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别愤愤不平了,赶紧跟上,”陈郁青把红包揣进兜里,“一会儿还有撒红包的环节,争取多抢一点。” 莫闻远和顾野手拉着手,走过长长的红地毯,莫闻远的造型让大家纷纷起哄,气氛一度达到了高潮。 婚礼在室外,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顾野倒是很淡定,就是莫闻远嘴一直咧着。 他想给顾野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但是顾野说他想要和大家一样的,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起见证他们走入婚姻的殿堂,一起吃个饭,他们的婚礼就算完成了。 双方都没有家长,也没有相对较熟的长辈,因此少了很多繁文缛节。 他们的婚礼,确实非常简单。 这一路磕磕绊绊很不容易,有过生离,甚至差点死别。 莫闻远紧紧的抓着顾野的手,觉得人生终于圆满。 “我这辈子,只想感谢一个人,他叫顾野。” 亲爱的老婆,很开心我们相遇了,感谢你长久以来的坚持,感谢你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计前尘,只看往后,我无比庆幸,这辈子有你陪在我身边,爱我天性凉薄,爱我满身伤痕,人生难免浮沉,谢谢你,一直以来,爱着我的一切。 “老婆,我爱你。”
第164章 给韩烬的一封信(be) 亲爱的韩烬,我是陈郁青,我在深夜为你写这封信。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莫闻远和顾野结婚了,我去参加了婚礼,当了伴郎。 笔尖顿了一下,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了突兀的痕迹,如同韩烬的离去。 心中所想远不及如此,能跃然于纸张上的思念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亲爱的老婆,没人告诉我离别的恐怖是独自一人面对清冷的月色、孤寂的夜晚,独自一人幻想梦幻的婚礼。 非常抱歉,我居然才知道婚礼上原来有那么多礼节,新郎新娘要宣誓,要接吻,要招待宾客…… 笔尖又是一顿,陈郁青只觉得眼眶酸涩,这些文字能不能追随韩烬而去,能不能让他的空荡荡的心得到一丝慰藉,都不能。 他能不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去韩烬的坟头和韩烬共眠?也不能。 孩子哭了。 陈郁青放下笔,转身去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写,他的灵魂已经飘向了远处,去了韩烬身边,他们永不分离。 等他回来再拿起笔,首先向韩烬表达了歉意。 老婆,对不起,刚才有点忙。 曾经高傲的头颅上爬满了蛆虫,埋进泥土里的灵魂已然不能直视,他甚至怕自己在钻进韩烬墓穴中的时候,看到的是对方带着嫌弃的眼神。 等过几天,我带着孩子去看看你怎么样?你知道吗,孩子长得很快,非常可爱,非常像你,每次看见他,我总会觉得遗憾。 老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会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还会逗孩子开心,你夸我一下好不好? 你能夸我一下就好了。 你不在了。 我终于尝到了最极致的思念,我终于体会到了人生极致的痛苦,就像现在,我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冰冷而没有归处。 世间再没有一个人,如你一般爱我。 每每想到这里,陈郁青的心脏上会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里面蜿蜒曲折的血管仿佛会在下一秒爆裂开来。 失去你时的痛苦,我每天都在经历,在失重感中醒来,浑浑噩噩寻找你的痕迹。 我知道,这是惩罚。 现在这个家,和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陈郁青突然落泪,他指尖发白,手上得笔止不住的颤抖,落在白纸上字变成了一道又一道割裂不开的枷锁,他伸出左手,紧紧的抓住右手手腕,肩膀猛烈的颤抖起来,接着泣不成声。 韩烬,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的事实。 我买了一大片桃林。 等花开了,我会送你一大束桃花。 我在每棵桃树上都刻上了你的名字。 韩烬,我求你,你去看看。 塌陷下去得肩膀充满了无力感,眼泪喷涌而出,被纸张全部接收,上面的文字晕染开来,开出了一朵朵被悔恨之水浇灌而来的地狱之花,绚烂夺目,永不凋零。 我应该怎么书写我对你的思念? 四分五裂的灵魂够不够赎罪?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能不能让你开心? 韩烬啊,我好想你,好想你。 身上的血液在不断不断地沸腾,极至的心痛让陈郁青伸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心脏,他低下头去,额头触碰到冷硬的桌子,脊背弯成一道仿佛被千斤重物压弯的弧度,仿佛再也直不起来。 丝丝白发在炙白的灯光下一晃又不见了,满头黑丝终会老去,不会再有原来完美的样子。 是韩烬喜欢的那个样子。 他在责怪韩烬,为什么留下了他,为什么没带走他。 他要一直守着自己一层不变的生活,只有思念,只有悔恨,只有夜不能寐之后的浑噩,但是,他找遍了屋里每一处角落,都没有韩烬。 我亲爱的老婆,我看到了我们的结婚证。 你的余光在看我。 太阳穴突突突的疼,连带着后脑勺也开始隐隐作痛,鼻腔里像是被灌满了海水,呼吸变得断断续续,陈郁青张大嘴,用力的呼吸。 他抬起头,手依然死死地按着心脏。 我给你写了五百多封信,每一封信都是如此,我在忏悔,在经历你经历过的痛苦。 可我觉得还不够,我想,在某一天,我会追随你而去。 陈郁青咬紧牙关,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惨烈的笑容。 他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着阳台走去。 打开玻璃门,露出一望无际的夜色,远处的灯光依然璀璨,天上的星星非常调皮地冲陈郁青眨眼睛。 往下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韩烬就在那里。 老婆,如果我去找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没有当初好看? 会不会再叫我一声郁青哥,再递给我一瓶桃子汽水? 晚风拂过,吹起了陈郁青额前的头发,也吹散了因为疼痛感而产生的汗珠,他定定的望着遥远的天际,面前已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冰凉。 如果韩烬没遇到他就好了。 不,韩烬一定要遇到他。 我还是这么自私。 陈郁青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你不能成为别人的韩烬,你只能成为陈郁青的韩烬。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愿意和你身份对调,我来成为那个躺在坟墓里的人,但是你要来看我,在我睡着之后的梦里,在我浑浑噩噩的每一天里,在我冰冷的墓碑前诉说对我的思念。 活着,还不如死了。 陈郁青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心里默念韩烬的名字。 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在等着他信奉的主来带他走。 渡化我,毁灭我。 把我的骨灰和韩烬的骨灰掺在一起,没有他我睡不着,也死不瞑目。 朦胧间,陈郁青仿佛看见韩烬正向他走来,脚下是开得鲜红灿烂的彼岸花,映照着韩烬苍白的笑脸。 你来接我了。 陈郁青脸上露出笑容,他伸出手去触碰韩烬,想拥抱,想留住,想和他一起走。 “你来了?” 韩烬没有回答他。 陈郁青立马慌了,他伸长手臂,半边身子已经越过了栏杆,他害怕韩烬再次丢下他,再没有人能拯救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然而,有人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陈郁青猛得跌倒在地,他慌乱站起来,抬眼望去,韩烬早已消失不见,只余几片刺眼的红晕挂在天边,是一夜未眠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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