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加坡,父亲也在那边,他快要离开了,喊我过去做收尾的工作。” “哦哦。” “父亲忙这个项目忙了大半年,陈彤死的时候他也没回来,现在回来,你们也终于能见一面了。” 陈修明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他其实并不期待见他生理上的父亲,同样的,他对他生理上的大哥和二哥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感。 他们愿意来见见他,那就见见,愿意和他相处,那就相处试试看,如果一直不见、一直不相处,对他而言,也谈不上什么遗憾的。 毕竟,除了血缘关系,他们本质上来说,只是未曾相处过的陌生人,陈修明作为成年人,很难突然对陌生人产生多么深厚的情感。 但曾经的社畜经历,多少还是打磨了陈修明的情商,他回了句:“我期待和父亲相见。” “他也是这么说的,”陈亦煌沉默了几秒钟,又继续说道,“明明,昨天见到你,我真的高兴,欢迎你回家。” “谢谢大哥,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我小的时候,其实也曾经期盼过,自己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可以用自行车载着我去上学。” “对不起,明明。” 这句话,陈亦煌说得很诚恳,像是出自真心。 陈修明的内心却没有什么波澜,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不用总说抱歉的话语,大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也不是你将我和陈彤调换的,虽然两年前你投票选了陈彤,但换位思考,我也理解你的选择。” “毕竟咱们那时并没有见过面,我也不曾知晓你的存在,没有过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 陈修明的逻辑有点奇怪,但他成功说服了他自己。 但他没想到,他说出了这番话,陈亦煌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良久,才沙哑着嗓子问:“我还能做什么,能弥补你呢?” “我没有恨过你,也不需要你弥补什么,”陈修明很从容坚定地回答,“大哥,我们能做一对普通兄弟,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相处不来,也不必勉强什么。” “而且,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请不要太过担心我了,我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也是完全出自自愿才选择和白京结婚的,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陈亦煌听着像是笑了,但又不像是在笑,过了一会儿,他说:“修明,大哥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大哥。” “明天你回来,我带你去选新婚礼物。” “好啊,不要太贵的。”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挂了。” “晚安,大哥。” “晚安,我的弟弟。” 陈修明等着大哥挂断了电话,他才挂断了电话,然后扭过头,发现白京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看我干嘛?”陈修明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说是完全自愿嫁给我的,我高兴罢了。” “本来就是自愿的啊。” ——虽然其实没有喜欢上对方,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再加上都发生过亲密关系了,还是结婚吧。 陈修明绷紧了神经,他有点怕白京再说什么爱啊喜欢啊之类的话题,他有点不忍心在这么好的气氛下说些丧气话。 好在白京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提什么爱,也没有提什么喜欢,他只是抱住了陈修明的胳膊,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分明是那么强势的人,却做出了依赖的姿态。 “明明,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我现在分明还和你在一起的,一想到过段时间我要去英国,我现在就已经难过起来了。” “喂,”陈修明推了推白京的头,但竟然没有推动,“白京,不要再恋爱脑了,你的事业心呢?你可是白家的家主啊。” 白京偏了偏头,亲了亲陈修明的掌心,像个粘人的犬类生物似的,说:“一看到你,那些不要紧的东西全都被我丢到脑后了,再说,我一辈子就谈这么一次恋爱,疯魔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吧。” 陈修明掌心发烫,热度很快席卷了全身,仿佛中了什么了不得的蛊虫似的。 “……你是真的会说情话。” “我用上帝的名义起誓,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全然是真的。” “你正常一点啦。” “明明亲亲我,我就正常了。” 陈修明心想,他不能总这么惯着白京,不能白京一示弱一撒娇他就全然应允。 他想得明明白白,但他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凑了过去,亲了亲白京的嘴唇,干巴巴地说:“这样够了吧?” “不够。”白京软绵绵的,看起来很乖,“你再亲亲我。” “……你有点幼稚了!” “我还可以更幼稚一点,你要不要试一试?” 陈修明气得鼓起了脸,但他的视线却无法从白京的脸上移开,半响,他轻叹一声,又凑过去亲了起来。 这一次,陈修明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试探性地进攻起来,白京也纵着陈修明,温顺得厉害,仿佛诱捕猎物前伪装得极好的野兽。
第43章 爱和某种不可描述的行为是可以分隔开的么? 实话实说,陈修明并不清楚。 但在和白京亲昵的时候,陈修明总会有一种,对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的错觉。 他们去了白京名下的一处大平层,隔着全透明的玻璃,一边看着江景,一边亲密相处。 陈修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坐在狭窄的沙发上,他的“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在卧室里说话,因为夏天天气热、电费贵,干脆就只开了卧室的空调,再把门开着,让冷风透过门,分一些给客厅沙发上的孩子。 他们在商量着回老家祭祖的事儿,用了很多年的计算器被按得很响,两个人算了算路费,算了算走亲戚的费用,最后还是“母亲”提议,要不,就别带修明了?多少也能省些钱。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也好,总归……” 后半截话“父亲”没有说出口,陈修明当时也没有多想,他只是有些遗憾,他还是很想念老家的爷爷奶奶和其他亲人们的,虽然他们一两年才能相处几天,但他们看他的眼神,总是温暖而喜爱的——和“父母”是一样的,和“父母”又是不一样的。 经年之后,直到此刻走神,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陈修明才能完整地补全“父亲”未尽的话语。 ——总归,也不是亲生的孩子,参不参加祭祖,也没什么关系的。 或许是因为陈修明走神了太久,白京有些不满意地亲了亲他的脸颊,问:“你在想什么?” 陈修明实话实说:“在想我的养父母。” “想他们做什么?”白京抱紧了陈修明,“再说,一对偷窃、诱.拐、诈骗的夫妻,算不上你的养父母。” “我以前,总以为我在工作以前,过得还算幸福,”陈修明枕在白京的肩膀上,“现在想一想,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很粗心大意、很会美化一切的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早就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却视而不见,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白京用手理了理陈修明的头发,“你现在有了一点钱,完全可以不依赖任何人而活着。”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可以选择依赖我。”陈修明是真的有一点点的吃惊。 “我会保护你,但全然依赖其他人,并不会让你快乐。” “而你想让我快乐?” “嗯,”白京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迟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竟然会产生很奇怪的想法。” “什么奇怪的想法?” “你快乐的话,甚至可能比我更快乐更重要一点。” “……” 救命,白京好像真的陷进去了,他何德何能啊。 陈修明这个人,本质上是个心软的人,如果白京一直对他很强势,他或许不会受到任何触动,但白京对他真心以待,真心换真心,他好像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那些属于过往的、晦暗的记忆,仿佛眨眼间就被白京炽热的情感烧得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白京披着睡衣坐了起来,他问陈修明:“睡不着了?” 陈修明点了点头,说:“精神得很。” 白京笑了起来,对陈修明说:“要不要陪我看看老照片?” “老照片?”陈修明有了很强烈的兴趣,“你的?” “嗯。”白京点了点头,“我的家人很爱给我拍照片的。” 陈修明想直接下床,白京却压住了他的肩膀,手里还拎着一条白色的不可描述的布制物品,对他说:“你忘了它。” “……”陈修明脸涨得通红,他勉强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白京特意向下瞧了瞧,低笑出声,“我很满意。” “你们混血儿都这么……” “毕竟我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和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能在与你见面前保持贞.操,已经算得上异类了。” 白京亲了亲陈修明的耳垂,说:“走吧,去看老照片。” 陈修明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出了卧室,白京正在调试投影设备,不多时,巨大的幕布上就出现了一张含着奶嘴的婴儿照。 陈修明一瞬间就被可爱到了,他指了指那婴儿,问:“是你?” “当然是我。” 白京按了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了下一张穿着小裙子的婴儿照片:“当然,这也是我。” “很可爱。”陈修明实话实说。 白京将遥控器递给了陈修明,说:“你先慢慢看,我找点夜宵,一起吃。” “好。” 陈修明一张接着一张地向后翻,然后发现白京自小就是个漂亮又优雅的孩子,七八岁的时候,穿着小号燕尾服,已经隐约有了未来的绅士模样。 有一张照片,他穿着骑马服,身边就是比他还要高上一点的小马,他对着镜头板着脸,简直萌翻天。 在翻阅照片的过程中,陈修明偶尔也会看到白京的家人出镜,白京的父亲和他一样,有着铂金色的头发,长相却没有什么混血儿的特征,白京的母亲则是金发碧眼的大美人,整个人艳光四射,仿佛从电影里走出来似的,在早期的照片中,还有老人们的出镜,后来就不再出现了。 陈修明看过了白京的幼年和童年,一眨眼,就翻到了一张少年的照片。 少年时的白京身量很高,仪态很好,经常穿着私立中学的校服,有时候他在认真学习,有时候他在演讲台上演讲,有时候他在马场骑行,陈修明还翻到了几张白京打保龄球比赛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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