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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版权编辑聊完，江循躺在床上，觉得今天像是做梦一样。他全身的疲惫好像都在这一刻被卸下了，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梦乡。 此时，星梦影视文化公司。 叶汀翻着手里厚厚的目录，兴趣缺缺地抬起眼皮。 Lily穿着干练的黑色小香风套装，站在液晶屏前，“这是顶点非常有名气的小神，作收有二十多万，之前以玄幻类作品出名，这两年开始主攻现实类悬疑题材，他单部作品的报价大概在九十万到一百五十万左右……” “太贵了。” 叶汀放下目录，喝了口热咖啡。 “我不需要什么小神大神的，所有写悬疑推理类的作家都在里面吗？” Lily跟一旁的杨武对视了一眼，她实在是不懂，买IP版权这种小事老板怎么会亲自过问，还让她找悬疑类作家的信息一个个介绍。 她怎么觉得老板好像是在里面找人一样？ “稍微有一点名气的都在目录里了，还有那种特别冷门的……”Lily把PPT翻到最后一页，里面有五六个网文作家的ID。 “这些都是数据比较冷，不过质量过硬的。像第一个叫江——” “江边水滴？” 叶汀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几乎在看到这个笔名的刹那，他便无比确定，这就是江循。 叶汀想起五年前，他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因为没资源没背景，只能在各种电视剧里跑跑龙套，有时候连句台词都捞不到。 为了省钱，租的房子是在阴暗狭窄的地下室，墙壁常年渗水，木板床冰冷坚硬，一到冬天待在里面全身的关节便隐隐作痛。 有次江循来附近城市出差，顺便看他，见他住在这种囚牢一样的地方，当时眼眶就红了。 二话不说先给他塞了两千块钱，又带他去火锅店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席间，江循兴致勃勃地说自己刚跟某个文学网站签了约，以后写的小说要是能卖影视，一定指定他当男主角，以后他的大腿只给叶汀一个人抱。 他至今依然记得那双动人的黑眸里闪烁着的憧憬，也就是从那时起，叶汀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虽然知道江循在网站上写文，但不清楚他的笔名。有次问江循，结果对方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数据太扑，不想被身边的人知道。他就没再问过。 “老板，您是不是江边水滴的粉丝啊？” Lily会意一笑，“其实江边水滴有不少死忠粉，他擅长本格推理。不过因为不会营销，数据一直很冷。当然，这也有好处，顶点那边的版权编辑开出的价格相当之低……” 叶汀扯了扯嘴角，“有多低？” “单本应该……不超过十万？所有作品打包的话，可能都不超过三十万。” 叶汀俊美的脸看不出喜怒，他放下手中的名册，淡淡道，“再提十倍吧。另外，帮我联系陈英导演。” 陈英，国内知名青年导演，科班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悬疑推理题材，执导的多部作品都在国际电影节上拿过大奖。 版权提价倒没什么，可以陈导的咖位，能看上这种小透明作者的作品吗？ Lily的担忧几乎写在脸上，她委婉道：“老板，要不我再多联系几个导演？万一陈导没有档期的话，也好有个备选。” 叶汀轻笑了声，“没有比陈英更好的人选。你放心，我开出的条件，他绝对不会拒绝。”
第12章 两天后，江循帮江父办完出院手续，下午就回了公司上班。 在茶水间里碰到陈策，对方还是那张阴阳怪气的脸。跟莘光的合作黄了，陈策气得要命。他那天晚上在庄谚面前又是做小伏低，又是巴结谄媚的，结果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那个庄总不是你的老同学吗？怎么，老同学连这点面子都不肯卖？” 陈策轻蔑地看着江循。 江循自顾自地泡着柠檬茶，根本没理他。 他签出版的首笔稿费到账了，现在心情好得很，没心思理会路边的疯狗。 陈策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他甚至开始怀疑江循是不是故意搞砸了跟莘光的合作，就等着让他破防。 “陈经理，别生气啦，你看你头发都气掉了一大把，何必呢。” 许甜端着咖啡经过，装作关心道。 众所周知，陈策身上最不能戳的痛点就是他的头发。他才三十不到，秃头已经十分严重，平时都是用假发片遮挡。现在被许甜一刺激，他那张本就不怎么端正的脸扭曲得更加厉害。 “什么一大把？我哪里掉头发了？！你胡说什么！” 许甜轻轻一笑，心照不宣地朝江循眨了眨眼。 江循握住茶杯，嘴角微勾。现在的女孩子啊，还真是古灵精怪。 转眼间便到了周六。 不用加班，江循睡到自然醒。手机里一堆生日祝福，他每条都回复了感谢。视线扫到最下面的消息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编辑潮汐：江边水滴大大，这是云梦影视文化的报价方案，你看一下能接受吗？】 江循往下瞟了眼，那报价单里一长串的0，让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三百万？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又或者，他还在做梦？ 江循使劲揉了揉眼睛，把图片放大，又仔细地数了数那一长串数字。 【江边水滴：编编，这个报价是不是哪里打错了？我写的东西，应该不值这么多钱吧……】 版权编辑潮汐是男频组的老编辑了，她知道江边水滴没什么名气，但作品质量过硬，本来想厚着脸皮跟云梦抬一下价格，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哪能想到……云梦开的价简直快赶上他们站内那几位知名大神的版权报价了！ 她就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司！ 【编辑潮汐：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ORZ。不过我跟对方反复确认过了，全部打包是这个价没错。电子版权合同我发到你邮箱啦，你没意见的话直接签名就好。】 【编辑潮汐：对了，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啊！蛋糕JPG】 签完电子合同，发给编辑的刹那，江循的手指都在颤抖。 过去的五年，就算数据再冷，他也坚持日更，有时候生病挂水都在坚持更新。因为推理和写作是他真正热爱的东西，是他平淡人生里的重要慰藉。 即使知道自己成名的机会微乎其微，他也永远不会放弃。 谁能想到，在他三十岁生日这天，幸运女神竟会这样的眷顾他！让他实现了二十五岁刚签约时的梦想！ 他迫不及待地跟叶汀分享这个好消息。 【江循：我卖影视版权了！五部作品打包，三百万！！】 “叶老师，待会儿活动结束后需要您签一些海报送给粉丝，可以嘛？”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来休息室问。 叶汀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嘴角微翘，嗯了声，低头回江循的消息。 【叶汀：这么牛啊？以后我是不是得抱你大腿了？】 【江循：嗯哼，我考虑一下。（得意】 【江循：中午我去我爸妈那边吃饭，你什么时候过来？】 【叶汀：下午四点我结束活动，六点前可以赶过去。】 【江循：好，我待会儿出去买菜。想吃什么尽管说。爸爸付钱！】 …… 跟叶汀聊了会儿，江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附近的菜场买了些螃蟹和石斑鱼，他知道叶汀喜欢吃龙虾，又精心挑了两只澳大利亚岩龙。 江循提着东西去了旧城区。 江父江母还住在几十年前国企分的老房子里，楼道狭窄而阴暗，推开门，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阿循来啦！你这买的什么——” 江母本来笑眯眯的，看到他袋子里的海鲜微微一惊，“菜我们都买了，你这孩子买这么贵的海鲜做什么？” “你和爸不是喜欢吃螃蟹和石斑鱼嘛，今天正好发工资，我就买了。” 江循打算把卖版权的好消息留到晚上再说，到时候再给他们惊喜。 江母看了眼另外那个黑色袋子，犹豫道：“这个龙虾是给小叶买的吧？贵不贵啊？” “不贵，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龙虾打折。” “孩子过生日，他想买什么就让他买呗，还不准人吃点好的啊。” 江父端着保温杯走了过来。他最近报了个老年培训班，不钓鱼了，改练书法修身养性。家里到处都是他的字画。 “阿循，你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江循把螃蟹和石斑鱼放进蒸锅，等上了汽，便去客厅看江父的字画。 他以为他爸报这种班就是随便玩玩，没想到他的字还练得挺像模像样。 “我刚下岗那会儿还摆摊卖过对联呢，可别小看你爸。” 江父颇为自豪地站在书桌前。 江循看得手心发痒，也拿起毛笔临摹了几个字。不过父子俩的探讨没开始多久，客厅里就传来江母的喊声。 “阿循，吃饭了！老江，别折腾你那些东西了，墨水弄得到处都是！看着就烦！” 江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收起桌上的宣纸和砚台。 “不写了不写了，吃饭去。” 江母做了四菜一汤，加上江循弄的清蒸石斑鱼和蒸螃蟹，摆了满满一桌。江父兴致很好，把珍藏的白酒拿了出来。 只是刚打开，就察觉到背后有道不善的目光。江父连忙把白酒移到江循面前，“我又不喝，给儿子喝的。我喝茶，儿子喝酒，总行了吧？” 江母冷哼一声，没有发作。 他爸估计是馋酒了，想着不能喝，闻闻酒味也好。江循无奈一笑，开了那瓶白酒。 “行，我陪您喝。”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江循很少有过这么放松的时刻，仗着自己酒量好，不知不觉间，他喝了半斤白酒。 吃完饭，他想要帮忙收拾碗筷，被江父拦住。 “行了，你是寿星，今天就坐着吧，碗我来洗。” “就让你爸洗，反正他一天天在家啥也不干。”江母切了西瓜出来，放在茶几上，“阿循，过来吃西瓜。” 西瓜又脆又甜，江循吃完两片，茶几上忽然多了张卡。 他不解地看着江母。 “妈，你这是？” 江母坐在他对面，酝酿了良久，才小心道：“我跟你爸想着，你不是三十了嘛，以后总要成家的，这要成家没房就不行。这卡里有五十万，应该够你付首付了。” 五十万…… 江循垂下眼，不自觉握紧了手掌。 两年前，他爸那场病耗尽了全家的积蓄。他把车卖了，又找叶汀借了二十万才凑齐手术费用。他爸妈的退休金很低，后续的治疗也都是他出钱。他们哪里还有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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