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安戈的血。 他受伤了,而他在上面眼睁睁地看着,没有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他怎么样了?白怎么说?”淳于湜的声音放得很轻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旁边诊室中的人一样。 放在身侧带着黑色星瘦皮手套的手握紧了拳,皮料摩擦出声,像是没有浇油的破旧齿轮。 燕啸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淳于湜语气中的自责和担心,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这样。 稀奇是稀奇,但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 燕啸想起安戈肩颈上那道长长的口子,心中骂了句娘,想安慰淳于湜两句,可他糙惯了也直惯了,冷不丁地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 所以,就成了现在他瞪着眼睛,一脸凶相地看淳于湜,干巴巴地回答着,“都是皮外伤,老白用了修复仪,一点也看不出来受过上,老大您别自责。” 淳于湜闻言算是放了一半的心了,但到底还是亲眼看见才能完全放心。 他越过燕啸要去开诊室的门,燕啸的视线在淳于湜身上的斗篷和制服上转了一圈,一步跨到了淳于湜的面前,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的,迎着淳于湜的冷眼,犹豫地问道:“老大,您要穿这一身去看小夫人吗?” 淳于湜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身上的衣物。布料硬挺的斗篷,领口是光泽明亮的金色金属扣子。 斗篷里是监狱长黑金两色的制服,因为要防着卢里斯的缘故,宽腰带上别着一把激光枪。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因为太担心安戈的伤了,哪里有心思管身上穿的是什么。 现在好了,这一套衣服进了诊室之后,他百分百会掉马。淳于湜闭着眼出了口气,本来就隐隐作痛的头更疼了。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可不是掉马的好时机啊。 淳于湜完全能想象得到安戈那颗小炮仗炮炸的样子,他解开斗篷的扣子,扯下斗篷扔到了燕啸的怀里。 燕啸捧着斗篷,看着淳于湜身上笔挺的制服抿了下唇,小声说道:“老大,你不会衣服也要脱吧。” “不脱了。”淳于湜略带哀伤地叹了口气,他脱斗篷的目的是为了等会挨老婆揍的时候不那么狼狈。 燕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见淳于湜进意已决,向旁边挪动了两步让出了门,刚要侧身帮淳于湜打开门,手还碰到门把手呢,门自己就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狱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淳于湜已经到了,故意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不过那表情装出来的痕迹太重,眼中的情绪又太平,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 “安安怎么样了?”淳于湜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不过这一次问的是专业人士。 “夫人受的都是皮外伤。最深的伤口在肩颈,将近20厘米长,5厘米深,手臂和胸口都有稍浅的划伤。” 狱医说一句,淳于湜的脸就深一度,等他这句话说完,淳于湜的脸已经阴的能滴出水来了。 放在身侧的两只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惹得燕啸悄悄地向一旁退了一小步。 淳于湜克制着脾气,等着狱医将话说完,“不过这些伤口已经被修复仪修复完成了,先生放心,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只是夫人有些失血过多,还受到了一点惊吓,我给他打了一点安定的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狱医说完之后,便侧身将门完全打开,从淳于湜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被子安睡的安戈。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淳于湜亲眼看到安戈安然无恙,他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淳于湜不是没有见过血,相反,他见过的血能填满了五个游泳池。而鲜血不会让他感到恐惧,只会让激发出他强压在心底里压抑的凶性。 可是在他见到鲜血从安戈脖颈上喷溅出来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恐惧,好像全身的温度瞬间回流到了心脏。 四肢凉的发麻发疼,充血的心脏却滚烫的好似要爆炸了一样。 恐惧过后是震怒,那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地想杀了拉斐尔·卢里斯。 而现在他站在这里,隔着不大的房间,听着清浅的呼吸声,便只剩下心疼了。 淳于湜走进房间确认了安戈的状态之后,又经过了狱医的首肯之后,扯过了燕啸怀里抱着的披风,将人裹成了个黑色的春卷,抱着离开了诊室。 安戈不喜欢医务室,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在医务室里,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这才受过伤受了吓,淳于湜哪里舍得他有一丁点的不舒服。 淳于湜抱着春卷老婆往电梯走,正好迎面碰上了珀尔。珀尔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淳于湜怀中抱着的人,关心道:“先生,夫人没事吧?” 淳于湜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大碍。珀尔神情一松,就听到擦肩而过的淳于湜用冷淡到近乎冷漠的语气下了条命令。 “通知所有人到作战室待命。” 珀尔还没有完全松下去的半口气又提了回去,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瞳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淳于湜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这是要开战的信号啊。 脖颈上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珀尔脸上的温和褪去,变成了严肃。立正站好,他抬起手对着淳于湜的背影敬了军礼。 “遵命,先生!” 【作者有话说】:小小打个广告,隔壁无限流《不要在恐怖游戏中谈恋爱》,有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去瞄一眼哦~
第八十九章 温存?猫猫亲密! 安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血色的霞光铺满了大半间的卧室,大床一半在光中,一半藏在阴影里。 好看归好看,就是颜色不太吉利。 他揉了揉眼睛,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打了两个哈欠,才撩开了眼皮,目光呆呆地看被子上的光。 他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做了一个不算太愉快的梦。 梦里他和足足有五米高,挥着两只锋利大钳子的返祖虫族打了一架,脖子上手臂上腰上都被大钳子划伤了,血哗哗流了一地,疼得他都哭了,那感觉别提多真实了。 不对,这不是梦。安戈摇了下小脑袋,似乎都能听到脑子晃动的细微的声音。 他还真是睡糊涂了,他可不就是刚和人打过一架嘛,还被利刃划伤了肩颈、手臂和腰侧。 安戈抬起爪子去摸肩颈上的伤口,记忆中的剧痛让他揪起了小脸,爪子悬在半空中要落未落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手指蜷缩着往回退,可当手要落回去的时候,大脑又命令那只手继续前进。 不行,还是摸一下吧,受伤的时候光顾着疼了,再说还伤到那种地方,不用摸得,根本就确定不了伤口有多长啊。 这么想着,那只小爪子又向肩颈伸了过去,只是是慢动作一帧一帧地播放,要多慢有多慢。 端着粥的走进房间的淳于湜恰巧目睹了这一幕,顶着一头乱蓬蓬银发的青年坐在光芒之中,歪着头抬起手,有些呆但更多的是可爱。 淳于湜心下稍安,那颗因为安戈受伤后一直充斥着暴戾和怒意的心脏又重新变得柔软。 那一直下撇的唇角也恢复了温柔的弧度,他快步从昏暗之中走到了安戈的身边。 不过他也是坏心眼,故意放轻了脚步,人还没到,就先开口说道:“小懒猫,做什么坏事呢?” 安戈因为怕疼,眼睛是紧紧闭着的,一张小脸提前皱成了多褶包子,手指距离那块被划开过一道长口子的皮肤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乍然听到淳于湜调侃的声音,手一抖,指尖重重怼在了皮肤上。 “嗷!”安戈皱着脸发出一声惨叫,生生将淳于湜骇在了原地。不过一瞬,他回过了神,快步走到安戈的身边,把托盘往床头柜上一撂,动作大的粥都溢出了碗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淳于湜半跪在安戈的面前,双手都举到半空中却迟迟不敢碰安戈,生怕他受了什么内伤,再被自己碰坏了,只能拧着眉头紧张地上下观察着。 他现在都要后悔死了,为什么当年没再抽空学个医?但凡当年学了一点皮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干着急啊。 “伤口疼。”安戈跟见到主心骨一样,一点也没有比赛场上的冷冽凛然了,秒变娇气包,大眼睛里盈满一汪水,瘪着嘴要掉不掉地看着淳于湜。 淳于湜被看得心中又软又疼又涩,跟打翻了的调料铺子一样,酸甜苦辣都有了。 双手包住安戈放在被子上的手,他尽量温和地询问道:“安安别怕,我在这里,你告诉我是哪里的伤口疼?” 别看淳于湜现在面上温柔的很,内里的怒意已经渐渐逼近了顶峰。要不是现在走不开,他一定找白好好算算账。 不是说除了皮外伤外没有一点内伤吗?那现在他的安安说疼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总不会是已经完好如初的位置疼吧? 淳于湜上一秒想着这个问题,下一秒就听到委屈巴巴的小奶音说:“就脖子上的伤口啊,这么大~的口子呢。诶?我那么大~的伤口呢?去哪了?” 委屈巴巴秒变大大咧咧,听得淳于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面上都是空白的。 他看着安戈歪着头,眼睛努力地向下看,爪子还在那块皮肤上磨磨蹭蹭,眼瞅着那块一秒钟前还是白皙水嫩的皮肤被他蹭成了跟天空一样的血红,再用一点力气就要破皮了。 真能折腾自己啊。 淳于湜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体会到了那些带崽的家长的内心了。 他起身坐到了床边,顺便将折腾完了脖子又开始撸袖子掀衣服的安戈从被子里拎出来抱在怀里,两只手臂箍好他乱动的爪子,这才真正的安了心。 “伤口已经好了,燕啸不是带你去了医务室吗。” 安戈凝着眸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燕啸进了笼子抱猫一样把他抱了起来,他还以为是阿是呢,一扭头才发现是燕啸,别提多失望了。 后来好像确实是去了医务室,斯文儒雅的狱医还调侃自己多灾多难,总是来医务室。 再后来他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安戈挠了挠头,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跟淳于湜说了一遍,末了还叫了一句,“阿是,你说我是不是被打坏了头?为什么我不记得怎么回来的呢?” 淳于湜失笑,左手抬起,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安戈的额头,“你受的都是皮肉伤,离头十万八千里呢,少琢磨点没用的。” “唔。”安戈撅了下嘴。 “你是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狱医给你打了一针助眠安定的药。”淳于湜见安戈鼓起了脸颊,手一痒,在那软乎乎的小脸上掐了一把才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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