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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微微张开了嘴，吃了下去。小孩见张清肯吃饭了，擦擦眼泪，给他一口喂饭，一口喂牛奶，拿出书包里的纸巾轻轻擦拭张清脸上的血，人都破相了，眼角旁的伤口还有蚂蚁在咬。 “小宇不哭，哥哥没事儿。”张清眼前微微清明，靠着大树坐了起来，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昨天他被村里人追骂，逃到了山上，在逃的路上看见了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便追着萤火虫来到了山上，奈何天黑，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我去找我家大人，让他们帮帮忙，送你去医院治疗。”张宇擦擦鼻涕眼泪，想要找人帮帮疯子哥哥。 张清摇了摇头：“小宇，别去。哥哥要走了，你以后被人欺负，记得还手，不要像哥哥一样傻乎乎的。” 山下响起了呼唤声，是在寻找张宇。 小孩摇摇头，小手抓住张清的衣袖紧张的问道：“哥哥，你要去哪里？你走了，你外公外婆他们会不放心的，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宇，除了你，没有人会希望我回去的。”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雾气也渐渐散去。张清往山的另一边走去，渐渐消失在山林中。 路上有个年轻的乞丐疯子，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带着血迹，他像是有目的性的一路乞讨。 春节将至，张清穿着捡来的衣服，在街边瑟瑟发抖，街边挂满了红灯笼，他听着每个房子里面的欢声笑语，也跟着傻呵呵的笑着。 我是一个偷窥者，偷窥那些家庭美满的人，偷窥他们的一言一行，偷窥着他们满足的笑脸，但我仅仅是偷窥，那是我无法拥有的生活。 “今天过年，孩子吃点吧。”一个大妈看着蹲在外面的张清，用一次性碗筷装了饭菜递给张清。 “谢谢...”张清已经饿了许久了，难免有些哽咽，他端着这碗饭继续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该走去哪里，但是哪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张清走着走着，开始走不动了，雪开始越下越大，张清开始出现了幻觉，身上不冷了，开始暖和起来了，整个人身体轻了起来。 (张清和许徵之间的事情，我描述的有点太快，不太清楚，后面我会慢慢解释的。) “你个小杂种，又把碗摔坏了！”一个妇人手里拿着木条抽打着不到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这个妇人，打用木条打他，他也不跑，就傻站在那里。 张清不知道为何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是委屈的，是害怕的，但是洗碗那天是下雨天，石阶处长了青苔，他身体瘦小，根本端不起那几个瓷碗，小手被划破，还被一顿打骂。 他站在小男孩前面，试图用自己挡住，但是那木条穿过他的身体，继续抽打在了小男孩身上，张清明白，自己这是已经死了，这难道是走马灯吗？回顾自己的以往。 画面一转，小男孩已经长大，看着在读小学了，他被村里孩子骑在身下，让他学狗叫，几个孩子围着小男孩嘲笑，小男孩脸上满脸泥土，嘴巴紧紧闭着硬是不肯叫，他背上坐着的男孩比他高大许多。 张清蹲在小男孩身前，替他擦去脸上被泪水打湿的泥土：“你难受吗？” 小男孩不为所动，他想要跟他们交朋友，他们说，只要从他们胯下钻过去，就和他交朋友，但是他们却一个个骑在他身上，把他当狗使，他想要跑，可是打不过他们，他不想要朋友了...... 来到一条小路边，这时小男孩的表情是开心紧张的，他看着前面的一家人，自己手里提着东西，今年是过年，妈妈回来了。 “小清，这是给你的红包，以后学习要进步哦，多跟你弟弟学习。作为哥哥要做个好榜样。”妈妈抚摸着小男孩的头温柔的说着。 “妈妈，你可不可以多住几天再回去？老师说我最近有进步了。”小男孩期待的看着女人。 “你弟弟住不了，他不习惯这边，我们一会儿吃完饭还是要回去的。下次再来看你。”听见女人拒绝了，小男孩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了，他知道的，他只是想争取一下，妈妈也是他的妈妈...... 张清边看着他们，心痛的无以复加，等大了也就不期待什么了。 “张清，今天记得看我们球赛啊！”一个熟悉爽朗的男声在张清耳边响起。 张清心脏快了几下，看见许徵穿着校服朝他走来，随后穿过他，张清转过头看见那个羞红着脸的自己小声说：“我会去给你们加油的，许徵你要加油。” 随后，许徵揉了揉张清的脑袋：“如果不是你体质差，也把你招进我们校队了，到时候在台上好好看你徵哥的风采！” 就是这么阳光正直的许徵，像一道刺眼的光，照射进了张清的生活里。是他羡慕的，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以为靠近了光，就会拥有光。 眼前画面开始快速闪过。 “阿徵，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张清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了好久，按照许徵在方羡那边上班时间，这个时候早已经到家了。 “张清你又在怀疑什么？我今天很累想睡了。”其实许徵并不想回来，床又硬，地方又小，就算被张清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掩盖不了周围散发的臭味，真不知道张清为了省钱，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住着。 今天的饭菜也凉了，想必许徵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张清不想浪费饭菜，本来积蓄就不够，每次都饭菜没吃完，都会留着第二天吃，或者去工地上班的时候带着吃，但是许徵也是经常不着家的，所以浪费饭菜的机会不多。 收拾完，张清脱去衣服，躺在许徵身边，抚摸着他：“阿徵，我明天休息...陪陪我好吗？” 许徵不耐烦的抓住他的手，倦意让他脾气暴躁：“都说了我很累，别烦我了好吗？” 张清心脏刺痛，背过身紧紧咬着手指，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第五十一章 一切都结束了 张清看完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悲凉。 过完年的一大早，清洁工人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倒在雪地里已经僵硬的疯子乞丐，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碗冻硬了的饭菜。 由于找不到家人，随便送进火化场火化了，大家只觉得可怜可惜了燙淉。 没人为张清建个坟，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他，张清在外飘荡，人死后，是该投胎的对吗？ 飘到了一处楼房里，看见已经年老的许徵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吗？ 张清伸手抚摸着许徵满是白发的头，喃喃道：“我该是恨你的，我应该变成厉鬼进你的梦，把你掐死的，可你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不想再跟我在一起罢了，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 “是...小清吗？”年老的许徵睁开浑浊的双眼，他能感受到张清在这里，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几十年前他就已经不在了，许徵微微咳嗽起身，拿起一本很薄的相册，里面是张清当初和许徵的合照，两枚蓝宝石戒指被封在相册里，许徵感受到自己时间不多了，拄着拐杖来到了后院，在张清坟墓前，挖开了一个土洞，把那本相册埋了进去。 随后如往常一样，轻轻擦拭张清的墓碑，擦拭张清的照片，张清的照片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里总有化不开的忧伤。 张清看着许徵这些举动笑了，眼泪都笑出来了：“许徵，我是恨你的，但我更恨我自己。” 几十年前，张清逃出村子后。 许徵跑来寻找张清，他看见那两枚熟悉的蓝宝石被人拿出来拍卖，他又拍下，他清楚这东西对于张清多么重要，可他为何会拿出来拍卖，钱他已经打给了张清，按道理他是不缺钱的。 来到村子，却发现有个小孩蹲在村口哭，他拿石头土灰堆了一个小小的土坟。 他上前问道：“小孩。你知道张清家住哪里吗？” 张宇抬起头，看着这个俊朗的男人：“你是来找疯子哥哥的吗？可他已经走了，他被别人打跑了。” “疯子哥哥？张清怎么会变成疯子？”许徵进入村子，遇到一个人就抓着问，直到找到张清的家，他穿着不菲，气质不凡，外公外婆热情接待着他，听说他要找张清，就黑着脸说：“那孩子已经疯了，前些天疯跑着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许徵来到了张清睡觉的杂物间，旁边有个小包包，里面有个本子和铅笔，是张清找小孩要的，他看到了里面写满了：“自杀吧，自杀吧，自杀吧，我该死，好难受，好累，后面便都是许徵的名字。” 张清每次坐在湖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跳下去好了，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好多次都被小孩无意间拦住了，小孩跟他一起玩，一起闹。暂时打消了张清想要自杀的想法。 许徵到处搜寻着张清，道路监控，用了很多办法，他不知道张清会疯，更不知道他回来后会过得这么惨，他以为最多张清只是挨顿打骂，日子还是能好好过的。 终于，在第二年的除夕，找到了张清，可是只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张清的骨灰，他这辈子甚至都没有一张自拍，一张遗照都没有，不，是有的，许徵打开了张清的钱包，里面是他们的合照，中间有道裂缝，张清剪开了他们的合照，却又粘在一起，他不知道在张清痛苦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得，照片都被摸的褪色。 张清的母亲疯了，离婚后彻底疯了，江洵把母亲接了过去治疗。又过了很多年，大家似乎都忘了张清，只是那两个老人临死前嘴里似乎念叨了张清几句。 而江家在张清离世几年以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人举报了，触犯法律，走私罪，江父崩溃的跳了楼，而他的小老婆卷了钱财带着孩子跑路了。 这些，张清都看得清楚，最后他才来看许徵，许徵他多年未婚，在国外，只让人代孕了一个孩子作为许家继承人，而许徵只是拿着张清的骨灰盒，找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埋了。也就埋在他家后院。 “看来，我是老了，怎么会觉得小清你还在呢。”许徵看向门外的远方：“该是时间到了吧，张清，我对你愧疚大过于爱，后面是我自己选择抛弃了你...咳...希望下辈子不会遇见我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张清飘荡在世间，他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认识的人都已经死了，世间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 眼前画面开始倒退，在医院出现了一个女孩，大着肚子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边都是冰冷的器械，看着模样是年轻时候的妈妈，他看着自己出生，再看着自己的第一声啼哭，可是没有任何人祝福他的出生，只是刚好是个男娃，如果是个女娃就被扔了。 张清看着在保温箱里懵懂无知的自己，伸出手指轻轻握住自己的小手：“真可爱。但是这里没有人会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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