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你周一有没有事?”周竞突然问。 “怎么了?” “我周一和同学接了个兼职,他突然有事去不了,你要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呗。钱还挺多的,一天五百块。” 周一。严拓想了想,并没有约面试,于是问:“什么兼职?” “一个画展,去干些杂活之类的,挺轻松的。”周竞说,“我之前去过类似的兼职,画展一般人都不多,所以比较清闲。” 严拓没说话,周竞就抓住他的胳膊:“去吧去吧,我这两天正愁找不到人呢,我们宿舍其他人个个都是大少爷,没人愿意为了挣五百块出来兼职。而且画展那边对身高外形都有要求,只要男生。” 严拓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周竞喜上眉头,掏出手机要加微信,说把时间地点发给他。 “啊,好的。” 严拓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我扫你,阿拓。” 周竞已经点开扫一扫,把手机伸过来。 已经很久没用过微信了,严拓甚至在屏幕上找了一下才看到绿色的图标。 点进去,聊天界面空空荡荡,只剩唯一的一个对话框孤零零待在上面。 调出二维码,让周竞扫了后,很快收到好友申请的消息。 把时间地点发过去,周竞收起手机站起来,准备出去:“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办公室内气氛紧张,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战一触即发。 最先爆发的是杨如东,把文件狠狠甩到地上,破罐子破摔道:“我不管了!” 程延林坐在办公椅上,蔑睨他一眼,声音比眼神更冷:“随你便。” “好好好!你好得很!”杨如东像头困兽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伸出手指着程延林,“我看你现在是无法无天!谁都不看在眼里!” “没有,”程延林垂眸整理了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口,“只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他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声线平稳:“没什么事我走了。” “你走啊!”杨如东怒吼。 程延林走到门口,抬手拉着门把手。 “你敢走一个试试!” 门被拉开。 “诶诶诶,你真走啊?” 程延林穿过秘书室走出去。 “别走啊!”杨如东扒着办公室门,对安妮和安迪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朝程延林的背影喊,“等下还要去小路的画展!” 仿若身后杨如东的喊叫只是蚊虫烦人的嗡嗡声,一概被程延林忽略,他伸手按下电梯键。 “程延林!” 叮—— 电梯到了,程延林迈腿走进去。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 电梯门关上,周围终于安静了,杨如东呱噪的叫嚷声被隔绝在外。 ---- 拓拓的心路历程会慢慢揭开,治病经历应该大概是会放在番外里。 今天还有一章~
第28章 “阿拓!....欸?” 周竞在更衣室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严拓,明明严拓刚刚跟他说过要来换衣服的。 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嗨,”他自来熟地跟旁边换衣服的员工搭话,“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今天画展的员工统一服装,每人都发了一套黑白色的制服,此时这人正对着镜子费劲地系领带。 “你说哪个?” “长得很白,身高到我眉毛这里,有点瘦,看起来就很乖巧。”周竞尽力描述着严拓。 那人想了想:“好像见过,他是不是穿着白色的卫衣?” “对对对,”周竞立刻点头,“他人呢?” “好像进那里了把。”那人朝更衣室角落的门指了一下。 角落的门里面是个小仓库,堆放着会场用不到的杂物,里面连灯都没安装。 严拓进来的时候在墙上摸了半天才意识到没开关,不过也没关系,这种程度的黑暗不会让他不习惯,反而很熟悉自在。 他把领班发的制服放在旁边架子上,抬手脱掉卫衣。 咚咚—— 门被敲响了两下,漆黑的仓库亮起一道光,是周竞打开了门。 “真的是你,阿拓你....” “出去!” 严拓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周竞说过话,一时间周竞有些发愣,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顿住了。 “抱歉,抱歉。”反应过来后,他连忙关上门退出去。 因为杂物间里没有灯,周竞只打开了一条门缝,所以只看到严拓卫衣脱到一半的背影,一晃而过就被吓得重新关上门。 严拓缓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他单手撑在墙壁上,闭眼强迫自己深呼吸,直到能缓慢换气才睁开眼。 但即便如此,伸手去拿架子上的制服时,他的手指还是脱力不甚将领带掉在了地上。 真没用。 严拓面色恍白地弯腰捡起领带。 穿上熨得板正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时,他心中生出无穷悔意,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最好连光都没有,这样才能谁都看不见他。 不行,停下。 严拓用力咬着后牙,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整口牙都咬碎掉。 他竭力让自己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不断在脑中回想医生对他说过的话。 ——容易产生消极的想法是正常的,这种时候不要退缩,正面对抗它。 ——你现在已经无法从自身产生动力,但可以想想让你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为了它,拼尽全力试试吧。 周竞在门外等了好几分钟严拓才出来,看到对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小心翼翼凑上去:“刚刚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严拓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声音比往常要低几分:“没有。” 他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把换下的衣服挂进去。 周竞和挂件一样,跟在他身后,不断悄悄看他脸色,为自己辩解:“我在学校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大家换衣服连门都不关,我真不是故意要看你换衣服,而且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他自己先觉得话中有些歧义,好像遗憾没看到什么一样,立马补充:“也不想看到。” 严拓关上柜门,转过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我没事,不用道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没有过激啦,下次我会注意的。” 周竞没有再问严拓为什么不在更衣室里换衣服,非要躲在连灯都没有的杂物间里,也没有深想他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反应过激。 他很轻松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上下看一眼严拓新换的制服,夸赞道:“你很适合穿这种制服,好帅。” 严拓没这么觉得,但出于礼貌还是夸赞回去:“你穿得也很好看。” 领班进了更衣室,召集所有员工开会,告诉他们今天的工作内容以及注意事项。 开完会,几个形象比较好的被分配到门口迎宾,其中就有周竞和严拓。 “迎宾最轻松了,只要检查邀请函然后放行就可以了,连引路都不用。”周竞小声说。 严拓没有干过迎宾,不清楚流程,但想一想曾经参观过的画展,形式大致应该也就这样。 画展在前几天就已经布置好,今天画家早早就到了现场,在开展前最后一遍检查有没有纰漏。 画家是个年轻人,虽然是重要日子,但穿得并不隆重,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唯一精心准备过的应该是吹了简约造型的短发。 不过即便如此,在人群中他还是显得与众不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对每一个人都轻声细语,礼貌说谢谢。 “我还以为画家全是长头发,”周竞小声和严拓咬耳朵,“电视上都这么演。” “你这是刻板印象。”严拓说。 “画家长得还挺好看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都开自己的画展了,真厉害。” 和他们这种为了五百块兼职费而来打一天工的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是第一天开展,从早上开始会场门口就堆满了各处送来的花篮,沿着走廊摆了整整两条长龙,意外组成一条花路。 画家一直忙碌地跟前来捧场的朋友打招呼,在一片或商业或真心或虚假的恭贺声中显得游刃有余。 中午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其他人暂时顶班,严拓和周竞去休息室吃会场给他们准备的盒饭。 “这个工作是不是比玩偶要轻松?”周竞端着盒饭问严拓。 严拓点点头,有些艰难地往嘴里喂饭。 不到十分钟周竞就把盒饭解决掉,抬头一看严拓才吃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立刻道:“你怎么吃饭这么慢?跟小猫一样。” 严拓没有胃口,能吃得下去全靠硬塞,因为知道自己不吃不行。 他用饭把口腔塞满,鼓着脸一直嚼,觉得差不多了就咽下去,根本连味道都品尝不出来。 周竞看了一会儿,又笑着说:“不对,是像仓鼠才对。”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一样,画展六点闭馆,他们也六点下班。 到五点的时候,基本已经不会再有新的客人了,周竞也松散了些,动了动站一天而僵硬的腰腿。 “阿拓,晚上一起吃饭吧。”他小声说,“一会儿拿到工资我请你吃饭。” “不用。”严拓也觉得腰酸背痛,但保持挺拔站姿。 “为什么不啊,你晚上应该没事吧,去吃火锅好不好?”周竞坚持不懈。 严拓抬起眼皮看他:“你钱到手必须花掉才安心?” 周竞笑了下:“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我都辛苦一天了,奖励自己吃顿火锅怎么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去。” “别啊,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我们都这么熟的关系了,怎么能连顿饭都没一起吃过呢。” 满打满算今天才是他们第五次见面,怎么就成“这么熟”的关系了。 “你——”严拓还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看到外面走进来两道身影,立刻收了音。 画家此时也从会场内出来,亲昵地朝不远处的两人说:“杨哥程哥,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会来了。” 直到两人走近,严拓脸色忽然变白,原本直挺的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瞬间垮下来。 “我,我去趟卫生间。”他小声对周竞说完就立刻转过身,快步朝卫生间走去,从背影竟能看出一丝慌乱。 “啊?”周竞还没反应过来,先扭头看了眼领班在不在附近,确定严拓突然离岗没被领班发现才松口气。 画家就在旁边,不过他看起来挺好说话,而且正忙着眼前的客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少了一个迎宾吧。 “怎么可能不来,早上延林还提醒我下午要过来呢,让我别忘了。”杨如东张口就是瞎话,仿佛刚刚路上在车上和程延林冷战一路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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