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觉抬起眼皮:“我会选择退出高端茶叶市场,转而投向低成本奶茶茶粉,成为奶茶公司的茶叶供应商。我不信这样都不赚钱。父亲的生意交到你手里,没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毫不意外,你从来都不在乎家族的产业,一心扑在你的酒庄上。” “有些东西,交给我,会换来更好的结局。” 严不离一愣。 “你确实很厉害,比我想象得要厉害。你的切入点很好,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他抬手,解开西装的扣子,昂贵的布料吸水后变得格外地沉,他将外套扔在地上,只穿里面的衬衫。 “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比你差。”严方觉说。 “是的。” 严不离点头:”我承认,如果你没做出那些事情,没有想要取代我地心思,这些都是你的。” “你什么意思……” “就像我说的,原本这个生意是想交给你的。” 严方觉瞪着他:“本来就是我的。” “不是你的。” “是我的!” “就是我的!!” 严方觉从地上爬起来,抓着严不离的领子,直视着严不离的眼睛:“是我的。” “爸给我留了20%的遗产,是我的就是我的!严不离,你拿不走!我总有一天会成为你超过你,直至取代你。” 严不离拿掉抓着他领口的手,用指尖抹平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拍拍手,立刻有人打着雨伞,抱着一个在灯光下反着些许光亮的亚克力文件袋过来。 “遗嘱?” 严不离站在伞下,拿手绢擦手,随意地拿起文件袋打开。 这个文件袋严方觉见过,在地下室冰库的保险箱里见过。 “是……遗嘱?” “咔哒”一声,卡扣被打开,一摞纸被严不离拿在手里。 “20%的遗产,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严方觉的目光落在那摞意义非凡的纸上,严方觉才发现严不离的右手好像有些空空的。 他后知后觉。 严不离没带那枚祖母绿戒指。他的心咯噔一下。 “你在找戒指?它不是被你拿走了么?”严不离的嘴角挂着轻笑,注意到了严方觉的视线:“那想必遗嘱你已经看过了。” “我没动,我只是打开了保险箱看了一眼。”严方觉此时也不想再隐瞒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解释得清,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有意思。” 严方觉疑惑地抬头。 只听严不离说:“你以为父亲留给了你20%的遗产,其实那些钱是我总资产的20%。遗嘱上,爸没给你留一分钱,临终时对我说,春许的儿子,主要让他出愁吃穿就够了。” 春许是严方觉母亲的名字。 他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严不离不打算重复第二遍,只把遗嘱拿给他看。 严方觉颤抖着手接过。 遗嘱上说的,和严不离说的,别无二致。 “没……有?”严方觉睁大眼睛,把遗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看到几乎不认识那些字,“一点都没有?” “爸什么都没给我留?” 严方觉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球在眼眶里止不住地颤动。 “他什么都没给我……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他近乎癫狂似的喃喃低语:“我以为20%是你骗我的,我以为爸会留给我很多。” 严不离看到严方觉丢了魂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 “我怕你心里难受,所以拿了自己的钱给你,结果你觉得我伪造遗嘱,真是可笑。” 严方觉想要的真的是钱吗? 不是的。 他想要的是权利,是让他足以站到顶点的踏板。他很厉害、比严不离有头脑。他很精明聪明,最善笼络人心。 严方觉比起严不离,更适合当一个狡诈的企业家。 但他一无所有。 没有任何机会任何踏板。父亲从根源上剥夺了他翻身的机会。 就像一块价值连城的钻石,落到了盲人手中,也和路边的石头无异。 “所有人都这么对我,所有人都是!”严方觉的双目赤红,“严不离,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看得起我!” 严不离摇头:“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严家的孩子。” “严家的孩子也分三六九等,我是小三的儿子,连爸都看不起我。” 严方觉跪坐在地。 他觉得天塌了。 温热都泪水从脸颊滑过,瞬间被冰凉的雨水冲散。严方觉忘记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他从小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要听话,讨爸爸和大哥的欢心。 可拥有一切的大哥,真的会在意他的讨好吗?严不离生下来就跟严方觉不同,他哪里都要比严方觉高出一截。 严家的孩子是人中龙凤,严方觉但拎出来以及比同人世家少爷优秀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唯独这颗闪耀的星星站在严不离这颗太阳的身边,会黯然失色,变成盲人手中的钻石。 严方觉不甘心,但又如何。 他唯有隐忍,忍不住了也要忍!就算只有20%的遗产,他也要干出一番事业,超过严不离,取代严不离。 结果,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严不离忽然拿出真的遗嘱,说他没分到一块钱遗产。 他用来投资的钱,全是严不离可怜他,给他的。 这算什么? “方觉,起来吧,地上凉。”严不离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那眼神让严方觉想把他弄瞎。 “给你的钱我不会收回去,但严家的生意你别想再碰一下。父亲说得果然没错,我就不应该放任你的所作所为。” “你跟季丹青的事情,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没有你给他出主意,他怎么会有目的性的给我传话,我手上的戒指,又为什么会丢?” 可此时的严方觉如遭雷劈,他安静地坐在地上,没有回答严不离的一句话。 “爸,大哥,你们对我好狠。” “好狠好狠。” 那是他最梦都想得到的权利啊。 就这么碎裂了,他的努力隐忍,忍气吞声,到最后都不会是这大宅院里的一场戏。 而他站在镁光灯下,每一个席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严不离的眼。 不想让兄弟夺权,至亲厮杀,严老爷子只能出此下策。 他并非偏袒,也并非不爱严方觉。只是他太了解自己过于优秀的小儿子。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健康地活着。刺向别人的利剑终究会扎在自己的心口,一头被驯化的狼只要舔到一丝血腥味都会释放暴戾的天性。 温和的外表下,是最锋利的毒牙。严不离是独树一帜的虎豹,而严方觉则是这毒蛇窝里最得真传的竹叶青。 严不离踏着雨水走了。 他走得无声,却又很沉重。不然为什么严方觉会觉得,那脚步带走了他的全部呢。 他一无所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亲情、爱情、友情。 金钱、权利、声誉…… 他最渴望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都没有了。
第99章 温存 S市也在下雨。 宁尽与郁名川窝在家里,关了灯,用投影仪看电影。 忽明忽暗的光映在宁尽的眼底,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郁名川的手。 “大雨掩盖了肖申克的气味,猎犬才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宁尽紧张地盯着屏幕,“他不害怕吗?如果他被发现的话。” “害怕?大概会的吧。”郁名川把头搭在宁尽的肩膀上,“但他似乎从没想过失败后如何。” “他不是不害怕失败,是害怕无法改变的现状。”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闷雷紧随而来。 郁名川把宁尽搂在怀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窗外是瓢泼大雨,屋内是爱人的怀抱,宁尽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颠沛流离,也能在现在过得这样幸福。 好像从一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与这个叫郁名川的、大他两岁的男人咬合在一起,郁名川给了他足够的支持与安全感,还不求一点回报。 过去因为严方觉做出来的种种行为,宁尽只觉得自己像个不识好歹的傻子。 他忍不住用脸蹭着郁名川,歪着头吻他。 宁尽少有主动,郁名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抱着他滚到了床上。 两个人就像被火花点燃的引信,片刻便厮混在一起。 他们交换着对方的体温,沾染着对方的味道。 郁名川说他要永远永远跟宁尽在一起。 宁尽说:“我也要永远永远和郁名川在一起。” “我爱郁名川。” 客厅墙上那幅被郁名川藏起来的《思维出走》,又重新挂了出来。屋外的光线昏暗,越发显得画上的人美如天人。 画中的宁尽躺在纯黑的沙发上,屋里的宁尽躺在郁名川的怀里。 宁尽此后,跟郁名川一同上课下课,毫不在乎学校里的各种八卦消息。他们上课坐在一处,下课宁尽就坐郁名川的副驾。 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之后,真的很轻松。开始人们还议论纷纷,后来看到他们玩真的,渐渐都开始祝福。 那些或真或假,在过去广为流传的各种版本、不同主人公的八卦,全都在无形中被击碎了,不再有人提及。 周末,原本郁名川计划带宁尽去周边城市逛逛,现在正值初夏,是气温最舒服的时候。但还没来得及最计划,郁名川就被周白桃叫走了。 周白桃有意培养郁名川经营公司,不止一次提过不让他继续不务正业,画画不能当饭吃。多次安排他出国留学,都被郁名川拒绝了。 周白桃的肚子微微隆起,怀孕到现在已有四个月。她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整天吃喝玩乐,一件正经事都不干!我从来都没说过不让你画画,但你拿它当业余爱好不也一样吗?”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公司不给你还能给谁,我这么培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郁名川坐在沙发上,皱眉听着周白桃的训*。 “怎么就我一个?”他抬起眼皮,看着周白桃的肚子,“您这不是又打算要一个了吗。” 周白桃被他的顶嘴气得深吸了一口气:“国外的学校我给你找好了,你表哥毕业的学校。” “陆谂?” 提到陆谂,周白桃更加地恨铁不成钢。 “我和姐姐差了什么?为什么她儿子就那么优秀,到你这里就不行?” “我哪都不去。” 郁名川从沙发上站起身,“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周白桃的喊声。郁名川头也不回,把门关上,还没等到电梯,办公室的门又被周白桃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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