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打开桌子上的保健药片,默默吞了两粒。 收拾完一切,已经过了十二点。 沈殊原本困得直打哈欠,过了那个劲儿,便一点都不困,甚至精神抖擞。 楚征抱着本破破烂烂的绘本到床前,有些扭捏。 沈殊定睛一看,就是孤儿院时他常给楚征读的那本,虽然年久失修,已经磨损许多,但每一页都用塑封包起来尽力挽救了。 “沈哥……”楚征期冀地看着他,“像小时候那样,给我读睡前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大薯和妈妈交谈be like: 妈妈:我只爱妹妹,不爱你。 大薯(戴着墨镜):无所谓,我已经有深爱的人了。 -回家后- 沈哥:摘掉墨镜 大薯:(眼泪汪汪)(我好脆弱)(需要安慰) 沈哥:(摸头)抱抱
第63章 接踵而至 翻开泛黄崩落的书签所在的页面,沈殊就着模糊的文字,缓缓读了起来。 《睡美人》,又名《玫瑰公主》,讲述了一个关于祝福与诅咒的故事。 因为国王和王后的疏忽,激怒了女巫卡拉波斯。她带给刚出生的小公主的礼物,是“会以被纺织机的纺锤刺破手指而丧命”的诅咒。 即便父母百般保护,诅咒还是在公主十五六岁时应验了。荆棘藤蔓拔地而起,在托住昏睡跌倒的公主的同时,将整座城堡都包围了起来,而所有人都陷入了无休止的睡眠。 “没什么不好吧,”楚征趴在沈殊的手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描摹着沈殊手臂肌肉的走向,“我是说……荆棘城堡。” 沈殊停下,“嗯?” “公主被层层叠叠的荆棘包围,虽然失去自由,永远陷入沉睡,但也不会遭遇危险。”楚征说,“很多王子前来挑战,不都失败了吗?被荆棘构筑的王国排除在外。所以,公主不被王子的吻唤醒也没关系。” 他挤开沈殊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她沉睡着,但永远不老不死,生命美丽而恒久。” “说实话,看见美人沉睡在危险的古堡里,闯进去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亲吻人家的嘴唇,王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沈殊:…… 沈殊:好犀利的吐槽! 他轻咳一声,问道:“如果小征是公主的话,是不希望王子来的那种类型吧?” “嗯。因为和王子在一起的生活,未必会比沉睡好上多少吧。”楚征靠近了些,“童话故事总是在公主王子结婚的时刻戛然而止,说明就连创作者本人都觉得婚后的琐碎日常会把恩爱的夫妻逼疯啊。给了希望又打碎,实在太残忍了。” 沈殊无奈地笑了,指节蹭了蹭楚征的脸颊:“那你还吵着闹着要和我结婚。” 明明都已经知道那是多麻烦多可怕的东西了…… “那不一样。我和沈哥结婚,是把自己当成荆棘。不苏醒也可以,就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也挺好的,不是吗。” 沈殊“诶”了一声,合上书,关灯躺下。 楚征的手臂立刻缠了上来,环着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脊。 过了好一会儿,沈殊才轻声说:“我以为,我对你来说,就是王子那样的角色呢。” 《白雪公主》里的王子也好,《玫瑰公主》里的王子也好。 他们被创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拯救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可怜公主。 沈殊并非自恋地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谁的人生,抑或是凭借微不足道的付出就足以得到对方的信赖。 他只是觉得一个人依赖对自己好的人是本能,而楚征的出身太过特殊,他不过是出现在了对方最需要爱和信赖的时刻,才得以缩近彼此间的距离。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和楚征之间的鸿沟始终横跨在那里,并不因为刻意的忽视而消失。 而楚征对他的过度信赖,有多少是根植于孤儿院的回忆而产生的? 因为被拯救,所以迫切地想要抓住唯一一束光。 ……到了现在这一步,仍会幻想和楚征结婚场景而亢奋激动的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 楚征是天梯尽头的黄金冠,是即便吞下也无法消化的宝石。 沈殊隐隐产生一种预感:总有一天,他们的感情会被外力胁迫着折断。 就像那天他询问楚征未来是否也会像其他豪门子弟一样联姻,对方虽然给出了令人安心的答案,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会”或“不会”。 “是,又不是。”楚征紧紧抱着沈殊,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血肉似的,“沈哥……无论你是不是王子,我都不会再像爱你一样爱任何一个人了。” “我叔父前几天去世了,死前的遗言是和早逝的妻子合葬。但南巷只有火化,所以谨遵遗嘱将他们的骨灰匀在了一起。” 楚征贴着沈殊的耳朵,低声说。 “悼念的时候,我就在想……” “我死了的话,也想和你合葬。这辈子不够,下辈子还想再见你。” “还想再和你相爱。” 沈殊愣怔一瞬,他一抬手,摸到湿漉漉的眼泪顺着自己面颊无声滑落。 心里悸动得发酸。 ……他真傻。 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无论最后还是否在一起,至少别辜负现在的时光,珍惜楚征的爱就够了。 * 沈殊踏入书店时,已经有员工早到,正坐在休息区玩手机。看见他来了,小姑娘昂起头,热情地打了招呼。 欲言又止几秒,还是期冀地看着他,讷讷问道:“沈哥……是真的吗?” 沈殊放下包,有点呆地歪头,“什么?” “就是——”小姑娘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其一,窦至源恢复原定上任但搁置的CFO席位,并于今天去楚氏集团总部报到。 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清俊帅气,笑着朝偷拍他的镜头挥手,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先前绑架他时癫狂又可怕的模样。 其二,禾楯传媒财务暴雷,疑似偷税漏税2.78亿,现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禾楯传媒……不就是顾砚洲经纪人挂名的公司吗?! 沈殊心中一沉,先向小姑娘道歉,说现在没时间和她解释,自己忽然有急事。再冲向同一楼层的僻静地点,颤抖着手拨通顾砚洲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沈殊深吸一口气,掌心沁出冷汗,又打了几次,全都接通失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愣在原地,听着耳畔不断掠过的脚步声,只觉得眩晕。 良久,他才又拨通刘总监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沈殊,想请半天的假……” 同一时间,楚氏集团总部。 楚征冷眼看着漫步跨进自己办公室的窦至源,眉头紧蹙。 “哥哥,我又回来啦。”窦至源背着手,笑得像是单纯无害的高中生。 “有没有想我呢?听说你把那个中年男人带去酒店剪彩,可把妈妈气坏了,说要立刻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和你结婚,好让你冷静一下呢。” “……滚。” “哎哟,这么恨我啊,觉得这样的结果是我煽风点火?” 窦至源两手撑在楚征桌前,微微俯下身,语气轻佻。 “那可大错特错了,这世界上最不想看见你结婚的人就是我。妈妈也真是的,都和她说了性向是难以改变的,非不信。这下不仅祸害你,还要祸害一个无辜的姑娘——”他拖长尾音,“不过归根结底,全都是哥哥你的错。” 楚征今天早上就收到窦女士让他周末去相亲的消息。 【你私底下要玩男人我不管,但面子一定要做好。别像你爸一样,为了个玩物昏头跌跤,闹得人尽皆知,成了笑话。】 “反抗不了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呀?”窦至源越说越亢奋,“我被绑在精神病院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哥哥可要好·好和我感同身受啊。” “托我那勤奋的同胞兄弟的福,窦家这两年发展得很好,隐隐有要超过楚家的势头了。你手里的筹码不够,连上正儿八经的谈判桌都做不到。要是做出不合心意的事被妈妈排除,被我取而代之,你就完了,楚征。” 窦至源笑得瘆人,语气却温柔至极。 “楚霆可救不了你,他在ICU自身难保。更何况,他根本不疼爱你,只把你当成他和李非烟之间的累赘。说起来,前几天我去看过他咯,昏迷着还不停地叫‘非烟’‘非烟’……真是愚蠢的痴情种。” “和你一样。” 距离如此之近,楚征才看见窦至源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表情怔忪了一瞬:他订婚了? 窦至源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嫌恶地瞥了一眼戒指,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起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抚弄楚征的面颊:“这是我重获自由的代价。” “妈妈说对我很失望,再敢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就把我扭送回窦家关禁闭,一辈子别出来了。” 窦至源眨了眨眼,“我那同胞兄弟可不会惦念手足之情,只会觉得我在楚家的继承人战落败,又肖想属于他的东西,贪得无厌……” 一定会想尽办法打压他的。 “所以哥哥,别怪我和你抢东西。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是生死战。” 楚征压抑心中的不耐,缓声道:“那你还和我说?真蠢。” “提醒你是因为爱你,我又不是傻瓜。”窦至源暧昧地点了点楚征的领带,“但该抢我也不会手软。”表情冷下去,“毕竟大权在握,让你做独属于我的情人也不错啊。” 楚征无声地笑了,嘴角全是讥诮的意味。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在那之前,好好工作吧,弟弟。” 窦至源踏出楚征的办公室,靠在冷冰冰的电梯里抹了一把脸。 ……火大。 楚征看起来对他的发疯完全脱敏了,丝毫不在意。 是因为那个人吧?那个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中年男人。 对了!沈殊。他好像有个久病的妹妹,很依赖很黏他。要不要去告诉这个单纯的小病人,她的哥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呢?
第64章 同病相怜 “你是谁?” 沈芊芊靠坐在病床上,警惕地看向被ID卡打开的房门。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踏入房间,金棕发丝反射着淡淡的光辉。 “我是来探病的。”窦至源垂眸,“毕竟你是我哥哥恋人的妹妹嘛。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就来……” “恋人?”沈芊芊打断他的话,表情愈发沉了下去:“我哥哥没有恋人,你找错病房了。” 话虽如此,这人能从护士那里拿到ID卡进门,就一定是自己的相关者——即便她的确不认得这张脸,也搞不明白对方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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