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都是在他离开我之后我才明白,然后我开始等他,等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等了他六年,他真的挺狠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如果没有这样漫长的等待,我或许真的不会知道,我是这样爱他。” 楚若辞的这些话完全是出于有感而发,此刻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不觉间眼角竟隐隐泛起了泪意。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若辞说完之后,忙故作轻松地深吸几口气,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会儿她倒是后知后觉,备感赧然,于是她又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难为情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是不是也挺傻的,闹了好大的误会啊。” 安素阳一时间备受触动,好长时间没能开口说话。这一刻,眼前这个直率的女子与记忆中的那个一直都长不大的女孩儿重合了,这无疑令安素阳感到了丝丝的慰藉和不可名状的感动。 见楚若辞不好意思了,安素阳不由失笑,开口无比真诚地说道,“小辞,我真心祝福你和学长,能看到你们终成眷属,我真的很为你们高兴。” 边说着,安素阳这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忙反应过来补充道,“这样吧,刚才你买的婚戒直接记我账上好了,我让经理给你退款,就当作是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楚若辞听此忙摆手婉拒道,“不了吧,这实在不合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婚戒是该少齐给我买的,这也是他对我的一份承诺,怎好让你来破费。” 安素阳想想也是,是他考虑不周了,但他随即又问道,“那么你们的礼服和婚纱订好了吗?” 提起这个楚若辞当即无奈地耸耸肩,如实说,“这个倒还没来得及,他呀,平常也挺忙的,我的情况,跟他也差不多。总之没有办法啊,就……慢慢筹备呗。” “既然这样那正好,我送你一套婚纱吧,”安素阳边说着,上下打量了楚若辞一圈,然后他短暂思索了一下,淡笑着说,“我的店里最近刚做完一批新款,有一套紫色的婚纱,我想应该会很适合小辞呢。”
第180章 扫墓 “这……”楚若辞此时犹豫了一瞬,但她转念一想,就当是照顾照顾老同学的生意了,于是便爽快道,“也行的吧,我相信大设计师的眼光,倒也省得自己去看了,既然老同学么你直接开个价给我打个八折呗,如果试穿效果好能让我秒变小仙女的话,那么事成之后再给你补个红包。” “你啊,真是……”安素阳忽然有些泄气似的,一脸颓然地开口,“这就开始见外了,还学会跟我耍小心眼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白送包邮谢谢,如果我的婚纱白送都没人要的话,那我真的很受打击的,说出去贻笑大方了。” “哈哈,”这话倒把楚若辞给逗笑了,“可是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各退一步,五折包邮也行。” 安素阳无奈看她,“小辞啊,你知道,小茉的婚纱我没来得及为她设计,那么你的,我真的想为你尽这一份心意,所以你就别跟我讲价还价了吧。如果你愿意穿我做的婚纱,我真的会很高兴的。” 他言止于此,楚若辞闻言不由默了片刻,最后才总算点了点头,说,“那么,有心了,谢谢。” 边说着,楚若辞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续道,“不过待会儿我还得替我老师去拜访一位前辈,大概没有机会提前试穿了,那么下个月就麻烦直接帮我包邮到家吧。尺码方面的话,我的要求不高的,不需要很精准,一般均码应该就能穿的。” 说到这儿楚若辞才突然纠结了一下,但她很快随意地搔搔头,满不在乎道,“话说我自己的尺码我还真记不住,总之不是很在意啦。” 安素阳服了,可见即便相隔十年,楚若辞到底是没怎么变的,长大了也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于是他朝楚若辞笑笑说,“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来给我抱一下就好了。” are you joking 楚若辞懵了个大十三,后知后觉安素阳莫不是在耍她流氓? 不过在医学生面前,脸红是不可能脸红的。 楚若辞此时的心态已经麻了,觉得安素阳这丈量三围尺寸的技能多少是有点儿变态的嫌疑了。 安素阳倒是半点不介意,这时突然直接站起身绕过中间的茶几,几步走近楚若辞身旁,随后他微微俯身对楚若辞伸出一只手,十分绅士地开口请求道,“那么小辞,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 他微笑着,一脸坦荡的君子模样,倒完全像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这话有什么问题,这里但凡是有个不正经的人,估计这会儿都得误会什么了。 不就是手动测量三围尺码吗?!医学生表示根本没在怕的! 楚若辞虽然有些意外,但最终只是笑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抬手握住安素阳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身,然后十分大方地给了安素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她顺势拍拍安素阳的背,突然万分感慨地说道,“回来就好。” 安素阳闻言不由愣了一瞬,一时情不自禁抱紧了楚若辞,只因楚若辞的话和熟稔的叹息,此时竟给了他一种找回曾经的错觉,那些温暖的曾经和灿烂的流年。 只这一瞬,安素阳放任自己沉浸其中,他闭上了眼,极力压下丝丝的心痛和哽咽,低声说道,“对不起,现在才回来。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们。” 楚若辞闻言笑着松开安素阳,诚心说道,“既然真的这么想我们的话,那就回来看看吧,高中五班的同学现在留在槐城还有联系的,这次我都邀请了,都是老同学,你来的话也可以找他们叙旧,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应该都会很高兴的。” 说完,楚若辞想着还有事,便也不再多言,随即开口辞道,“那个……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走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知她有事在身,安素阳不好再多留楚若辞,只得开口作别,“那么,小辞再见。对了,你现在的电话和地址留一个吧,到时候联系你把婚纱给你寄过去。” 楚若辞对此并无异议,留下联系方式后,便对安素阳挥挥手,随即转身离去。 走出店里的瞬间,楚若辞不由松了口气,半是交心半是客套的寒暄,其中分寸的拿捏实在是耗费心力,至于送出去的请柬说到底也不过是走个场面,全当是试探了。 只因言谈中楚若辞并未过多问及安素阳感情方面的事,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关心的,但是她却无意直接开口打探,毕竟隔着十年的光阴,许多事情都是三言两语无法企及的,说再多也只是徒劳而已。 那些曾经,记得也好忘了也罢,至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局外人,终究也做不了什么。贸然多事,只怕两头不讨好。 所以楚若辞才给了请柬,以此作为试探。她想,如果安素阳能抽身前来,那么就说明他对曾经还有所留恋,就当是变相撮合制造机会了。如果安素阳不来,那么他的拒绝之意也很明显,她就更加没有多事的理由了,只全当自己今天没有遇见安素阳罢了。 楚若辞走后,安素阳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目送着楚若辞走远,一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他早已没有资格再站在他的面前,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今他似乎是有些习惯,那自心脏隐隐传来的麻木的痛楚,他已经渐渐能够忍受了。 可是即便明知这样的决定无疑只会令自己更加心痛,但此刻他还是隐隐有些意动,他知道自己想见他的心情一直在心里压抑着,而楚若辞现在却偏偏要把这样一个大好的理由摆在他眼前,这无疑放纵了他的那些被压抑已久的执念。 那么,就再去看他一眼吧,就当是全了这份执念,安素阳这么想着,即便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他可以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他只想看看他如今是什么模样,是否已经和记忆中的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年相去甚远。 槐城,又是一年雨季。 小雨的天,潮湿氤氲的空气里有一丝微微的凉意。 这天如往常的每一年一样,辰藜起早,换上一套素色衣物,在阳台上剪下几支新开的粉色蔷薇,再用丝带缠好,拿在手中,便如此轻车简从地搭上江哲予的车子,一路不紧不慢地朝城郊的墓园驶去。 到了目的地后,江哲予把车子停放在陵园外的停车场里,二人下了车,各自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先后步行往陵园后山的墓地走去。 整片墓地建在地势有些起伏的丘陵上面,修葺平整的青石板小路向前方一路延展,蜿蜒曲折,纵横交错,山地间自由生长着许多白杨树,树冠高大亭亭如盖,即便是三伏天,此地也常透着阴凉,悄怆幽邃,凄清非常。 其境之清,生者莫敢久居,恐心中哀痛,不可断绝。 辰藜和江哲予相继来到许骁澈和莉茉的墓前,十分熟稔地简单打扫了一下墓碑四周的落叶和枯枝,再各自献上一束鲜花,此后二人撑着伞立于莉茉和许骁澈的墓前,也不说话,只是彼此静默无言。放任自己在此短暂地回忆凭吊故人生前,以此寄托一缕哀思。 所谓天地一逆旅,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在不足而立的年纪,辰藜自诩已然看透了人间的生死。 人生一世,恍然一梦,人未生之时,怎知生之乐,未死之时,又怎知死之不乐矣? 辰藜如今依稀记得,莉茉倒在舞台上的时候,那一刻她恍惚间是面带笑容的,就像睡着了一般,做着一个甜美的梦,一个永不醒来的梦。 可叹辰藜也是经年之后才明白,莉茉和许骁澈都走得甘之如饴,或许不够理智,但却挣脱了世俗的枷锁,这未必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但却是以爱收场,圆满不过如此。 而最好的爱,即是陪伴,如今辰藜只是由衷的祝福他们,在异端的国度里,再无岁月的流驶,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无忧也无惧。 悼念完故友,两人没再多留,很快回到守墓园里的停车场,江哲予撑着伞走在前面,辰藜紧随其后。 此时安素阳独自一人开着车子也来到陵园,他把车倒入停车位里,车停稳后他捧起车里事先准备的两束鲜花,正打算开门下车之际,下一瞬他却如遭雷击,整个人不由猛地僵在了原地。 而那道陌生又熟悉的侧影,是辰藜打着伞经过了安素阳的车前。 辰藜微垂着头,低眉敛目,他目不斜视地走过,身姿挺拔。他悄然走近的姿态,如一只白鹤翩然临水,卓然而立,傲世脱俗。 然他只是微微顿足,又轻巧滑出了视线,只留下一汪泛着涟漪引人遐想的清潭碧波。就好似正应了那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他的眉眼依旧那么生动俊俏,仅是一个侧脸就足矣令安素阳为之感到心悸。 故人如斯,叫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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