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知寒刷牙的时候,想起贺霆说今天颁奖典礼直播,拿手机查了一下,是国内时间晚上八点。 洗漱完出去先吃早餐,然后医生来例行检查。不知道为什么,沈知寒明明昨天好多了,今天又开始胸痛和呼吸不畅。 医生看了心电图,给他做了一次磁共振,说心肌细胞间有水肿,今天要继续打吊针。 段珣站在一旁,皱着眉头问:“严重吗?” 医生用钢笔点点片子上一处位置,说:“就这里,范围不大。不用担心。” 医生离开后,段珣忧心忡忡地看了沈知寒一会儿,问:“哪里痛?” 沈知寒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说:“这里。” 段珣犹豫片刻,抬起手覆在沈知寒刚才按过的地方,问:“这里吗?” “嗯。” 段珣的手比沈知寒的大一圈,也更热。隔着一层薄薄的病号服,沈知寒的心跳扑通扑通,不知道是因为生病所以跳得快,还是因为什么。 以前他哪里不舒服告诉段珣,段珣都会帮他揉一揉,今天却没有动作。 沈知寒看着段珣,只见段珣迟疑很久,终于缓慢而小心地用掌心按着他的心口轻轻地揉了揉,问:“有没有好一点?” 沈知寒垂下眼帘,小声说:“嗯,好多了。” 病症也许不会因为段珣揉一揉就消失,但沈知寒可以转移注意力,暂时忽略身体的不适。 段珣对待他总是很温柔很小心,像照顾一朵娇嫩的花,从来不会弄痛他。沈知寒得到安抚,身体上的疼痛和疼痛带来的消沉渐渐消失,他忽略了段珣刚才的迟疑,轻轻靠过去,说:“不痛了。” 沈知寒坐着,段珣站着,他的脑袋刚好到段珣的胸口。 段珣犹豫了一下,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又摸摸他后脑勺的头发,安慰说:“不痛了。”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沈知寒从段珣怀里离开,说:“你去开门吧。” “应该是他们来看你了。” 段珣说着去开门,外面果然是段诚远和汤韵,还有多余的程景文。 “知寒起来了吗?”汤韵问。 “起来了,在里面。”段珣回答。 今天的沈知寒终于不再是迷迷糊糊半睡不醒,听见汤韵的声音,他戴上口罩,自己下床走出去,说:“阿姨,叔叔。” 尽管昨天已经见过一面,汤韵看见沈知寒还是不免焦心:“宝贝。今天好点了吗?” “嗯,好一点了。” 沈知寒的妈妈一直叫沈知寒“宝贝”,作为闺蜜的汤韵也这么叫,沈知寒都二十四岁了仍旧没改口。在场的人只有程景文觉得惊奇,据他所知汤韵对段珣都没这么宠溺过,看来沈知寒不仅仅是“借住在他们家的朋友家的小孩”这么简单。 ——搞不好真的是童养媳! 程景文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勉强保持着冷静,不敢显露。 他悄悄观察面前这奇怪的一家四口,段珣和沈知寒之间似乎并没有暧昧气氛,汤韵对沈知寒的态度也更像心软的母亲对自己的小儿子。这让程景文又拿不准了。 到底是兄弟还是童养媳…… 没有人知道程景文想什么,最先注意到他在这里的是沈知寒。 “你是……” “哦,我叫程景文,你好。” 程景文礼貌地伸出手,沈知寒和他握了一下,说:“我听珣哥提起过你。你好。” “进来坐吧。”段珣说,然后问汤韵,“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景文把一切都安排好,我和你爸爸什么都不用操心。医生今天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还有点发炎和心肌水肿。” 有段时间没见,汤韵很想念沈知寒,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又是心疼他瘦了,又是责怪段珣带他到处乱跑害他生病。 “不怪珣哥,是我自己要出去玩的。”沈知寒说。 汤韵无奈:“就知道胡闹。” 两个人说话,段诚远拍拍段珣的肩,说:“小珣,你跟我出来一下。” 段珣看了一眼程景文,示意他帮忙照看一下这边,说:“好。” 父子俩来到外面的小客厅,段珣问:“怎么了,爸?” “坐。” “哦。” “这次我和你妈回来,一是看知寒,二是有些话想和你聊聊。”段诚远温和地说,“你替我打理乾元有几年了?” 段珣想了想:“今年是第四年。” “怎么样,准备好接我的班了吗?” 同样的问题段诚远四年前就问过一次,那时段珣以自己还年轻、经验不足为由婉拒,段诚远也没有勉强,只叫他先帮忙照看家里的生意,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 段家家大业大,除了拍卖公司外还经营着几十家剧院、音乐厅和美术馆,以及一家电影投资公司。段诚远有心放权,这些年什么都让段珣干,段珣也不负厚望,把手上几家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周围的二代圈子里难得一个能让父辈完全放心的。 “我和你妈都快六十岁了,也该到了退休的时候。你多替我分担些,我也好安心养老。”段诚远循循善诱道,“何况还有景文帮你,你们两个这几年配合得很好,我很放心。” 段珣没有立刻答应,沉思片刻,问:“您的意思是要我接替您所有的职务吗?” “还有股权。”段诚远说。 段珣心里清楚他爸想什么。 汤韵喜欢旅行,很多年前便想要环游世界,但因为段诚远工作忙,一直拖着拖到现在。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长大,夫妻两个终于能够卸下担子去过二人世界,现在只差把职务和股权都转移给段珣,他们就能彻底退休了。 恐怕在段诚远心里,哄妻子开心比儿子的辛苦劳累重要得多得多,左右段珣听话懂事又能干,不使唤白不使唤。 段珣默默叹了口气,说:“如果您都想好了,我没有意见。” 见儿子这样善解人意,段诚远被激发父爱,一脸慈祥道:“爸知道你还年轻,这样会让你压力很大,你放心,任何时候遇到任何困难,只管告诉我,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还没真的卸任,就开始想退休坐镇幕后的事了。 段珣一点也感动不起来,只能配合地点点头,说:“谢谢爸。” “对了,听老太太说她想给你介绍女朋友,又被你给推了?”段诚远问。 段珣没有否认:“嗯。” “奶奶也是好心,你不妨试着跟人家姑娘接触一下,就当是哄老人家开心了。” 段诚远和汤韵对段珣婚恋的态度一向很开明,从来不要求他多少岁结婚、多少岁要孩子,但上一辈人毕竟比较传统,潜意识里仍旧认为男人一定要先成家再立业。段诚远夹在祖孙两代人中间,有时候实在是难做。 段珣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淡淡地说:“您把这么大的担子卸给我,我实在分身乏术。” “这话说的,你找不到老婆还怪起我来了。” “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我暂时没有心思谈恋爱。” “暂时?你都三十二岁了。”段诚远叹了口气,“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吧?” 段珣诚实道:“没有。” 别说谈恋爱,连青春期的暧昧和悸动都没有。 段诚远一时无言以对,接着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儿子。” “怎么了?” “你,”段诚远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段珣没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对面一脸复杂的段诚远。 见他这样,段诚远只好不情不愿地挑明说:“男人的问题。” ? 这次段珣听懂了。 因为太离谱,他甚至忘了反驳。 这样的反应落在段诚远眼里无异于默认,只见这位年近六十的中年男人面露沉痛,望着自己的儿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将所有话语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段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段诚远误会了,站起来说:“我没有。” 段诚远只当他脸皮薄,又叹了口气:“没关系,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不是,我真的没有。” ——他怎么可能有问题? 他每次抱着沈知寒睡觉,都会…… 更别说上次在奶奶家,他在沈知寒用过的浴室里洗澡,一进去面对满屋的体香差点把持不住,明知道沈知寒在一墙之隔的卧室等他,他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最后过了很久才出去,差点让沈知寒起疑。 还有第二天晚上沈知寒喝醉后粘着他睡,他因为身体的反应一夜未眠,都能证明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段诚远。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段珣已经记不清了。 大约是沈知寒大学离开家之后,段珣每次去看他,因为当时沈知寒的住处只有一间卧室,两人只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久而久之,段珣发现自己会因为和沈知寒的肢体接触产生反应。 这很难用本能的生理现象解释,因为段珣从来不会对其他的异性或同性有反应。 二十岁出头的沈知寒像一朵高贵纯洁的白色郁金香,任何对他的欲望都透着一种渎神般的邪恶。 起初段珣很难原谅自己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公主产生亵渎,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渐渐开始学着压抑欲望,并尝试寻找合理的理由。 ——沈知寒那么漂亮,皮肤那么柔软,浑身都散发着芬芳。 没有人能够对他坐怀不乱。 他当然也不能。
第25章 25 避嫌 这场对话以段珣的斩钉截铁结束,段诚远勉强相信自己的儿子没有问题,只是比较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也好,总比某天精虫上脑做出丑事好,比如谁家的谁谁谁。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汤韵和沈知寒在聊天,程景文坐在一旁,安安分分地扮演端茶倒水的角色。 听见开门声,沈知寒抬眼望过去:“段叔叔,珣哥。” “在聊什么?”段诚远顺嘴问。 “聊前几天去爷爷奶奶家玩。”沈知寒回答。 “乡下好玩吗?” “好玩。每天都和爷爷到河边去钓鱼。” “爷爷还带你去钓鱼了?”段诚远饶有兴趣,“两位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都很好。” …… 几个人说着话,程景文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起身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过了几分钟,他从外面回来,对段珣说:“公司的事,我可能要先回去一趟。” 段珣点点头:“嗯,你先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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