不了这样的不安,她真的太害怕失去安素阳了,所以这一次,她骗了他。 她不是在今天出国,而是明天,飞机始发地点在槐城而不是筠城。 其实参加婚宴的那天,季尤绯因为要把那天借的衣服还给楚若辞,换下衣服当时她就问楚若辞要了联系方式和邮寄地址。 就在几天前,她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楚若辞,开口找她要辰藜的联系方式。 而当日接到季尤绯的电话时,楚若辞正赶上下班,她开着车子刚顺路接到方少齐,打算一起回家吃饭。 因为手机连了车里的导航,她就直接点了接听,与季尤绯的语音通话便外放了出来,被坐在副驾驶的方少齐听了个正着。 楚若辞原以为季尤绯衣服都给她邮寄到家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现在她却没料到自己借套衣服还节外生枝了。 因此在听到季尤绯提到辰藜的一瞬间,楚若辞的反应有些惊愕,等她反应过来后便感到十分为难。 因为她如果不经过辰藜的同意,私自把联系方式给了季尤绯,显然是没有顾及辰藜的感受,这本就不妥当,此外她私心里不想辰藜再卷入其中,于是她当即便打着哈哈说,“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忙转述的话吗,我可以帮忙转述。” 季尤绯大概也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她却没有退缩,坚持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想要单独和他聊聊。” 于是楚若辞再次沉默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忙用眼神示意方少齐,想问他这该怎么拒绝才好。 然而方少齐此时就跟瞎了一样,半点没接收到楚若辞的脑电波。而在方少齐直来直去的世界观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也明白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分分合合也都很正常,虽然作为个人来讲,他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好运的。 于是慢了半拍才接收到楚若辞求救视线的方少齐,这个时候终于开腔了,一反常态特别礼貌地开口道,“季尤绯是吗?你好,我是辰藜的师兄方少齐,我们那天也是见过的,首先我想为那天的无礼道歉,另外就是你和安素阳的事情,说起来,安素阳以前跟我也算是有些交情的,现在既然安素阳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不过你既然想去见我师弟,说明你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自信,我不管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让我师弟对安素阳死心。” 于是就这样,方少齐轻飘飘一段友好发言,就十分不讲武德地把辰藜给出卖了,但他丝毫不愧疚,卖师弟卖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楚若辞全程懵逼,不明白为啥她明明示意方少齐帮忙拒绝,而这厮偏偏反其道而行,一点不犹豫就把辰藜的电话给了人家,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楚若辞那叫一个气啊,挂了通话后怒而拍喇叭,骂骂咧咧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无情吐槽,“我真是服了你个方老六。” 方少齐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撑在窗边单手支着头,整个人稳如老狗,开口就无情地指摘道,“总之长痛不如短痛,也好给我师弟一个痛快,反正我就看不惯他们这样的,藕断丝连,成何体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若辞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摆烂似的疯狂点头,“是是是,您是情感专家,您说的当然都对。” 当日转站槐城之后,季尤绯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号码,约了辰藜见面。而地点是辰藜决定的,就在他任教的大学附近,一家普普通通的茶室里。 辰藜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也是感到意外的,但是面对季尤绯在电话里进退有度的请求,他有些无从拒绝,虽然他和季尤绯的身份互相有些尴尬,但是就他本人而言,他又并非是不敢见人,倒也不必刻意避而不见。 既然季尤绯是有话对自己说,他也能猜到大概是关于安素阳的事情,真要不去见,倒显得他心虚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见一面,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也未尝不可。 于是次日上午,辰藜特意抽空提前五分钟赶到茶室,而季尤绯已经在单间小室里等了一会儿了,虽然并未迟到,但辰藜还是出于礼貌性地率先问候了一声,“你好,久等了,见谅。” 辰藜自五月底博士毕业答辩完后,就一直在帮系里一位称病的老教授代课,属于是被迫提前开启了教学生涯。 这会儿他刚下了课从课堂上赶过来,鼻梁上的黑框平光眼镜没来得及摘,装满教材教辅的单肩挎包也没来得及放,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泡着枸杞的高中班主任专用型玻璃保温杯,因为天气日渐炎热,白色衬衫的衣袖也被他随意地挽到了手肘。 然而即便他手里拿着枸杞保温杯,他那张过于优质以至于超脱了年龄的小白脸,给人打眼一瞧,依然让旁的人傻傻分不清他是老师还是学生。
177 首页 上一页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