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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医生护士再加上派出所几个民警，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瞧他。周舟什么也不管，他现在脑子里眼睛里都只有一个宋开心。 安顿好了之后，周舟去找了主治医生，说宋开心的哥哥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明天要转院。主治说只要警察那边同意了就可以，让家属到了直接找他。 周舟又回了病房，握住宋开心的手。他让周远回去，刚才半夜把他叫起来，他也跟着跑了一夜。 周远看这里暂时没什么要帮忙的，就先回去了，他反正住在县城，到县医院来回都很快。 周远走了，病房外只有两个派出所民警在留守。 周舟把外套跟裤子全脱了，刚才在泥地里也不知道滚了几遭，全都是泥水。护士刚才给宋开心拿病号服，他厚着着脸让多给了一套，现在穿上了，觉得自己干净一点了，才蹭上宋开心的床，躺到他边上，隔着被子把他紧紧搂到怀里。 他现在只有把人抱怀里才能安心。 快凌晨时分，宋开心醒了，他被周舟箍在怀里，上半身几乎无法活动。他仔细感受着这人的气息，是周舟。 “船船……”他喊了声。 周舟猛然惊醒，手臂下意识收紧，宋开心又被勒紧一分。 “船船，好紧。”他呻吟。 周舟意识到他醒了，手臂力量松了几分，凑过去问：“哪里不舒服吗？” 宋开心：“手麻，脚也麻。” 他在外面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回温了，双手双脚都酸麻的厉害。身上那些摔倒时破的小口子，小伤口也后知后觉疼了起来。 周舟试探问：“我给你揉揉？” 宋开心眨眨眼，然后点点头。 周舟就掀开一点被子，钻到宋开心身边。周舟原先睡在被子外面，身子凉凉的，可一进到被子里，宋开心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热度。 周舟可真是个热乎的人。 周舟躺在他边上，小心地握住他的双手，轻轻给他搓着。 宋开心小声道：“你还生不生气？” 周舟哪里还有什么气可生，心都疼的受不了了。 “可不能生气了。” 周舟声音低低地，“嗯。” 宋开心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周舟搓了会手，宋开心说好了。他没松手，直接一把将宋开心搂进怀里。刚才隔着被子，现在却切切实实抱着。宋开心能听到周舟不安的心跳。 周舟下巴抵在他头发上，眷恋地来回蹭，压抑着哭声，小声说：“别出事，宋开心，求你。” 宋开心回抱住他，闷着点头。 “对不起，宋开心。”周舟又说，说完眼泪就往下滚，热热的，掉在了宋开心的发间。 宋开心脸贴着周舟的胸膛，想扭一下头，却不小心亲到了他的心跳处。 宋开心愣住，不再乱动。周舟似乎也感受到了，但是没点破，嘴唇顺着往下，轻轻亲到宋开心发间。 两个人就这样搂着，呼吸渐渐清下来，都渐渐睡着了。 宋林枫凌晨快五点的时候赶到了医院。在护士站问了具体床位，护士对宋开心很有印象，因为现在警察都还守在病房外面。民警们守了一夜，都十分困倦，但看到有人来了还是马上振作了精神。对宋林枫他们简单询问后就放行了，一推开门，就看打床上抱在一块睡着的人。 赵秋实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程度了，下意识想看宋林枫什么反应，结果自家老板一切如常，反而还微微松一口气。 宋开心听到门口有人进来，悠悠睁开了眼。但他整张脸都埋在周舟的怀里，无法跟外面的人说话，只好稍微挣扎了下，这一动，周舟就立刻醒了。 “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人进来了。” 周舟还睡懵着，闻言反应了一会才转头看。看到宋林枫后，他也只紧张了一下下，很快又恢复自如了。松开宋开心，他掀被子下了床。 “宋总。” 宋林枫点点头。宋开心冲着门口的方向，惊喜喊：“哥？” 宋林枫坐到他床边，答应了一声。又问他疼不疼。 宋开心挺愧疚，见到哥哥了也不撒娇，说不疼，没事。 赵秋实很懂，不上前打扰两个人说话，走到周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有没有受伤。周舟摇摇头。赵秋实就交代等会他可以回家去休息一会。 周舟没答应，只说没关系。赵秋实就不再劝了。 宋林枫把病号服的袖子捋上去一段，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口，忍不住道：“真不疼？” 宋开心点点头，“昨天就是就是感觉冷，还有，感受到了大雨打在身上的感觉，原来雨的力量那么大，啪嗒啪嗒的。” 宋林枫把袖子轻轻放下来，没说话。 民警来敲门，说宋开心既然醒了，要做笔录。宋林枫问宋开心行不行，宋开心说可以。民警又让其他人暂时先出去一下，宋林枫看宋开心精神状态还可以，就跟他说自己站在门外等。宋林枫这个哥挺放心，可周舟不放心，不太愿意出去。一米九的大高个杵在病房里，非常显眼。 民警默不作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出去。 赵秋实无言笑笑，轻声说：“警察在你害怕什么？”说完拉着周舟的胳膊，带他出去了。 病房门“咯噔”一声关上。
第34章 回北京 笔录做了一个多小时，快结束的时候宋开心问，“赵琳最后是……怎么样了？” 民警不能透露太多案件细节，只能说抱歉。宋开心垂下眼睛，说：“没事。”他忍了忍，还是问了一句：“我记得她说，喝了药，那不是……？” 不是烧死的吧，活活烧死，这种死法太痛苦了。 两位民警互相看了眼，年长的那一位说：“窒息。”具体死因他也不能透露太多了。 赵琳喝的是剧毒农药，可这农药却不会立刻起效。她就是活活被烧死的。 实际上怎样死又有什么大的区别呢？再怎么痛苦也抵不过她这一生吧。 宋开心大概猜到了一些，大大的眼睛里颤了两下，好久才笑了笑说：“谢谢你们回答我。” 两位民警也对他的配合表示了感谢，然后都起身离开了。 宋林枫看警官出来了，迎上来问是不是结束了，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问：“我弟弟能不能回北京？” 周舟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立刻望过来。 两位警官说案件结束前不要出国，手机保持通畅，其他没事。 “谢谢。”宋林枫说。 赵秋实送两位警官下楼，周舟盯着宋林枫，几度想张口，可是却没说出来。宋林枫从昨晚接到电话到今天出现在这里，一直对周舟都挺平淡，拜托他照顾宋开心，还对他冒雨去救他弟弟表示了感谢。可是于公，周舟的确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他答应了宋林枫，要保证宋开心的安全，照顾他的生活。可是他却因为不能说出口的情愫，跟宋开心闹别扭，让他被赵琳一个陌生人带走了。 平时两人之间的小口角小吵闹，甚至周舟超过“照顾”范围，对宋开心进行管束，这些宋林枫都置之一笑。可是涉及到宋开心的人身安全，他再不管，就真的不是宋林枫了。 他跟宋开心说让他回北京。 宋开心呆楞住，下意识想摇头。可是宋林枫没等他反应，就不容置喙地说：“你要是不回，我就在这里陪你。” …… 赵秋实送完警官上楼来，恰好听到宋林枫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看向周舟。周舟站在房间的角落边。没时间回家洗澡换衣服，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显得……怪可怜的。 宋开心知道自己这次是添麻烦了，好像再提要求是很不对的，所以想说又没敢说。赵秋实知道宋开心可能误会了宋林枫的意思，怕他以为他哥是在嫌他添麻烦。而宋林枫又根本就不是会安慰人的那种性格，所以只好逾越职权，轻声跟宋开心说：“宋总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要是别人敢这样替宋林枫说话，宋林枫肯定要“处理”他的。但这是赵秋实说的，宋林枫就不会有这想法，就好像……好像赵秋实是他的影子，是另一个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赵秋实，就是他说不出口的话是他来不及做的事。 宋开心沉默着，不肯说自己要回北京。 没想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周舟说话了，声音带着点哑，“宋开心，你回去吧。” 他这话一说，宋开心倏地抬头看向他的方向。赵秋实也看着他，没什么惊讶，赵秋实一颗心有七窍玲珑，他几乎是一看到周舟就能猜到他会做什么选择。 宋开心从沉默、愧疚、挣扎瞬间转变为生气难过。他倔强地说：“回就回。” 宋林枫不理他们这心里的小九九，直接跟赵秋实说：“订机票。” 要不怎么说赵秋实工作能力强呢，机票直接定在了下午，要算上去机场的时间，现在就得收拾东西出发了。听到宋林枫说要马上就走，宋开心还是愣住，问：“现在吗？” “嗯，你住的地方东西都暂时不用管，我派人来收。” “哥……” 宋开心张惶开口，宋林枫等着他说话，可是等了几秒，宋开心却又一句话没说出来。说什么呢？说门口的葡萄架还没加固好？说还没跟小虎子道别？说学校里还有几节课没上？还是说自己舍不得某个人。 舍不得周舟。 这个念头一出来，宋开心揪着疼，觉得自己太混蛋了，就这样……背弃跟他的诺言，开始舍不得另一个人了。曾经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可是现在，想要留在这里的原因竟然不是他了。这太……太混蛋了。 宋林枫看他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竟然还是沉默了。他知道宋开心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不忍心，说：“先回去再说。” 周舟说完那句“你回去吧”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但是目光却一直都在宋开心的身上，宋开心看不见，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一次与他对视。 赵秋实拉着周舟的胳膊，说：“先出去，我们谈谈。” 听到赵秋实这话，宋开心终于望过来，这个方向，周舟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可是宋开心茫然不知，抿抿嘴唇，又转开了目光。 周舟跟着赵秋实出去了。 周舟跟赵秋实相处的不多，只知道宋总交代过，宋开心的事无论大小，只能联系两个人，一个是宋林枫本人，另一个就是赵秋实。可自从他照顾宋开心以来，很少有主动联系那边的时候，所以跟赵秋实的交集也很少，就只有每个月账户里的“工资”后面的打款人写着赵秋实。 赵秋实很喜欢周舟这个小伙子，跟他说话都不自觉放缓了语气，“以后，开心就在北京了。” 周舟知道这是既定的事实，但还是心里难过，好半天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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