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 很好,感动什么的果然是不需要给这个偷摸着给他投资料让他读研的老家伙! 主编:“我打这个电话,还想和你说一件事,山城那边的公司内部报最近在收人,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忙做个顺水人情,帮你写个推荐信。” 裴言:“……” 他额上两条黑线,“真的谢谢你。” 主编那边沉默了片刻,就在裴言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道:“我是真不舍得你。” 裴言眨了眨眼,眼睫微颤:“主编,我——” 他文笔很好,文字里什么风花雪月都能写出来,却总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人。 主编:“孩子,祝你前程似锦。” 良久,裴言轻声说:“谢谢您。” 这个电话接的有点久,挂断的时候,手机已经完全染上了手掌心的热度。 很短的时间里,月亮已经穿过树梢,悬在了天幕上。 裴言仰起头,盯着那一轮满月,心头隐约有些怅然若失。 手机震了震,提示Edward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裴言抓起一旁的睡衣,随手点开。 “宝贝,别想太多,今晚做个好梦,一切有我。”男人应该是贴着手机的麦克说的,声音特别沉。 裴言听完,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带着睡衣进了浴室。 关上门口,他抬眼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不光双颊,脖子锁骨也红了一大片。 赤着脚站到淋浴房里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血液疯狂流转,隔着胸腔,仿佛都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一定是酒精的缘故! 裴言快速拧开花洒。 冰凉的水从天而降,那种令他不知所措的燥热终于随着水流冲刷,渐渐散去。 裴言长呼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呼吸好像畅快了一些。 - 翌日依旧是个大晴天。 五月的尾巴,就算是靠北的北城,白天也已经完全进入了夏天模式。 裴言抱着一箱文件资料走出北城大学。 项目组众人刚搬到山城那边,一些仪器设备尚不齐全,他今天就是特地拿着一部分数据回来比对试验的。 这会弄完了,准备带着回去公司。 阳光铺满了整片马路,踩着树荫走过去的时候,裴言的目光落到了那家常去的奶茶店上。 他紧了紧怀里的东西,都进去,点了十几杯奶茶。 正写地址的时候,手机震了震,有人给他发信息。 【裴言你在哪,快点回来!】 是昨天给他感冒灵的学姐,叫钱洁。 裴言:【组里有事?】 钱洁:【梁教授过来了,然后直接去了康经理的办公室。虽然门关着,但我们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 钱洁:【你和老师关系最好,你赶紧回来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裴言边走出奶茶店,边给梁苗苗打了个电话,询问具体情况。 “早上我妈和我说起了项目组的事情,我一个没忍住,就跟她说了。”梁苗苗压着声音,“抱歉啊,本来说好是让你去说的。” 裴言:“没事,你说我说都一样,她当时看起来生气吗?” 梁苗苗默了默:“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像寻常那样催促我快点吃早饭,然后又送我去了学校。她看起来实在是太正常了,我才忘了和你说这件事。” 裴言:“好,我知道了。” 他挥动手臂,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裴言还是回去的晚了一些,等他到的时候,梁教授已经从康望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中年女人眉宇紧笼,看到裴言也没有舒展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裴言和钱洁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身跟上了梁教授。 师徒二人在没人的走廊边停下。 “小裴,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梁教授狠狠捏了捏眉心,“作为母亲,我真的接受不了康望山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管理我的项目,但我要是停了这个项目,大家这大半年的心血……怕是全都白费了。” “我是真的恨,要是我之前对苗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裴言打断她,“让康望山走人。” 梁教授原先晦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击掌道:“对,我可以让他滚蛋,我这就是去找老沈。” 可惜今天的幸运女神并未站在梁教授这边。 意识到儿子与自己理念不合,没有要接手公司的意图后,老沈总开始着力培养合适的继承人,这两年几乎将山城的大部分管理工作全部交给了公司的副总——傅海。 傅海拒绝了梁教授要求替换经理的请求,并且表示,公司有公司自己的考量。 康望山就是最好的选择,并且拿出了他过往的履历,确实非常优秀。 铩羽而归的梁教授回家后就进了暗室,表面看起来是去鼓捣她那些照片了,但其实,裴言知道她是自闭了。 梁教授说的没有错。 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不能任由伤害过自己女儿的人接手自己的心血项目。 可作为一个项目发起人,如果任性中断这个项目,会对更多为此付出心血的人造成伤害。 人到中年,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进退两难。 裴言没说什么,一直等到梁苗苗晚自习回家,这才准备离开。 梁苗苗跟在他身后:“对不起啊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裴言安静看着她。 裴言的眼珠很浅,没什么表情看人的时候,目光其实是带着一些淡漠的。 梁苗苗肩膀缩了缩,低下头,准备迎接青年的责备。 头顶突然一热。 她抬起眼,青年已经收回了轻揉她脑袋的手掌,转身往外:“你妈应该很快会想通的,你马上要考试了,一切都该以考试为重。” 梁苗苗眨了眨眼。 她知道裴言是个不爱说这些话的人,所以这难得的体贴,更显得温情脉脉。 - 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天色也沉成一片。 裴言点开打车软件,等了老半天一直都没有人接单,只得迈开双-腿大步往家里走了。 他一路小跑,总算在暴雨之前到了家。 大概是跑了一路的关系,嗓子干疼的厉害。 裴言喝了一点水,只觉得头脑昏沉,一点劲儿都提不上来。 坐到桌前,抓起手机想要做点什么,点开talkyou,刚打了几个字,就累得趴在桌边,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一会后,裴言在一阵难耐的喉咙热痛中醒过来。 呼出的灼热气息告诉他,他发烧了。 ——感冒冲冷水澡,吹了好久的冷风,又在桌上趴了半宿。 各种元素叠加,他身体素质本也一般,发烧一点也不奇怪。 裴言撑起双臂,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外面,借着房间里漏出来的光在药箱里找了一颗退烧药,含在嘴里咽了下去。 可能是他嘴巴里太苦了,这退烧药竟一点都不苦。 裴言回到房间,摔到床-上。 快要闭上眼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他还没和沈霆冕视频。 打开手机一看,十点多的时候沈霆冕给他弹了两个视频通话。 他都没接,后面便又连着发了几条信息询问。 裴言顾不得一条一条查看了,直接点开输入框给他发了一条回信,然后丢开手机,就这么合着衣服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裴言颤着眼睫睁开眼。 裴时寓见他醒来,信息道:“哥,你感觉怎么样?” 裴言抬头,额上触感一片冰凉,他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一开口,嗓子又涩又哑。 “我正准备去呢,看你一直没起床,进来看看的。妈耶哥,你发烧都39度了你知道吗!” 裴言皱眉:“我刚才吃药了。” 裴时寓:“你吃了什么药?” 裴言:“退烧药,我吃了放在桌子上的。” 裴时寓拿出一个盒子:“桌上只有这个,维生素片。” 很好。 半夜里黑灯瞎火,加上他实在是精神很差,拿错了药。 怪不得这会儿更难受了。 裴时寓递过来退烧药和白开水,扶着裴言坐起来把药吃了下去。 喝了半碗水,嗓子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裴言催促裴时寓:“你快点去上学。” 裴时寓有些担心:“哥,你真没事?” 裴言:“我没事,我等下还能去上班!” “不行,”夏淼换好了衣服走进来,“你都烧成这样了,还去上什么班?” 裴言:“……” 他瞪了夏淼一眼,“我忽悠裴时寓的。” “你一个人在家真的没事?”夏淼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也装个病,在家陪你?” 裴言朝他甩了甩手,让他赶紧滚蛋。 裴时寓和夏淼一走,家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裴言躺回床-上。 烧了一宿,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头很疼,嘴巴很干,呼吸间,胸口都有些发疼。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某个“老男人”一贯的早安信息。 Edward:【早。】 Edward:【在上课的话不用回我。】 明明他们认识没多久,但裴言却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主动发早安的人,从他变成了沈霆冕。 裴言翻了个身,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没在上课。】 【今天请假了。】 信息刚发过去,下一秒语音便弹了过来。 裴言手指颤了颤,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没去上课?”男人的声音沿着听筒传过来,裴言皱了皱眉,点了外放,放到一旁。 “发烧了。”他说。 手机里立刻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我找人来送你去医院。” 裴言赶紧叫住他:“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我希望你在我这可以娇气一点。”沈霆冕低声说。 像是有一只手,又轻又重地揉-捏过裴言的心脏,酸涩中带着一股暖意。 胸口那种酸胀感还没褪去,语音里,沈霆冕报了一个地址:“这是你家吗?” 裴言紧张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家?” 沈霆冕顿了顿:“上一次,我司机送你到的家门口。” 裴言:“……哦。” 沈霆冕快声道:“我定了一些粥和易克化的小点心,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送食物的人会到,到时候你去拿一下。” 裴言眨了眨眼,拒绝:“我不饿。” 这倒是真心话,一-夜高烧下来,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沈霆冕:“那也得吃点。” 裴言是真的不想再麻烦沈霆冕了,他再次开口试图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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