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房间门被敲了敲。来人是Kevin。 “去吃饭吗?”他刚一开口,就跟四双眼睛的视线对上了。他没想到方樾的房间里挤了这么多人。 他这一提醒,几人便都觉得有些饥肠辘辘起来。他们奔波了一个白天,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距离制方放晚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六点钟晚餐就会收摊,他们得抓紧时间吃一顿。 尽管真相很重要,但现实中的“面包”也很重要。 Kevin去把章漪、Janet也喊了出来,可可已经累得爬上床睡着了,Janet打算去食堂给她带一份晚餐回来。 餐厅在负一楼,几人坐电梯上去,碰到了两位刚吃完饭下来的制方员工。见他们一伙人没有穿着白色制服,两位员工好奇地看着他们。 Kevin的外放属性又收不住了,乐呵呵冲他们道:“瞅啥呢?” 两位员工:“……” “你、你们是厂里的人?”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 方樾简洁道:“亲戚。” “亲戚?谁的亲戚?” “方制凯。” 两名员工对视一眼,均不说话了——敢情是老板家的亲戚。 见身后电梯门关上,一人对另一人小声咬耳朵道:“听说老板那个小儿子这两天回来了,是刚才说话的那人吗?” “不知道啊,感觉跟大老板长得不太像。但据说很优秀,比他那混账哥哥强多了,自己考上的高地第一大学呢。” 另一人将声音压得更低,“昨天我朋友就被那混账给盯上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日子啊,外面有丧尸,里面有魔鬼……” “就没人跟大老板反映一下吗?” “反应有什么用,人家还能向着我们这帮非亲非故的打工人?”那人叹了口气,“危急关头,不把我们赶出去就是好事了,听说外面情况可严重了。” “……” 餐厅的晚餐非常简单,且每人只能领固定的份额。方樾没有利用特殊身份,只拿了跟其他员工一样的配额——一块干面包、一颗鸡蛋和一盒牛奶。 餐厅有些座位,既可以坐下来吃,也可以带回去。很多人选择坐下来吃,这样几人可以边吃边聊天。 方樾他们决定带回去吃,就在领完食物朝电梯走去时,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方樾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池小闲好奇地看着这位打扮也完全不似员工的人——戴着一顶荧光涂鸦的鸭舌帽,衬衣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长得倒是还可以,五官算是比较立体。 那人勾起嘴角,冲着方樾喊了句“弟弟”。 池小闲下意识地抓住了方樾的衣袖,这个人竟然就是曾经试图害死方樾的方桓。 方桓拦住了几人的去路,目光来来回回在这些人身上巡视,忽的一笑:“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呢,大救世主?” 方樾冷冷地看着他。 “没想到你转性了。”方桓微微一顿,“以前总见你一个人,还以为你是匹孤狼呢。” 方樾蹙起眉:“说完了没?往边上让让。” 方桓耸耸肩,朝边上让了让。其他几人见气氛不对,也都加快了步伐,Kevin和章漪则偷偷又瞥了那男的一眼。 池小闲正走着,忽听身后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接着他整个人朝后仰去——一条手臂横在了他脖颈间,径直将他身子往后带仰过去。 “唔——” 他的脸被人粗暴地扭过来,对上一双细长而上挑的眼睛。 “你也是跟他来的?”方桓笑了笑,“倒是可以认识下你。” 话音未落,他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钳住,硬生生掰扯到一边。 被松开的池小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藏到了方樾身后。 “滚。”方樾冰冷道。 方桓却仍然在微笑,目光在方樾和池小闲之间来回打量。 “他是谁?是你的什么人?”他问方樾,目光最终却还是落在了池小闲身上。 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样灵气生动的男生。杏眼像是小鹿一般的纯净,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完全是花瓣的形状,小巧而挺直的鼻子仿佛最手巧的工艺师雕刻出来的精品。 只瞥过那么一眼,就让人心砰砰跳起来,印象无比深刻。 池小闲怕他察觉到自己的端倪,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的假发,直接藏在方樾身后不露脸了。 这一行为落在方桓眼里,却成了一种别样的羞涩。 “护得这么紧,你男朋友啊?”方桓嘴里戏谑着,心里却涌起一股子酸劲来。 不会真的是男朋友吧? 以前没见过方樾对男人感兴趣啊? “他是谁跟你没有关系。”方樾冰冷的目光寒刃似的打在方桓身上。 方桓耸耸肩,笑了,“没有承认我就当不是喽。” “不过这楼里我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到手的。”方桓转过身,轻轻拍了下方樾的肩膀,“你可要小心点。” 接着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方樾能听到的音量轻飘飘道:“你要是不敢尝,我先替你尝尝?” 方樾的脑袋嗡的一声。 “你觉得……” 方桓的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径直撞向了一旁的消防栓。 他整个人懵住。撞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卡死的电脑屏幕,连桌面都显示不出。 方樾扯住他的头发,拽过他的头,让他的耳朵贴在自己嘴边。 “一定要这么说话才能听清楚是吗?”方樾低沉的嗓音里压着怒火,像是闷雷落下来,“不要总是挑战我,我耐心也是有限的。” 方桓还在发懵。 这是他第一次被方樾动手打。 在他的印象里,方樾最常对付他的方式是“横眉冷对”,把他当空气,从未跟他动过手。他便以为方樾根本不会打人、动粗。 他们的动静太大,吸引了不少员工来围观。方樾抬眼扫了下那群人,然后松开手,轻轻掸了掸,仿佛厌恶到了极点。 “滚吧。”他轻声道,“别来恶心我。” 几人朝回去的路上走着,Kevin和章漪小声地交头接耳讨论刚才的事情,池小闲只沉默地盯着方樾的后脑勺。 Kevin上前一步安慰他:“怎么了?吓着了?” “没有啊?” “那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池小闲用手挡住嘴,悄悄在Kevin耳边道:“你觉不觉得他刚刚那样好帅?” Kevin:“?” 他到底为什么要上赶着过来吃狗粮??? 几人回到房间吃晚饭去了,吃饭前,陈愚之抱歉地对池小闲道:“以前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再跟你讲吧,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上了年纪后总是这样,做事情断断续续的。” 池小闲安慰她:“没关系,您好好休息。” 他正要回自己房间,忽地脚步一转,跟着方樾回了他的房间。 他关上门,好奇道:“你哥刚才跟你偷偷说什么了?你发那么大火?” 方樾一愣,转头默默看了池小闲一会儿。 许久,他蹙起眉,慢慢道:“……少儿不宜。” “?” “我不是少儿啊。”池小闲满头问号,“我不仅不少儿,我还是个丧尸呢。” 方樾实在不擅长撒谎,他直来直去惯了,于是干脆不再理会池小闲。 只是眉依旧皱着,表情带着未消的余怒,看上去无比严肃。晚饭也不吃,被随便丢在了桌上。 “你以后不要独自在楼里跑。”方樾沉默良久,忽然道,“跟着Kevin他们一起,再不行喊帅欣也行。” “怎么了吗?” “我后面几天要去厂里的实验室,白天不会在宿舍区。” 池小闲愣了一下,“?” “我又不是需要人时刻陪着的小孩,之前在六区你不也成天泡在地下实验室吗?” 方樾眉心依旧拧着。 他担心的是方桓还会继续在背后耍手段和诡计。这次他忍不住动了武,说不定会引来对方变本加厉的报复。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池小闲好奇地不行,他第一次从方樾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 方樾抓过面包,撕开了口,丢给池小闲,含糊道:“先吃饭吧。” 这个话题转移得如此生硬,池小闲轻轻撇了下嘴,咬了一口面包。 “你们为什么关系差啊?” 方樾愣了一下,机械地咀嚼了两口面包,“我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 池小闲想了下方樾跟方桓的长相,确实不太像。 方樾的脸要比方桓更精致俊气,尤其是鼻子,挺直,弧线流畅完美,没有方桓的有些突兀的驼峰。 方樾是方制凯从福利院抱养回来的孩子。 那会儿制方某条生产线的药出了一点安全问题,公司面临着严峻的公关危机,他急于维持公司股票和形象,一连投入了好几个公益项目,收购了一家福利院,还高调地从里面领养了一个六岁的孩子,那是福利院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孩子。 他抱着小小的方樾,在他粉嫩而白皙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这一幕被媒体拍下,刊登在各大报纸上。 从此他出入各种社交场合都会带上方樾,让他以家庭成员的身份出席。这让他看上去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并没有任何分别。实际上,他对方樾确实也还不错,从小到大物质条件给的足够充裕,时不时会关心一下他在学校的生活。 方樾对他是感恩的,但并不算亲近。对于小孩来说,如果大人没有在童年时期深度介入成长过程,长大后也很难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 池小闲忽然想起之前方樾说过的一句话。那是Kevin用假枪指着方樾脑袋时方樾说的话——“你试过被用真枪抵着脑袋吗?” 池小闲心头一跳。 “你之前跟Kevin说,‘试过被用真枪抵住脑袋吗?’”他复述了一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遇到过一次绑架。”方樾轻描淡写道,“绑匪为了索要赎金,拍了我被绑住的视频发给方制凯。” “但是那视频无意中被方桓看到了,他偷偷删掉了视频和短信接收记录,让我爸没能及时知道消息。那个绑匪见我爸毫无动静,一度以为我是被放弃了。直到他又在互联网上公开发了绑架视频,方制凯才知道消息。” “他怎么可以干这种事情?”池小闲既惊讶又愤怒,“绑架后的每一分钟都关键到人质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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