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彬没言声,看了他一会儿,把烟送入嘴边:“什么时候吵的?” “礼拜五。” 烟气缭绕,一片白雾中于彬皱起他的眉:“三天他都没碰你?你俩分床睡的?” 周五的大雨一直下到转天早上,卫凛冬跟边野很晚才双双回来,成少泽憋了一肚子火,他把卧室反锁,躺在床上大被一蒙,竖着耳朵听,可外面连靠近这间卧室的声响都没有。 成少泽暗骂一声,被子蒙得更严实了。 无论他气成什么样,带着火气的冷战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成少泽转天就怂了,一大早就堵上老公卧室的门,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地撩拨,卫凛冬依旧不冷不热,虽然好几次身体都有了反应。 “他想要……却好像又不想。” 对此,成少泽真的泛懵,从他俩在一起小姨就没消停过,结婚更是一趟趟往他家跑,来的频次之多成少泽都数不清,这回卫凛冬当场给小姨下逐客令,三人积怨已久的冲突彻底爆发……这种家庭大战很难看,可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往靠亲热行为消解彼此的不和谐似乎不再起作用。 成少泽五官揪成了一团,相当困扰的样子。 于彬一声叹息,从沙发一角拉过背包,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类似香水小样。 “就两滴啊,滴多了你可就把他玩进医院了。” 成少泽先是目光凝结地看了于彬好一阵子,然后才落在小药瓶上,他拿起来,上面裹满了看不懂的外文字。 “chun药?”于彬在各大平台搞直播带货,核心产品就是从世界各地弄来的成人用品,成少泽拿着晃了晃。 “差不多吧。” 对方轻描淡写。 “他不是不行,他是……不乐意,”像是很没底气,成少泽越说声音越小:“再说,哪有给老公下药的……” 于彬白他一眼,刚想说他爱要不要,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是成少泽的。 好像是小区物业,让他即刻回去一趟,要开他们家门装什么家具之类的……于彬从只言片语中做出判断,开始收拾包结账,却没想到这小婊砸比他动作迅速多了,一把捞走小药瓶。 于彬像是一点不感到意外,只是问:“还没装修完?” “哪儿啊,”成少泽似笑非笑:“给个小崽子装,又是换门又是按电脑桌。” 于彬听不懂,他也不想懂,指着小瓶让成少泽给他微信转账。 “你个钱串子脑袋,送我不完了。” 说这话时,成少泽已然穿好大衣,一把抓上车钥匙。 “三千呢,你当我给你便宜货!” 于彬在成少泽背后喊着。 听罢,对方一脸欣喜地给了他一个飞吻。 作者有话说: 泽泽这是要作出新高度。
第6章 工地的环境太糟糕,漫天尘土,飞扬不止,边野外套都没舍得穿,一身单薄的工服就上工了。 那晚,卫凛冬一口气给他买了好几身衣服,从冬日御寒的羽绒服到穿在里面的内衣内裤,棉鞋都不止一双,站上商场的手扶电梯,在售卖帽子围巾的摊位停下时,边野忙拉上卫凛冬的胳膊。 臂肘一沉,卫凛冬垂眼看着这只手,似乎是视线感过于强烈,手动了动要撤走的意思,不过力道最终还是加重了,卫凛冬从这只手看到边野的脸。 “不有围巾么。” 边野垂下眼,稍稍偏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 无论是脖子上的围巾,还是身上这人的旧衣裤,边野都不认为会被收回,即便洗得再干净卫凛冬也不会要了,上衣裤子尺码不合适,围巾又不分号。 “不打算还我了?”卫凛冬微微挑起一侧眉尾,手指勾上边野脖间那条自己的围巾。 明明勾上的只是围巾,边野却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拽动了,他晃了下身,有些仓惶地要往下解:“那我洗干净了再还您,我好好地洗……” “不需要,送你了。” 卫凛冬转过身,眼尾轻微地向上牵拉,似乎有了一丝生动感。 边野原地愣了愣,这才快步跟上。 …… 买的新衣服都舍不得穿来工地糟践,更何况那条围巾了。 松木香很独特,清清淡淡,格外好闻,边野把它密封在一个带锁扣的塑料袋中,放进柜子深处。 脱下手套,顺道拍去上面的泥土,边野把它们往后腰一掖,伸手掏兜里的手机。 工地全是机器的轰鸣声,吵得很,调不调静音都一样,根本听不见……当看到好几条相同的未接来电时,边野飞快划开,拨了过去。 是来装门的师傅,叫他回家。 “瞧瞧咱小边,嘿,这大冷天就件单褂子,身板多结实啊!”见人从外面走进来,工头李响国冷笑道。 “我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 边野没接他的茬,把安全帽挂到棚墙上,破破烂烂的手套往里一塞。 工头看着他,冷冷一哼:“行啊,该怎么扣怎么扣,把字签了走。” 动作顿住,边野扭过头。 脏兮兮的一张脸此时蒙上一层灰黑,小小年纪绷起脸来一点不含糊。 工头先是愕然,随后发起狠来:“干嘛?!不干活还想拿钱??你再瞪一个老子试试!” “那我多干的你给补么?” 边野张口问。 在工地上,工时往往计算得没那么精细,大家一块干活,你多点他少点差不多得了,边野年纪轻,为人耿直且不善钻营,典型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谁人不搭理,只会闷头干活,平时连条烟也没孝敬过,工头自然不待见他。 被这么当面顶撞,李响国立时就火了,上去就要揪他领子,边野躲也没躲,一双眼睛冷冷地钉在对方脸上—— 就在此时,一个大块头火速冲到两人之间,上来就动手拉架。 不过他阻止的并不是工头,而是边野,把他的腿往下按,迫使对方向后退,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要不拦这小子一下,工头这会儿铁定捂着肚子下跪。 “哎哎哎都一个棚的兄弟!有劲别棚里使啊!” “就是嘛,天天累得狗一样还有劲干架呢?” “这还是不累,要不咱哥几个匀匀活儿吧,怎么样?” “那当然好啦!” … 棚里围过来劝架的人你一言我一句。 大块头当场和稀泥,擂了工头一拳,打着哈哈道:’“李老大,谁还没个着急事,实在不行算我头上。” 杨超说着向工头敬礼,这人膀大腰圆,增光瓦亮的一颗秃瓢脑袋在灯下分外光泽,要说杨超在棚里的势力不比工头小,他为人仗义,大伙都爱跟他攀交情,自家兄弟不在少数,李响国瞥了他一眼,当即不耐烦地一摆手,意思是算了。 杨超大嘴一咧,拍了拍边野后背:“还不快谢谢你李哥。” “谢谢,”边野顿了下,说:“李哥。” 杨超揉了把他脑袋,哈哈地笑上了。 等出来才想起应该洗把脸,不过边野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工地离万嘉不远也不近,走路要四十来分钟,扫辆单车会快很多,今天温度低,白天也是零下,别说被冻透了的地下水洗过,就是露在外面的手,刀子似的风一刮,不咬着后槽牙猛蹬都坚持不下来。 骑了半程,边野还是一脚把车撑在了路边。 手太冷了,互搓着针扎一般僵硬的两只红爪子,边野不断向它们哈着热气,突然,他目光一怔,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中,他的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这辆车从那个瓢泼的雨夜就在他记忆中扎了根,以至于一眼就认得出来,卫凛冬的。 从自行车下来,他小心地推过去。 像是仓促下随便一停,车轮有些倾斜,车窗在他走近时放下来一些,不过边野很肯定不是因为发现他—— 他离车尾还有一段距离。 窗缝很窄,更像是在透气,男人额头抵靠着,疲惫又难捱的样子,乌黑的发丝涌出不少。 边野心下一紧,立时扔掉车上前,没走几步却停了,怔怔地注视着车里的人——或许流通的空气不足,车窗被降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卫凛冬满脸潮红,额头和鬓边一层细密的汗,露在外面的耳根像煮熟了,肉眼可见地发烫。 边野抻着脖子,在他的视线里,卫凛冬探身拿了车前的纸巾,随着身体靠回椅背,视线被逐渐上升的车窗阻挡,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这个人好像在解自己裤上的皮带…… 直到贴有厚重暗膜的车窗完全把车内一切遮住边野才回过神,他没有上前,就站在车后。 不知什么时候,车门有了动静。 卫凛冬擦着手下来,像是什么很粘稠的东西,手指沾着一片片白色纸屑,不太好剥的样子,他上了便道,来到垃圾桶旁弄着,边野在背后看他。 等差不多了,卫凛冬一转身,整个人愣住。 边野对他扯了个笑。 卫凛冬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惊讶的神色快得可以忽略不计,接着他便把眼光落到边野脚边的自行车上。 “回桥洞?”男人一瞬地沉下脸,抬起眼皮看着边野:“外套也不穿,不想要啊?” 边野没反应过来地怔了两秒,这才猛然看向四周—— 他俩正位于桥洞斜对面。 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以前经常钻进去睡的那个破旧帐篷,就这两天貌似已经易主,他看到有什么在帐篷里动。 “不是的,”边野说得太快,不慎咬了舌头,他皱起眉头:“没要回去。” 卫凛冬看着他,面无表情。 “衣服挺贵的,工地脏。” 边野舔着嘴,看脚面。 午后斜阳在他脚边拉出一条颀长人影,卫凛冬注意到男孩个头蛮高的,就比他矮了一个额头,此时略显拘谨,手捏在裤子旁,说话时故意不跟他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卫凛冬收起观察的眼光,走向身后的车:“衣服就是用来穿的,不怕湿也不怕脏,”他在边野面前拉开副驾驶的门:“明天我看不到你穿外套就别出门了,我会把你锁在地下室。” 边野的手猛地蜷缩,指甲用力划过牛仔裤,很闷的一声响,无论是挺直的背脊,还是咬紧的嘴唇,都让卫凛冬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游移。 “怎么了?” 他嘭地一下关上车门,走向边野。 “没事,”边野轻轻地吐出气,弯下腰拾车:“我骑车回去就可以。” “冻手,冻耳朵。” 边野一怔,抬起脸,男人注视着他:“你没外套。” “不冷,手和耳朵都没事。”他说。 身上工服都是灰,边野不想弄脏车。 卫凛冬倒退着再次打开车门,就是有这样的人,分明初衷是好意和友善,偏偏就要冷下一张脸,用不容置喙的口吻生硬地说出每一个字:“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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