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不习惯被关注,因为他的情绪没有嘎嘎那么稳定,比如铁军叫他飞一个的时候他只想一脚将那只灰色的大鹅踹飞。 嘎嘎看出伊凡的逆反情绪,只得小声劝道:“他们只是太热情啦,你别绷着脸啊。” 话音刚落不知道又从哪儿窜出只大鹅,调侃道:“哎呀,这不是咱们村的大明星吗?听说叫天鹅是吧?” 嘎嘎上前跟他打招呼,“大白叔叔,好久都没见你出来溜达啦。” “害,岁数大了不爱动,过年啦,出来凑凑热闹。”那只大鹅的毛有些凌乱,鹅噱很粗糙,颜色也没那么艳,虽然大鹅不像人类会生出皱纹,但还是让人一眼就瞧出他的年纪。 大白拍拍嘎嘎的头,“你咋整的?腿脚咋还不利索了?” 珍珠婶给大白递过去眼色,“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大过年的你没话啦?” 大白是一只九岁的大鹅,他主人是个空巢老太太,都说宠物随主人,他主人不爱动,他也不爱动,所以消息就会有些闭塞,自然不知道嘎嘎勇斗狐狸的光荣事迹。 珍珠婶的话让大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有些局促的挪着小碎步,他并不是故意在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揭嘎嘎伤疤的,只是他在家里待得太久了,有点不太懂如何与人沟通和相处了。 嘎嘎却不避讳,依旧热情的回应着,“之前受伤啦,主人花了好多钱才治好我的,就是留下了病根儿,可能......以后一直就这样了吧。” “好了就成。”大白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很久没出来溜达了,今天过年,村里也回来了很多新面孔,我就想着出来逛逛,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太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下一个新年了。” 珍珠婶被他这几句话气的不行,咯咯咯的开始教训他,“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 大白左右看看,看到嘎嘎身边的伊凡后他又开始笑,笑的人心里发毛。 他走过去围着伊凡走了几圈,“我听说你找了个小媳妇,长得确实挺不赖的,长的又大又胖的,一看就很能生啊。” 伊凡,“……” “过年啦,我也没啥好说的,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吧。” 伊凡、嘎嘎,“……” 要不是看在大白岁数大了的份上,珍珠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踹上一脚,她催促着,“行行行快走吧你,唠了半天没一句着听的。”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伊凡有些郁闷,“又大又胖?这是什么形容词啊,咋听起来那么怪呢?” 嘎嘎笑个不停,“大白叔出了名的说话不过脑子,你担待点吧,哈哈哈。” “我是强壮!” “对对对!” 俩人走了没几步又见到一个熟人,那只狗四肢短小,头确很大,耳朵一只立着一只趴着,看起来很滑稽。 嘎嘎离着老远就喊他,“多多!” 伊凡险些认不出,这就是之前那只可爱的小胖狗?这咋还长破相了呢? 多多欢快的跑过来,又是熟悉的脸刹,嘎嘎笑他,“干啥呀这是,慢点!” 多多开心的吐着舌头,“嘎子叔叔我都想你了。” 多多算是村子里比较受宠的狗了,可能也是因为他体型小的缘故,所以他的主人一直将他养在屋子里,每天定时定点的放他出去上厕所,所以他也是这次丢狗事件中唯一的“幸存狗”。 伊凡凑近了看看,觉得不对劲,这怎么连花色都变了?小时候多多是浅灰色的啊,现在怎么变成黑一块白一块的了? 嘎嘎跟他解释,“多多是土狗,也就是大家俗称的‘中华田园犬’,大多数的田园犬小时候都是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但他们的成长是要靠消耗可爱值来作为代价的,毛色啊、体型啊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伊凡,“所以呢?” 嘎嘎直白道:“大多数田园犬长大了,都不会太好看。” “这也是城里人选择宠物犬来陪伴他们的原因吧。”嘎嘎望着多多离开的背影,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土狗就很好,勇敢、忠诚、执着。” 伊凡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只将自己等成老光棍的大花狗,无奈的摇摇头,“确实很执着啊。” 突然的,伊凡脑中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那就是他们捡来的便宜儿子! 小胖狗现在长得确实很可爱,他能成功上炕颜值可是占了不小的功劳,要是几个月之后他像多多一样长咧了可咋办啊?那岂不是地位不保? “宝贝啊,咱俩的狗儿子会不会也越长越磕碜?” 嘎嘎一愣,继而笑了几声,“这个我哪里知道呀,就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吧。” 伊凡靠过去亲昵道:“你现在说话文邹邹的,有那味儿了。” “你现在说话可是苞米碴子味儿越来越浓了啊。” “哈哈哈哈。” 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大圈,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嘎嘎道:“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好。” “大家都会守着十二点放鞭炮、吃饺子,每年我也有饺子。”嘎嘎看向伊凡,“你吃过饺子吗?” 伊凡摇摇头,“那是什么?” 嘎嘎想了想,“是一种传承了好多年的食物,只要是重要节日都会吃的食物。” 伊凡一听来了兴致,“哇,那一定很好吃吧?” 聊着聊着就踏进了家门,村长女儿正拎着垃圾往出走,在农村有一种习俗,从初一开始一直到初三,家里都不能往出扔垃圾,而且还不能洗头。 村长女儿看他俩成双结对的回来了,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哎呦,这是掐算着时间回来吃饺子呢?” 嘎嘎叫了几声算是回应,村长女儿扔完垃圾就回屋了,没一会就拎着个围脖走出来,她蹲在小黑的狗窝前,将那个喜庆的红围脖套在小黑脖子上,“这个旧的给你吧,我买了新的。”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杏核,“这个是我们公司种的核桃树,我就摸鱼做了一个小项链,简陋了点哈,谁让我手笨呢。” 她蹲在嘎嘎面前,又看了看伊凡,“不知道家里多了个天鹅,所以没有你的份。” “虽然你是天鹅,但这个是我给嘎嘎做的。” 伊凡,“……” 嘎嘎带着小杏核开心坏了,要知道农村的小动物活的都很糙,他们没有装饰品和漂亮的小衣服,平时谁家小狗带个铃铛那都是好大的显摆,而大鹅带饰品嘎嘎可是自古以来头一个! 去年的那个小手链坏掉了,嘎嘎没舍得扔就藏在鹅棚的稻草里,没想到今年小主人又给他做一个,天啊!太开心了啊! 村长女儿给嘎嘎带好后就回屋了,嘎嘎扯着脖子问伊凡,“好看吗?” 伊凡啄了啄那颗小杏核,“好看。” “嘿嘿,借你戴一下啊?” 伊凡笑了,“你戴着吧。” 嘎嘎怕伊凡没有小饰品不开心,还安慰他,“别不开心,明年你就会有了。” 伊凡望着天空中一个接着一个炸的鞭炮,“是啊,明年我们还会一起过年。” 对于人类来说过年是个很喜庆的事,可对于小动物来说还是很煎熬的,一惊一乍的鞭炮声,还有鞭炮燃完后形成的巨大的烟雾,伊凡被呛的嗓子疼,只得先回鹅棚避避风头。 特别是十二点,整个村子像是被炮轰了似的,震耳欲聋的,嘎嘎说话也没多夸张,土地确实有明显震感,伊凡拉着嘎嘎一起躲在鹅棚里,用翅膀艰难的比划着,“我耳朵要聋了。” 嘎嘎,“就这几分钟!凡凡可以躲在我怀里。” 伊凡也真没客气,庞大的身躯依偎在嘎嘎身边,将脑袋伸进了嘎嘎的翅膀下。 伊凡很难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嘎嘎一边安慰他一边觉得自己很伟大。 鞭炮声告一段落后就到了吃饺子环节,嘎嘎一直在院子里抻着脖子看,小小的眼睛里都是期待,“饺子饺子!饺子可好吃啦!” 伊凡对东北的食物有些吃不惯,但看嘎嘎的样子他也开始期待了,一个这么重要节日吃的食物,又能难吃到哪里去呢? 十二点燃了芝麻杆放完鞭炮,给老祖宗上完香后就可以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小品啦,电视里开始放《难忘今宵》时,老村长端着一盘热乎乎的饺子出来了,他先是给小黑扔过去几个,然后蹲在鹅棚前开始扯饺子。 嘎嘎期待的在一边等着,伊凡也跟着凑热闹。 嘎嘎解释着,“饺子馅儿有点烫,所以主人将它撕开给咱们吃!” 撕到第两个的时候“吧嗒”掉了一枚硬币,嘎嘎激动的嘎嘎叫,“哇!是钱!我竟然吃到钱啦!” 老村长先是一愣,继而也慈爱的笑,“还是咱们嘎嘎有福气啊,就一个硬币都被你吃到了。” 东北有个习俗,年夜饭的饺子里都会包上几枚洗干净的硬币,小小的硬币裹在馅儿里也不易察觉,煮好后整盘端上,谁能吃到就寓意谁新的一年最有财运和福气。 因为村长家只有两个人吃年夜饭,所以村长就只包了一枚硬币,没成想这么巧就在嘎嘎这盘里。 老村长亲昵的摸了摸嘎嘎的头,然后拿着硬币回屋了,嘎嘎则是看着餐盘里的饺子流口水,哇,这可是一年只能吃一次的美食呀! 嘎嘎激动道:“宝贝,你快尝尝!” 因为老村长怕嘎嘎吃起来不方便,就索性将一小盘饺子都扯碎了,面皮混合着饺子馅儿,这卖相确实很不好看。 伊凡有些为难,这东西乱七八糟的,他实在有点下不去口。 “哎呀你尝尝!可好吃啦!” 嘎嘎那么热情,伊凡也不好再拒绝,只能面色艰难的吃了两口。 “……” 嘎嘎凑过去,“咋样?香不香?” 伊凡目光呆滞,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呕~” 嘎嘎看他将吃进嘴的饺子都吐了出来,摇晃着长颈很痛苦似的,他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好吃的饺子伊凡都不喜欢吃? “哎呀!这啥味儿啊?”伊凡就近叨了两口雪漱漱口,不行不行,太上头了,这种味道的东西确定是食物吗??? 确定是可以吃进嘴里的食物吗?! 嘎嘎指着盘子里的饺子认真道:“这是最具有东北特色的两种饺子馅儿。” “这个绿色的,是韭菜馅儿。” “这个黄色的,是酸菜馅儿。” “......” 这两种馅儿掺合在一起,味道确实一般人接受不了。 “可不行!我真享受不了这味儿!”伊凡用翅膀捂着鼻子,催促着,“你快吃吧,我真闻不了了,我要吐了。” 嘎嘎,“……” 吃过饺子后这个年基本就算过去了,嘎嘎和伊凡依偎在鹅棚里,以往这个时间他们早都睡了,今天硬是跟着人类熬到了这个点儿,一旦错过了生物钟,这觉也就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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