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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进抬起头，太黑了，两人谁也看不见谁，他越过杨乔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灯光调到最低档，借着微黄的灯去拉杨乔肩头的衣服。 杨乔一把按住他的手，惊慌失措地低吼：“你……你干嘛呀？” 陈进靠着他，半直起上半身，眼神明暗不讳地盯着他，“我就看一眼。” 杨乔看着他，灯光照亮陈进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上翘，眼神清明，一点不像开玩笑的影子。 明明空气中充斥着股股寒气，杨乔却感觉自己快要被烧起来，他不动声色地避开陈进贴着他的肩膀，又说了一遍：“别闹了。” 陈进不说话，两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僵持着。 陈进先退开一点距离，说：“那我先给你看我的。” 他把左手举到杨乔上方，穿的是杨乔的睡衣，有点小了，袖口紧巴巴地贴在手臂上，他费半天劲才把袖口翻上去，那条手指长的疤映入杨乔眼帘，杨乔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往疤上摸了摸，疤痕中间是微微凸起的触感，软软的，到两边才逐渐平坦下去，颜色比旁边的肌肤更深些。 陈进把举着的手收回，撑在杨乔脑袋旁边，用眼神示意他“到你了”。 杨乔犹豫，过了会儿才慢慢把衣领拉下肩头，陈进看到一条比他手上的宽一些、竖着的疤，缝线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杨乔看到他脸上出现严肃的神情，心里疑惑，也顺着往左下方看去，这比起之前来已经好很多了呀，只是到了缝针的地步，这疤不可能消失干净，怕是要跟一辈子了。 他问陈进：“是不是很丑？” 陈进摇摇头，拇指摸上去，杨乔抖了一下。 陈进轻轻触摸着说：“你当时肯定比我更疼。” 疼吗？杨乔仔细回忆了一下，是疼的，那次在医院伤口被扯开后又做了紧急处理，指头一动伤口都能感应到似的疼起来，做作业的时候最不方便，字会跑，看一点厚的书一不注意书就合上了。 只是他那时候心烦意乱，比起疼，更想尽快把杨大国事情解决掉，心思就没注意到底有多疼，疼了多久。 他把衣服拉上，一手把陈进推回去躺好，说：“想不起来了，睡觉吧。” 杨乔把夜灯关掉，却没闭上眼睛，过了很久都没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过头，借着一点窗帘透进来的光看到陈进睁眼盯着天花板，同样毫无睡意的样子。 杨乔叫了一声：“陈进？” 陈进回他：“嗯？” “你刚来的时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进“嗯——”了半天，说：“来的前一天晚上和陈诚打架了。” 之前果然猜对了。 “为什么？” 陈进又转身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脖颈，长久的不说话，杨乔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再问。 陈进突然叫了他一声：“杨乔。” “怎么了？” “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不……” 不给杨乔拒绝的机会，陈进在黑暗中精准印上他的唇，碾磨了两下，伸出舌头舔着杨乔的唇缝。 杨乔脑子里警铃大作，他闻到牙膏的蜜桃味，唇瓣有舌头湿热的触感，心跳几乎同一时间加速，血液回流使他身上开始发热，他伸出手，软绵绵的，推不开悬在上方的陈进。 “乔乔。”陈进突然这样叫了一声。 杨乔在惊讶中张开嘴巴，让陈进有机可乘。 嘴里的空气不停被挤出去，口水交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乔全身瘫软，像溺水一般，脑袋渐渐开始发晕。 陈进给了他换气的几秒钟，还未等急促的呼吸平缓，又压上去…… 热汗，压抑的喘气声充斥着这一方天地，陈进在杨乔脸颊上轻柔地亲了一口，双手紧紧抱着他，额头靠在枕头上，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以后都让我来保护你。” 好肉麻，杨乔感觉脸更烫了，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来回摸着陈进的腹肌。 陈进口申口今了一声，握住他搭在枕头旁的那只手腕，问：“你是不是长胖了点？” 杨乔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后懵懵地问了句：“有吗？” “有，之前太瘦了，还是胖点好。” 杨乔突然僵住，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把腿往旁边撤，不好意思地说：“你，你……抵着我了。” 陈进难耐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所以……你不要再摸了……” …… 陈进一大早神清气爽地去了公司，今天心情好，做着下发的项目都格外有耐心。 下午刚和杨乔打完视频，蒋寻的消息就进来了。 蒋寻：我要见杨乔。 陈进：？ 蒋寻：我要见杨乔。 陈进：复读机？ 蒋寻：我不管，我大老远来这目标就是要见他。 陈进：那天不是见过了吗？ 蒋寻：你还好意思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光明磊落了？ 蒋寻：昨晚还夜不归宿，你真把人追到了？ 陈进：没有…… 蒋寻：你是玩玩的吧？ 陈进：？？？ 蒋寻：你只是玩玩吧？ 蒋寻：不然为什么不敢带他见面？ 陈进：我是那种人吗？ 蒋寻，为了证明你不是。 蒋寻：XX酒吧地址链接。 蒋寻：晚上酒吧等你，不见不散。 陈进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靠在椅子上叹气，蒋寻太烦了，当初就不应该跟他透露一点风声。 陈进花了一下午，坑蒙拐骗似的才说服杨乔同意跟他去玩，打消了他晚上还要回去直播的念头，两人吃了饭，快七点了才往酒吧去。 酒吧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蒋寻和林有志坐在角落里等他们。 林有志打量着走近的杨乔，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最新款的冬装，得意地支起身子，他自动忽略杨乔，微笑着只和陈进打招呼。 陈进没好气地朝蒋寻说：“昨晚不是去夜店了吗？今天还来酒吧？” 蒋寻笑眯眯看着杨乔，“那哪能一样，昨天你们又没来。”他把杯子放到两人面前，各倒了一杯酒，“这个度数不高，杨乔同学可以放心喝啊！” 杨乔淡定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蒋寻七拐八绕扯了一大堆，终于把话题绕到他想问的问题上来：“杨乔，你觉得陈进怎么样啊？” 杨乔和陈进对视一眼，看到陈进眼神里带着紧张的情绪，他又扫过面前坐着的蒋寻和林有志，蒋寻一脸八卦地等着他的答案，林有志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杨乔平静地回：“挺好的啊，热爱学习，乐于助人，还大方。” 蒋寻急了，又不能直接说，他换了个问题：“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杨乔顿了顿，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慢吞吞地说：“你问这个干嘛呀？” 陈进眼神警告蒋寻，他视若无睹，“就，恋爱话题永远在八卦中心，随便聊聊嘛。” “你还不知道吧，以前陈进在我们学校，喜欢他的人那叫一个多，男的女的都有。” “这么受欢迎啊？”杨乔看着陈进笑。 陈进也回他一个笑，说“那都以前的事了，他说得夸张了。” 他拿起酒杯闷了一大口，看着蒋寻，眼神示意“你死定了”。 蒋寻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盯着杨乔，一直到现在，都没从他脸上看到对同性恋的厌恶或是惊讶，他确定，杨乔是不反感的。 林有志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尖锐地开口：“那你喜欢陈进吗？” 六只眼睛齐瞬间刷刷地盯着他。 蒋寻扶额，林有志也太虎了，他好不容易……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杨乔错愕地看着他，从刚来就感受到他不友善的态度，但今晚几乎的蒋寻一直在说，他都快忽略了林有志。 陈进把杯子砸到桌上，眉头紧皱地看着林有志，林有志这一问好像把他推上了断头台，杨乔手里的悬斧落与不落，决定了他七上八下的心能不能平稳地回到胸腔里。 只是这是他将来要亲口问杨乔的问题，今天却由一个外人先说出口。 他又忍不住转头看旁边的杨乔，就当是给个痛快好了，反正答案与否他都不会放弃。 可杨乔没给任何人痛快，他拿上包，面无表情说了句“太晚了，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就往门口走去。 陈进拍着桌子站起来，朝着蒋寻说：“你俩什么意思啊，我用你们帮我问吗？！” 蒋寻站在一旁“别别别”半天，看着陈进气冲冲地追出去了，外边还坐着个低着头快要哭出来的林有志，他又不得不坐下…… 第23章 陈进追到外面，拉住正准备打车的杨乔，“你别生气，他们就是，问着玩的。” 杨乔抬起头看他，直到陈进眉头紧到不能再紧，他才轻轻地说：“我没生气啊。” 陈进的眉头松了些，不太相信地说：“你骗我，你就是生气了才走的。” “我和他又不熟，我再不走，要怎么回答那个问题？” 陈进的眉头又松了些，但马上又皱起来：“那么难回答吗？如果不喜欢，那昨天晚上……” 杨乔打断他，“不是喜欢，就当是解压吧，平时学习那么紧绷，你不是也得到舒缓了吗？” “你说什么？”陈进难以置信。 他脸上表情复杂，除了那一份难以置信，眼神也毫不掩饰变得凶狠起来，杨乔不怕，但是也不想安抚他。 杨乔收回手，避开他转身，拦下出租车，上车飞驰而去。 陈进站在原地呆滞着，耳边一直回荡着刚刚那句话，杨乔正儿八经的样子，和那个软绵绵躺在自己怀里的，简直判若两人。陈进以为是相互的感情，杨乔却只把他当成工具，他的手就着拉人的姿势，半悬在空中，久久不能回神。 陈进的房间不停传来乒铃乓啷的响声，他在里面把能砸的都砸了，伴随着暴怒的吼声，蒋寻站在门口心慌夹杂着愧疚，迟迟不敢敲门。他说一句，里面就传来一句铿锵有力的“滚”，林有志站在他旁边抽噎，眼泪淌不完一样， 他和林有志第二天就回金城了，陈进从昨晚就一直没出房间门，他给陈进发了一大段话，幸好陈进还没把他拉黑，但消息像石沉大海一样，他也不知道陈进看到没有。 一直到年前陈进都没再找过杨乔。 出成绩的那天，杨乔语文看了眼，语文上了128 ，这回理综被扣了一分，总分721，冯定江给他发了一个花花绿绿闪着金光的“开心”表情包，说进步空间本来就不大，他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叹了口气，对几乎一学期努力而来的结果并不是太满意， 陈进501，理综太差了，只有生物堪堪过了及格分数线，数学有进步，但不多，杨乔发给他发了专项针对理综的电子版资料，这个假期应该能拯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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