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藜几时向方少齐露出过这种示弱一般地神色,这让方少齐于心何忍,别人不心疼,他这个做师兄的都要心疼死了。但他现在就很憋屈,为辰藜也为自己。 然而他真的拿这样的辰藜没有办法,他无奈之下松了拳头,用气到颤抖的手指着辰藜骂道,“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方少齐顿时泄了气,转头指着楚若辞跟着就是一通教训,“还有你,冒冒失失,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请,事先还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也要气死我!” 楚若辞就很无辜啊,而她之前一度谎称自己是在网上定制的婚纱,当下更不敢坦白说今天她身上穿的这套婚纱是安素阳送的了。 关键是她之前也不确定安素阳会不会来啊,所以就一直把方少齐这师兄弟俩蒙在鼓里,也没敢告诉他俩,可是现在你说安素阳来就来了吧,怎么还带上家属了呢,这一个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这下好了,给她玩脱了。 真是天知道这跟她预想的计划出入这么大呢,于是楚若辞一瞬间也委屈上了,开口弱弱地为自己申辩道,“我……我以为这会是一个惊喜。” “呵,”方少齐勉强笑一下,“确实惊得不得了,但是喜从何来?” 楚若辞这次是真怂了,愣在一旁完全不敢接话。 此时方少齐熊熊燃烧的王霸之气怒压全场,一群完全摸不着头脑吃瓜群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刚才还喧闹的现场,空气突然寂静。明白的稍微一想自然也就看懂了状况,不明白的也还是稀里糊涂的。 而安素阳自一开始整个人就完全是懵的,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虽然心中有愧,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方少齐自见到他开始就如此针对他。连辰藜都不在意的曾经,而学长又为何不问缘由就对自己发火。 稍微有点儿明白状况的孟斐此刻看不下去了,也上前忙把安素阳往后面拉走,一边打圆场道,“素阳,你知道这个学长,和班长关系好嘛,他就是护短,多少有点不讲道理,看在若辞的面上别往心里去,我们不理他,咱五班同学待会儿坐一起喝酒聊天,先说好了,今天都不醉不归啊。” 方少齐此刻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还真就憋憋屈屈的认输了。随后他犹自愤懑不已,他指了指楚若辞又指了指辰藜,一边毫不客气地支使道,“你,一边儿去给我好好扔捧花。还有你,滚过去给我把捧花接回来,要接不回来你就给我自罚三斤白酒谢罪吧。” 发作完一通后,方少齐负气似的远远地走开,决定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楚若辞和辰藜身负重任,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但架不住楚若辞心更大,于是方少齐一撤,为了活跃现场气氛,楚若辞立刻振臂高呼,“来吧各位单身宝贝儿们,想让辰藜自罚三斤白酒谢罪的都赶紧过来抢我的捧花吧。” 她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直接拉满,纷纷叫好的同时都跃跃欲试,显然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极了。 “……” 不管刚才怎么难受,猝不及防见着了这个阵仗,辰藜一瞬间真的怂成狗了,就想问现在,逃离现场他还来得及吗? 见辰藜还愣在一旁,楚若辞捞起裙摆一边往边上跑开,一边还很好心地开口叫他,“小藜,别愣着了,快过来跟着我,友情提醒你得抢占先机,试试看追上我,你才有机会先拿到捧花哦。” “……”辰藜真的麻了,他已经顾不上难受了,今儿真要生吞三斤白酒,那不得直接把他送走。然而此时新郎新娘都放话了,今儿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这新郎新娘的面子还真不能不给。 辰藜内心忽然生出一股被逼上梁山的悲壮之情,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觉悟,反正他横竖只有一条命,总之这次他豁出去了呗。 之后便是一番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抢夺之战,最后凭着人高腿长,外加楚若辞手下留情,将捧花轻轻一抛,就手法极其精准地砸进了辰藜怀里。 由此辰藜虚惊一场,好歹是苟回了一条命,不过还有那不依不饶的一些好友,大呼两人不讲武德,青天白日之下,这两人居然还明目张胆地相互勾结徇私舞弊,一个个都嚷嚷着这次不算要求重来。 辰藜和楚若辞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人多势众的一帮子损友,一番讲价还价之后,因着新娘楚若辞的偏袒,好歹是厚着脸皮帮辰藜把三斤白酒降成了三杯啤酒。 大家本就是一起闹着玩儿一通,也总得有个倒霉的接盘侠背完这个锅,事情到了这里才算收了场。 而由于季尤绯打完电话之后,刚才那一瞬的剑拔弩张的场面早看不出半点端倪了,由此她从刚才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对于这些她并不熟悉但是对她都很和善的宾客们,她的心情除了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在安素阳一众老同学的幽默风趣之下,她的心情也已变得轻松起来,特别是这场婚宴的两位主角,新郎新娘之间的互动所流露出的满满幸福感,她见了都深受感染。
第184章 何以致候 能够处处对新娘温柔体贴的人,想必人品不见得会有多差,因此经过这场婚礼,季尤绯对方少齐最初的印象也有所改观,至于刚才,大抵还是有些什么误会吧。 随后的晚宴宾客们相继入座开席,席桌也早已安排妥当,双方的亲人,同学,同事各制定了几桌,因为彼此间相互认识,席间也就有话题可聊。当晚晚宴的氛围融洽,大体上也都各得其乐,宾主尽欢。 楚若辞的高中同学里面,加上某些同学带来的亲属,差不多围坐了两桌,安素阳被孟斐三人锁死,他带着季尤绯夹在三人中间,稀里糊涂就被这几个人摁着灌了许多酒,话里话外都是透着对安素阳之前消失十年音讯全无的不满,几人除了一起热热酒场,大抵也有几分刻意罚安素阳酒的意思,因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量并非千杯不醉的安素阳着实是有些醉了。 不过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处境里,似乎是要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就少了那些尴尬,少了一些胡思乱想。可是喝醉了也会令人迷失,以至于整个大脑都变得恍恍惚惚,乱了几分神智。 临近散席的时候,隐隐有了几分醉意的男人们看东西都有点摇晃了,相互敬酒之间,坐在季尤绯右手边的秦枫手一滑,一不小心就把杯中的酒水全洒季尤绯的裙子上了,季尤绯手忙脚乱之下下意识伸手去挡,反而碰倒了自己面前刚盛的半碗汤,眼见着她今天身穿的这条裙子是免不了一场灾难性的毁灭了。眨眼间一条好好的裙子就洒满了酒水和油污,完全不能看了,实在是有失体统。 未免被汤水烫到,季尤绯条件反射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伴随酒杯打碎在地的脆响,这边的响动很快引起了注意,主桌上的众人也都纷纷侧目。 发生这样的意外,主桌上几位长辈忙使唤了新娘楚若辞,让她这个主人赶紧过去处理一下,以尽到宾主之仪。 除若辞此时早已换了便于行动的红色敬酒小礼服,她见此也很自觉得起身朝季尤绯走了过去,最后引着对方去酒店的休息室里更换衣服。早先为避免发生意外,楚若辞本就多备了几件衣物一起带到酒店的,虽然发生意外的不是楚若辞,此时倒也刚好派上用场。 季尤绯跟着楚若辞走了之后,几个男人才总算消停了,没吃饱的这才抽空忙多吃几口,话痨的继续说个没完,有些发晕的安素阳撑着额头,耳边是吵吵嚷嚷的人声,但他其实早已听不进去身旁的人在说什么了。他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他还能够管住自己的腿,可此时此刻因着心头的几分微醺的醉意,他却怎么都无法管住自己的目光。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几乎是下意识追寻着那坐在不远处的身影,他微垂着目光,视线斜斜地落在陪新郎坐在主桌上的辰藜。 他的目光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泛着醉意的眼眸看上去竟有些呆愣痴傻,他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而这一刻他在心底不由想,那是他爱的少年,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了呢,可怎么就长大了呢? 明明已经过了十年,他却感觉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原来只要微微回首,那些以为淡忘的记忆竟依然清晰犹如昨日。 另一边楚若辞带着季尤绯走进了休息室,拿了一套稍微比较合适的连衣裙递给季尤绯,便站在旁边等着季尤绯。 季尤绯接过裙子并没有立马就开始换,而是看着等在一旁的楚若辞,有些不太自在地说,“那个……能麻烦先出去一下吗?我不习惯别人在旁边看着。” 楚若辞大抵是因为其本人是名医学生,加上她本就大大咧咧的性格,倒确实比常人少了些计较,多少有点不拘小节。其实她本就觉得都是女生,她在旁边等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料到季尤绯会这么格外注重身体隐私。 然而出于职业敏感,楚若辞此刻还是没忍住,盯着季尤绯的腿又肆意打量了一下,突然就开口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了?不小心崴到了吗?因为我看你走路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 楚若辞这么问完又觉得不像是崴到,从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她就注意到了,季尤绯走路的时候两条腿似乎是有点不平衡,不过是极轻微的,如果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问完以后,楚若辞却见季尤绯忽然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身为医者,楚若辞这个时候的察言观色能力似乎又回来了,也知道要尊重患者隐私,于是她忙补救道,“那个我瞎问的,也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我是职业病犯了吧,我是学医出身,见谅。哈哈。” 楚若辞干笑两声,一时有些尴尬。而对于安素阳这个突然出现的未婚妻,说实话她的心里也很复杂,她无法做到像对待安素阳那般亲近地对待全然陌生的季尤绯,但也无法视而不见,便也只好如现在这般将她当作普通宾客招待。不过现在,她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许是楚若辞的补救起了效果,面对坦率直白的楚若辞,季尤绯似乎渐渐地不那么抵触了,随即她终于开口,低声回答,“因为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双腿被撞断过。连续走太多路就会有点不太协调。” 楚若辞闻言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惊诧,下意识就问道,“那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因为我看你走路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是不是需要再复查一下? 季尤绯淡淡地摇摇头,礼貌地笑了笑,“没事的,谢谢关心。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早就痊愈了,只是不能久站。因为最近我是从国外赶回来的,这两天有些累着了。” 楚若辞听此大概心里有数了,当然不是所有伤都可以恢复如初的,有些严重的伤就算痊愈也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这就像人生中的有些遗憾怎么都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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