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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安素阳到底是怎样说出这番话的，而他到底又为何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他到底又是凭借什么缘由才这样来质问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推开他？ 那这未免太荒谬也太可笑。 安素阳的话令辰藜不得不开始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他也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安素阳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质疑自己。 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冲动过，只是他选择为他而克制罢了。就像他从不相信人的欲望，因为欲望只是出自人的本能，但克制，一定是出自本心。不是不想触碰他或者被他触碰，只是他爱得太过虔诚，安素阳就像是他的珍宝，小心呵护都还来不及，他又怎么舍得鲁莽了他。 他曾以为安素阳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情，他以为他是能懂自己的。可是为什么？他竟像是完全不懂。 就算他不懂得自己的克制，那么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难道他都忘了吗？还是他选择忽视？
第155章 心痛 辰藜长久的沉默让安素阳的心不停地往下坠落，他是如此的惶恐不安，可辰藜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他看上去依然是那么坦然那么平静，没有一点想要回答的意思，竟是连一个字都不愿施舍给自己。 辰藜无所谓的态度毫无疑问进一步刺激到了安素阳，而他的若无其事和他的冷漠在此刻就像是无声之中给安素阳宣判了死刑，这足矣置他于死地。 安素阳无法再忍受辰藜死寂一般的沉默，他索性再次咬牙逼问，“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辰藜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回答他一句，是的，我爱你，这毫无疑问。 那么他想，只要你爱我，我就能无惧旁人的冷嘲热讽，无惧旁人的一切质疑。 只要你爱我，我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我可以不在意我自己，我可以将我的未来就此交付给你，就让这具肉体变得声名狼藉，我也只想用尽全部力气去拥抱你。 只要你爱我，我想这一切都不足矣让我放弃你。 可辰藜不知道安素阳这一刻的心中所想，他也根本不想回答。 他只想问安素阳，这种问题要自己如何去回答，又或者你想要怎样的回答？我说了，你便信吗？ 从安素阳问出口的瞬间，这个问题其实早已失去了回答的意义。 可这一切辰藜都无法言说，深重的无力感一瞬间袭上心头，仿佛是要将他就此拖入深渊。 面对安素阳这样的逼问，辰藜的理智也已经所剩无几，此时他忽然不愿再去看那张令他一再心碎的容颜，他径自转过脸忍不住开口冷嘲，“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最应该问的是你自己不是吗？如果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安素阳死死地盯着辰藜的脸，他极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可是辰藜却已经转过脸闭上了眼睛。他此刻回避的态度以及语意模糊的言辞，似乎就已经表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似乎还并没有得到，但是又似乎已经明了。而这样的结果也在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他所有的坚持在辰藜的漠然面前一瞬间土崩瓦解，甚至让这一切都沦为笑柄。 他想，是的，原本这一切都不足矣让我放弃，但唯独你的讳莫让我不堪一击。 此刻对于两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两人之间的分歧眼看被撕扯得越来越大，以至于终于无法弥补。 可是在感情里面谁又能一直都保持理智呢？许多世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越是在乎的就越是看不透，只能徒劳地被困在患得患失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于安素阳而言，他本就被逼到了一个孤立无援的绝境，可辰藜却没有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一刻，安素阳那颗苟延残喘跳动的心脏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像是终于从这样的绝境中醒悟过来，反倒不再那么忐忑，只剩下平静，死寂一般的平静。 或许是这样的结果太过可笑，安素阳此时不由自嘲一笑，“呵，是的吧，你根本就回答不出来，我想恐怕你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辰藜，我真的很想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你自己对我的感情？你是不是分不清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恋人？因为我是第一个靠你这样近的，从前都与你无关的陌生人，而我又恰巧对你存了这样一份心思，你可能，只是被我的某些言行误导了，所以你很轻易就对我说了喜欢。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或者你现在好好想一想，然后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起朋友如何？”安素阳现在已经心痛得麻木了，他也没什么在意的了，于是冲动之下，他索性将所有困扰自己的念头悉数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问题，连安素阳自己都感到模糊，现在仔细想想，辰藜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们两个说是朋友太远，说是恋人又似乎太满。 安素阳的话终于引得辰藜再次将目光看向了他，那目光里此时到底有多么的不可置信，或许只有辰藜自己才知道。 而只是这样听着安素阳的那些话，辰藜一时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眉眼间惯常维持的那抹淡然，这一刻竟在一瞬之间悉数瓦解，再也不复存在。 胸腔里忽然间袭来的强烈窒闷感，以及喉间生出的钝痛让他骤然间呼吸急促起来，他瘫坐在床上捂着脖子呼吸不止，捏着衣襟的手更是无意识地攥紧了，由于太过用力，骨节都隐隐泛白。 “你居然会以为我现在还把你当朋友？”辰藜终于缓过气来，红着眼眶咬着牙问，“素阳，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怀疑这个问题，你为什么现在还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安素阳像是已经看不见辰藜的难过，无所谓道，“我承认，一开始我就对你是有私心的，你跟我说喜欢的时候，我不愿意去怀疑甚至是从没怀疑过，但我现在觉得我们或许应该好好想一想。” 辰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素阳怎么能对他说出这些诛心的话，他一直都以为安素阳是能够懂自己的，懂自己对他的爱。或许不算浓烈，但能够细水长流。 他也想问安素阳，你能不能再多体会到一些我对你的爱意，因为你我才改变了那么多，可你却选择忽略，选择视而不见。如今你却将你的冲动拿来当作判断我是否爱你的标准，很肤浅不是吗？ 而这些，他现在即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安素阳体会不到就是体会不到，他多说无益。如果连自己的真实心意都体会不到，那么安素阳，真的也是在乎着自己的吗？如果说之前自己对于安素阳来说是一个心心念念都得不到的玩具，那么现在呢？他得到了，所以变得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所以自己对于安素阳的意义，真的就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吗？那么他当初又何必跟自己说那些话让他误会。 辰藜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无力，倘若安素阳一定要这样去怀疑自己，他无话可说，最后的最后，他只剩漠然叹息，“素阳，我以为我们之间，从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也真的从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我以为你是能够懂我的。” 辰藜此时冷漠的叹息再次令安素阳不知所措起来，他已经无法去冷静思考什么，他只能被自己的情绪一再支配着，而辰藜似是而非的话无疑令他恼怒，他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口反驳，“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或许我们也根本就不懂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是了，阿姨说的对，十六七岁的爱情本就可笑，他们谁又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呢？ 正如莉茉的疯狂，方少齐的缄默，而自己又凭什么？彼此误会，以为互相喜欢就是爱了。 错了吗？你竟开始质疑我们错了？辰藜一时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他只能极力深呼吸，勉强稳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他沉默着抹了一把脸，用气到有些颤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扣好。然后他动作有些迟缓地抬脚下了床，一边朝着安素阳走了过去一边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说，“素阳，你知道我讨厌争吵，而且尤其讨厌跟你争吵。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今天我想我还是暂时先送你回去吧。” 边说着，辰藜伸手打算去拉安素阳的手臂，想要立刻就送他回去。 辰藜的本意只是想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可是在安素阳看来，辰藜到现在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而他现在的言行举止，就跟逐客令无异。 心脏骤疼的瞬间，安素阳侧身躲开辰藜，反手就挥开了辰藜朝自己伸来的手，他难过地看着对方，忽然满心绝望地说，“辰藜，你知道吗？时间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而你，也同样让我感到害怕。你让我患得患失，从没有一刻停止！” 这一刻他真的感到好心痛，痛入骨髓，安素阳忽然感到难以承受般地缓了口气，他强忍住泪意，才继续一字一句地说，“真的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打扰了。” 安素阳再也待不下去，他真的怕了辰藜，怕他再说出让自己难过的话，他怕继续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开口说出那两个字。于是他不等辰藜做出反应，瞬间转身逃离了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辰藜眼睁睁看着安素阳夺门而出，而他却没有力气再追上去，他第一次被所爱之人伤透了心，他像是骤然间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任由自己的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逐渐滑了下去，最终无力地萎顿在地。 “素阳，为什么……”辰藜垂着头，黯然神伤地望着地面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不爱你？你这样道歉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要听你的道歉，你知不知道你的对不起多么令我心痛？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之前的一切都算什么？ 突然，一滴晶莹的水滴坠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水珠溅开的一瞬间，像是一朵迟开的花。 窗外的夜幕下，雨还在下着。 楼下厨房里，杨女士还在忙碌着，她忽然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等她下意识转身朝厨房外间看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了安素阳不管不顾往门外跑出去的背影。
第156章 寒凉 杨女士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孩子刚刚还说要留下吃晚饭的，怎么又突然要走。 见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杨女士急匆匆跟着快步跑到了门边，在后面有些担心地焦急唤道，“素阳，你要么带把伞再走吧。” 可安素阳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雨里。 浸着无边的夜色，安素阳淋了满身的冷雨。寒凉入骨，冷得他心颤。 杨女士见安素阳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忽的升起一些自责。她想上楼去看看辰藜，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说清楚，有没有好好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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