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说完话扭头就往屋里去了,谢琛行也默默跟上。 正厅一排的那几间都是祭拜着的各神佛像,小少爷沿着这几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墙上订着的架子上摆满了一个个灵牌。 只见他走到一个灵牌前站立,谢琛行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这个灵牌上写着,“若潢爱妻虞芷馨之灵位”。 虞芷馨,就是跟自己母亲很要好的那位夫人。 据说她们的感情很要好,好到难舍难分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家两个男人多余,好到但凡你闻我有不适当即漂洋过海来看你,好到给自己的孩子都许下了要继续一直好的约定,好到一个前脚因为难产走一个后紧跟随而去…… 所以谢琛行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足足看了有好一会,小少爷才缓缓开口:“你见过自己的母亲吗?” 谢琛行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应该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了。” 小少爷疑惑:“嗯?” 谢琛行转过来看着他:“当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最先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只是因为我当时太小,记性不太好,所以现在想不起来了,你一定也是这样。” 小少爷有些意外,同时也有怀疑喃喃道:“我见过她……” 谢琛行点头,“嗯!我们都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见过,所以思念。” 小少爷恍然大悟:“对,我想她了,很想……” 谢琛行:“她们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了我们,甚至是生命。我们是承载着她们美好的寄托,我们最不应该辜负这一场,一定要好好生活,才算对得起她们。想是对的,而且我们要时常想,然后就来看她们并告诉她们我们有好好的。” 说完谢琛行自己也默默揉搓了几下自己手腕上的珠串玉坠,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 小少爷感觉这些年的困惑一下就被解释通了,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母亲……” “想哭就哭出来吧。”谢琛行抚上了他的后背。 “才没有!”小少爷跑了出去。 少年早已习惯了穿着自己打造的盔甲,把自己封闭在里面,尖刀利刃都挡在外面,每每只听着“嘣嘣”的声响自我麻醉着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而今天这个叫谢琛行的人,他的一席话好像是什么特殊的利器,直穿透盔甲,强烈又温柔,每一下都稳准的打中了项胜羽的心。 项胜羽跑到院中的树下停下了,他转过头对谢琛行说:“今天的事情,你不准说出去!” 谢琛行只觉得小家伙奶凶奶凶,怪可爱的,他有些忍俊不禁,“好,我保证。” 项胜羽:“还有……” 谢琛行:“什么?” “谢谢了。” 谢琛行微笑着,那句“没关系”还没有说出口就听项胜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作为谢礼我都会满足你。” 谢琛行:“不用……” “我不想欠别人,项家能给得了你想要的,你大可以不用跟我客气。” 项胜羽说这话时语气极傲慢,将他那一副长期受众捧的娇惯少爷样子展露的淋漓尽致。 项胜羽从小就是被放到一个叫众星捧月的蜜罐中泡大的,对于人之情礼方面或许有所欠缺,又基于项承白的地位见到的来往项家的人脉交际群,逐渐给他形成了一种凡是来往必有意图的观念,尤其是涉及到了人情方面。 以至于他这副样子给谢琛行一种“我来这找到了你就是为了图你家钱财宝物”似的感觉,但又基于他年龄尚小瞬间将自己心中的又气又可笑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然后谢琛行作玩笑的口吻说着:“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项胜羽不可一世:“都能给!” 谢琛行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项胜羽不说话就直勾勾看着他等他开口。 谢琛行假装想了下,还左右踱了两步,然后侧过身蹲下拾起落在香榭台阶上的一片金黄的树叶,对他说:“就把它给我吧!” 项胜羽费解:“一片……叶子?” 谢琛行用两根手指夹住这片叶子:“对啊,它也是你们项家的,能给我吧。” 项胜羽:“……” “那就用这片树叶当做证明,等你以后有了想要的东西,就拿它来跟我兑换。” …… 之后的事情就是一整院子的人加上项家的军队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项小少爷,被一个第一天到项府的客人给找到了。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哪被找到的,怎么找到的,除了他们两个人。 “……” “项少爷?” 当项胜羽讲到谢琛行到了他们家之后,就独自陷入了沉思。张铭瑞看着他这般也是很无奈,于是便用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然后又叫他。 “项胜羽——” 他叫了好几声才把项胜羽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来。 “讲个故事还能走神了?你刚才是想到什么了啊?这么沉醉。” 项胜羽还在恍惚:“一些事情。” “……”,张铭瑞自己也觉得问了个寂寞,把剩下的一半的点心塞嘴里,然后咀嚼着说:“原来你们俩的事儿从还没有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啊。” 项胜羽神情恍然,“算是吧。” 张铭瑞突然想到什么说:“哎,那你俩的婚事儿还能作数?” 项胜羽瞬间严肃了起来:“为什么不作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铭瑞又说:“那不是前提在你俩有一个是女孩儿……” 项胜羽直接打断他:“谁规定了就一定要一男一女才可以相爱结婚,别说原就定好了,就算是没有这一档子事,老子喜欢他,老子就是要娶他!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变!” 张铭瑞惊的一时说不出话:“……” 他缓了一下才说:“好好好,兄弟挺你,可是,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 听着这样问,项胜羽迟疑了一下,“应该还喜欢……吧。” “不是,你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张铭瑞很好奇。 “说来话长……”项胜羽一回想起就觉得隐隐头疼。 于是他就把一年前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张铭瑞讲了。 俄而,只听张铭瑞一声长叹:“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你不可一世的项胜羽也会有今天啊,哈哈哈……” 项胜羽黑着脸:“笑够没,没够就滚回家笑去。” 张铭瑞瞬间收住:“好,我不笑了还不成吗,兄弟,其实……” 项胜羽:“什么?” 张铭瑞:“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硬是让人家走了一年多,你也是活该。” 要不是看在他帮了忙,项胜羽真想动手给他两拳:“我倒是想解释,恨不得当时就追去南方,可是那样我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我用了这一年多的时间让自己立于绝对的不败之地,等给这件事情画上句号,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妨碍我们。” 张铭瑞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事情不过也理解项胜羽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也大概明白那个谢琛行在他心里的位置,于是轻叹了一声拍了拍项胜羽的肩:“正好现在人回来了,再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绝对义不容辞,竭尽全力。” 项胜羽低着头,两只手十指相交叉:“我现在就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
第4章 缚为解
夜里,已经进入梦乡的张铭瑞被项胜羽一通电话声叫醒,被迫从舒服的大床上爬起来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项家。 从门口下了车就立刻飞奔到项家主厅,看到项胜羽和王副官都在里面了,一边喘气一边开口问:“到底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项胜羽紧锁着眉头:“铭儿,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过多解释,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跟谢琛行不是约定今天早上八点在清风茶楼签合作契约吗?” 张铭瑞想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项胜羽说:“我刚接到最新的线报,上海马家已经知道掌握了谢琛行的行踪,而且明天在清风茶楼会有埋伏。” 张铭瑞瞬间紧张起来:“你这边有马家人的眼线?” 王子祥:“之前马家派过来的眼线全都摘除了,而且一直在排查队伍,没有发现新的。” 项胜羽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狠戾,语气没有起伏:“没有那边的人,那就是自己的人出了问题,也是时候好好清一清人了。” 王子祥随即立正,头微低下:“都是属下整顿不严,请项少责罚。” 项胜羽走近他一步语气淡然道:“人心难测,不关你的事。” 张铭瑞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项胜羽思忖片刻:“线报是一个时辰前得到的,从上海到北平最快也要一天 ,他们此次行动应该是早有蓄谋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要尽可能在天亮之前排查出他们大致的各个据点,在谢琛行他们今天早上到清风茶楼之前在附近做好设防。” 王子祥:“少爷,坻县道路错综复杂,尤其是清风茶楼附近,多居民房和狭窄街道,对我们形势不太有利,如果他们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谢少爷一个人身上,那……” 项胜羽神情严肃,就连声音也压得低沉,坚定有力:“到时候就算是出现了再难的不可抗力因素,也要绝对给我保障谢琛行的安全!” 王子祥:“是!” 他正准备转身走,被项胜羽叫住:“带项家的那几支亲兵去,统兵里面不干净,这次就先不要带了。” 王子祥:“知道了,少爷。” 张铭瑞看王子祥领了任务,于是也积极地问:“那我呢,我干嘛?” 项胜羽:“对,你早上提前一些去茶楼。” 张铭瑞有些不理解:“你不是说那里不是已经被坏人包围了吗?还让我去?!” 项胜羽:“如果他们要是等人出来动手,你提前到想办法拖住谢琛行,大早上的茶楼里人多他们不敢冲进去动手,让我们在外面有多的时间可以解决掉他们。如果他们在人一出现就动手,那你就待在里面也是安全的。” “不是吧兄弟,那万一我也有危险呢?我的安全就不用保障了嘛?!”张铭瑞顿时气急。 项胜羽确实没想到这茬,他心虚的眨了两下眼,圆说着:“你怎么能有危险,你又不是马家的目标,再说了就算是有,我也会让子祥保障你的安全的。” 张铭瑞感觉自己心寒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果然,到我怎么就变成王子祥了呢,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是吧,项胜羽……” 在一旁的王子祥原本严肃认真地表情,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张铭瑞看到了,“王子祥,你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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