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白眼狼吃完罐头,又跑来宁尽脚边蹭来蹭去。郁名川低头看着喵喵叫的大猫球,“剩下的我来吧,你赶紧把它抱走,烦死了。” “小猫就是这样的。”宁尽无奈地洗了手,弯腰把白眼狼抱进怀里。 “这么黏人。”郁名川把剩下的几张饺子皮也包完了,“你怎么不跟它交换一下。” 宁尽坐在椅子上捏粉肉垫,闻言:“换了之后你也会像烦它一样烦我。” 郁名川转过身,表情变得严肃:“我永远都不会。” 宁尽只是勾唇浅笑,对郁名川突如其来的情话不以为意,把脸埋在白眼狼毛茸茸的长毛里。 “咕咕!” 白眼狼舒服得只打呼噜。 郁名川看着宁尽不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像是灼热的心尖上被破了一盆温水。 不温不火的感觉,并不刺痛,但伤人的力度却丝毫不差。 宁尽总是这样,用他特有的、温和的冷暴力对待郁名川每一个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敏感的话题。 就像上次在江北,几次从齐朗口中听到那句宁尽没承认过他有男朋友,再到现在,他以沉默回应他的爱意。 郁名川没有想过质问吗? 事实上这是他的逆鳞,是齐朗提一句他就想揍人的程度。 但从看守所关了三天,逐渐从暴躁中冷静下来后他才想明白。宁尽要是想承认,并不需要他从中引导甚至是威胁,他自己就会承认。 但事实是,就像现在这样,宁尽每次都选择逃避。 郁名川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他或许可以很轻易的拥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宁尽的身体他也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但他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宁尽封闭的内心。 过去,宁尽还能跟他在车上因为他说了严方觉几句坏话大发脾气汽车而走,好几天都不来画室。 而现在,宁尽的性格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郁名川知道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却形容不出来。 这段从一开始就畸形发展的关系中,两个人唯一的默契就是在对待他们之间关系的这件事上。 宁尽不愧对郁名川对他的恩情,做好他该做的、郁名川想让他做的,或者他感觉郁名川喜欢他做的事情。而郁名川,不再提那句“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就像是海边用沙子堆起来的华丽城堡,从根基处就是一盘散沙。这虚伪、牢不可破的表象又能维系多久?没人知道。 可能仅仅需要几滴水的渗透,就会轰然崩塌,这也许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那几滴水,就这么继续虚伪地坚韧下去。 南辕北辙,却也殊途同归。
第33章 法国梧桐 饺子煮好了,白眼狼闻到香味凑够来也想分一只吃。宁尽拿馋猫没办法,用筷子夹出一只饺子,放在它的猫碗里晾凉。 饺子皮是买的现成的,但是馅却是宁尽亲手调的,咬上一口,丰富的汁水充满口腔。郁名川睁大眼睛:“好吃。” 宁尽也咬了一口:“冬至吃饺子,这样到了腊月的时候,耳朵才不会被冻伤。” “不过是个传说你也信,不吃饺子也不会冻伤。” 宁尽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摇头:“我信,高二那年冬至我没有吃,结果耳朵就被冻伤了。” 高二那年。 郁名川停下动作。 那年大概是宁尽最困难的一年,全年没有休息日,凌晨去便利店打工。冬天的事情郁名川不知道,宁尽放寒假他就没有再观察。 宁尽即使没说,郁名川也能想到他的耳朵是怎么冻伤的。说不定在过年别人欢聚一堂的时候,他也在外面赚钱。 毕竟那年的春节,郁振华回郁家了,团圆的日子,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过的。 不知道郁名川在想什么,宁尽无所谓地笑,低头吃饺子:“反正以后不会了。” 在郁名川加吃完饺子,宁尽回学校的画室画画。周六的画室还是有人多人,大概都在赶作业。宁尽选择画的是母校J市实验后院的那棵法国梧桐,可每每坐在画板前,宁尽都不能全身心地投入作画中。 高中的回忆......对宁尽来说确实不算是美好。 每每想到这些,宁尽都会回忆起高三时郁名川欺负他的日子。跟过去相比,如今的郁名川确实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悲惨的日子历历在目,宁尽不会因为现在郁名川的态度就把他过去所做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 再说,他也没有将现在的感情当成一回事。 他们的合同只有四年,就证明在大学毕业之后他就能与郁名川彻底断绝联系。郁名川的存在市宁尽心里的一根刺,到底还是要拔掉,只不过不是现在。 宁尽在这段关系中沉默不语,却是最清醒的那个。与其每天自怨自艾,不如坦然地面对,讨好郁名川,把他哄得开心些,这样在床丨上也许还能少遭些罪。 学校的设施有些老旧,导致在冬天时带落地窗的画室就格外地冷。宁尽来得本来就晚,当他画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身边的 人都已经走光了。杂乱的画室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乐得安静,宁尽把卫衣的帽子带上,露出一点睫毛弯曲的漂亮侧脸。手缩进袖子里捂了一会,等指尖的麻木恢复过后,在画布上画上一笔金黄色。 “喀拉”。 他画得认真,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严方觉怀里抱了件大衣,一进画室就看见了那张在初冬黄昏下格外白净的一截侧脸。他上前,把大衣披在对方身上:“丹青,天这么冷,就先别画了。” 宁尽被严方觉给他披衣服的动作吓了一跳——这都不算什么。 当严方觉叫错名字,把他认成季丹青时,宁尽的手腕一抖,那抹金黄色就变成了一条横亘在画布上的流星拖尾。 宁尽抬头时,眼底写满了尴尬与惊慌。严方觉看清宁尽的脸也是一愣。 “......宁尽?” “我不是季丹青,方觉,你......认错人了。” 宁尽赶紧把肩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严方觉,提醒道:“季丹青一个小时前好像就走了。” 他们似乎在之前美术馆坦白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昔日的好朋友,如今变成了见面就会觉得尴尬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啊,对不起。”宁尽把衣服递给严方觉的时候,触碰到了对方的指尖。宁尽的指尖很凉,严方觉下意识就把衣服给他披了回去:“你手有点凉,衣服就先穿着吧。” “我没事。”现在的宁尽不敢穿严方觉的衣服,哪怕这件衣服本来也不是给他带的。 感受到宁尽的疏离,严方觉眉眼间的忧郁更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落,连宁尽都能察觉得到:“我......”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以前的关系吗。” “你对我这样,我不习惯,”宁尽不语,他转到宁尽面前,“只是做朋友也行。” “方觉。”严方觉再说下去,宁尽都觉得自己快哭了,“你知道我跟郁名川的关系,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画室。 “你跟郁名川是什么关系!”严方觉从后拉住他,语气是少有的起伏,“我从来都没听你承认过你们的关系,是郁名川逼你的对吗?” 宁尽低头抿着嘴唇。 “你不说话就证明我猜对了。” “没有,他是我男朋友,我是自愿的。”宁尽到底还是违背自己的内心,挣开了严方觉的手,他有原则也有底线,既然心甘情愿跟了郁名川,就要舍弃他与严方觉的感情。尽管这并不公平。 他摇头,快步走向虚掩的大门。 严方觉感受着从指尖划过的布料,心口好似被一颗大石堵住。 “宁尽,我不信。” 宁尽背对着他。 “我不信你会喜欢上他。郁名川威胁了你什么,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永远都会。” 宁尽扶住门框停下脚步,眼底已然是红了一片。这句话如果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最困难的暑假里,被他讲出口,那么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严方觉没有在那个暑假借给宁尽十万块钱,但宁尽也没怪过他,毕竟十万块不是一个小数字,哪怕是严方觉,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想要随随便便拿出十万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怪的是,严方觉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那十万块到底是因何而借。 蝴蝶煽动了几下翅膀,两周后可能就会爆发一场龙卷风。 而宁尽,至今都在这风暴中沉沦迷失。 严方觉信或不信,都不会改变什么。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他与郁名川的关系,而到了严方觉这里,他又要用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假话回避。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回头。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很阴冷的画室被他抛在了脑后,随之一起抛弃的,还有那棵树叶泛黄的法国梧桐。 既然还是放不下,那就把这思绪再压一压。压到心底,用岩石盖住,压到连自己都摸不到的地方。 他爱严方觉,一直都爱。 这话从前没说出口,以后更不会说。 那幅画,宁尽不会继续画下去了。就像过去的他已经死去,梧桐树再美也不是当年那棵。
第34章 苦恼 宁尽回到宿舍重新钉画布,周六的宿舍人还是挺齐的,三个室友像是一起约好了出去打球,看见宁尽进来愣了一下。 王琪打招呼:“宁尽回来了啊。” “嗯。”宁尽点头,“回来钉个画布。” “你怎么才钉啊,这都距离发任务多长时间了。”王琦是油画C班的。 宁尽只是笑:“怎么画感觉都不对,画了一半感觉不满意,就扔掉了。”“也是,”对方夹着篮球,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毕竟有郁名川那个恐怖如斯的实力摆在面前,你压力大也是正常。” 宁尽听到郁名川的名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王琦说的话。 稍稍安心,原来大家没有误会他与郁名川之间的关系,宁尽心说过去的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宁尽点头,顺着王琦的话,把话题又饶了回来:“是啊,所以改了又改,一点头绪都没有。” 另一个室友郑望在换球鞋,闻言抬起头:“系里最近不是组织了一个三天两夜的雪山露营,宁尽你不如报个名,听说那座雪山风景挺好的,而且最近也快到了要下雪的时候,换个心情,说不定作业就有思路了。” “雪山?” 宁尽跟宿舍里的室友关系不错,大概跟他主动把床让出来给这群人放画板有关。宁尽每次回来的时候,宿舍里有人就要跟他聊上几句。 宁尽要不是听郑望说,还真的不知道系里还组织过这件事。
74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