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着头在人满为患的看台上寻找沈东勖,只要是没穿校服的,他都会多看一眼,想确定沈东勖到底是否在场,结果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跑过看台,路过拐角处的沙坑,柯让瞧见李创宽大的身躯,对方显然也瞅见他了,甩着腿奔过来。 “我跳远可能会进决赛!”李创报喜。 柯让的呼吸很有节奏,不好回话,便不回话,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也加油!”李创说。 柯让依旧点头。 第二圈跑完时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看台上逐个撑起各色各样的雨伞,跑近时耳朵里能听到的加油声立刻放大,炸得柯让觉得烦躁。 雨丝直接落进眼里,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天气预报可真他妈的准。 这一圈也没在看台上找到沈东勖,再路过沙坑的时候,李创正蹲在那边,看柯让跑过来就起身跟着跑了一段。 “我进决赛了!”李创又报喜。 柯让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三步一呼吸,”李创在旁边说,“你别急啊,保留一些体力。” 他怕柯让没力气跑完整场比赛,殊不知对方心里正亢奋的要命。 柯让在某些时候真的倔到没边,就比如现在,因为不太相信沈东勖是个食言的人,所以他奋力不停歇地跑完每一圈,只是为了下一圈的寻找之旅。 李创又跟着跑了几步,慢下速度说:“我就不陪了,先回去比赛。” 柯让微微点头,继续向前。 这一圈还是没找到人,他也完全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只看到对面跑道上有位选手身后跟了一群陪跑,大概五六个人,都穿着红马甲,简直热闹。那人接过了陪跑人员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从头顶淋了下来。 确实热,热得他也想淋上一头冰水。但是又没必要,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倒也凉爽舒服。 柯让抽空想,那些人到底是跑在自己前边的呢,还是被他超了一圈多的呢。得了吧,他哪有那么厉害。 空气很凉,呼吸导致鼻腔发痛,柯让最后只好张开嘴换气,嗓子里慢慢开始有了血腥味,好像有痰升上来卡在了嗓子眼里,他用力咽下去后没过多久又升上来,那感觉太难受。 跑到沙坑位置,李创又跟了上来,他的裤腿和屁股全沾上了湿沙,边跑边说:“我结束了,没进前三。” 柯让瞥他一眼,示意他不用陪跑,喘得比自己声音还大,可别累坏了。 李创跟着跑了大半圈,最后实在没力气,停在了看台下。 因雨势变大,看台上人挤人伞挤伞,想目标锁定沈东勖简直难上加难。 “这是第几圈了?”李创仰着头问看台上的宋忍忍。 “第五圈。”宋忍忍说,“我就说他第一吧,一直匀速没慢过也没停过,谁都没我弟耐。” 柯让抬手将黏在额前的湿发捋到头顶,抹了一把眼睛,使视线清晰了些。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前,难受的要命。 跑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坐在高架上戴着渔夫帽的老师突然打响了手里的枪,震耳的枪声在柯让的耳边炸开来,那劲道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 哈? 他这就第一了? 柯让在全场的呐喊声中变得更加兴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很轻盈,像浮在半空,虽然很累,但他好像还可以再快一点。 最后一百米的时候他想来个冲刺,索性闭上了眼,手臂甩得格外用力,步子也迈得更大,仰着头往终点冲。 沈东勖肯定会后悔吧,错过了他的高光时刻。 快冲到终点的时候柯让也没睁眼,干脆一冲到底,然后躺在地上死一会。 直到撞进了不知是谁的怀里,因为第一名到终点了,看台的气氛瞬间又被点燃,柯让在欢呼声中睁开眼,看到抓着自己两边手臂的沈东勖。 沈东勖的头发也淋湿了,刘海贴在额前,还有雨水顺着淌下来,亮黑的眸子紧锁着柯让。 柯让瞬间松了口气,跑了三千米的双腿也软了下来,整个人都缩到了沈东勖怀里。 “还能走吗?”沈东勖捞着他,贴在耳边问。 柯让咽了咽嗓子,干、痛、撕裂、燃烧等症状让他开不了口。 不能走了,感觉腿废了。 沈东勖了然,右手从柯让的膝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柯让搂紧了沈东勖的脖子,还没来得及担心这人前一天刚扭了脚,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 心跳因此加速,沈东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他,这表象太明显了,这下全校都该知道了。 “深藏不露啊,我的第一名。”沈东勖敛着眼冲他笑。 柯让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喘声中有明显的痰音,一开口声音都变了,“我以为你没来。” 简单的六个字,听起来充满了无尽委屈。 “我一直都在。”沈东勖说,“来得不算早,看台人太多了,我在底下器材室门口站着的,来得急,外套也忘了穿。” 柯让没说话,怪不得他死活都找不到人。 理二空空如也,人都去看比赛了,沈东勖将柯让放到椅子上,拿出桌肚里的外套说:“衣服脱掉,都湿透了,穿这个吧。” 柯让还在平复呼吸,像是还没缓过神来,他靠在椅背上说:“勖仔,我好疼。” 沈东勖拖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问:“哪里疼?” “这儿。”柯让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打湿的白色布料紧贴着肌肤,包裹着乳头,甚至透出淡淡的粉色。 “……”沈东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跑步时乳头和布料摩擦,会痛是难免。他问:“怎么没穿束胸?” “好紧,我怕呼吸困难,在跑道上猝死。”柯让咧着嘴说笑,身上肌肉却依旧酸痛,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沈东勖撩起他的上衣下摆,“抬手,先换衣服。” 柯让听话地配合,光了上身,最后穿上沈东勖的那件棒球外套,很厚实,感温瞬间回暖。 拉链拉到肚脐上方就停下了,沈东勖的拇指摩挲着拉链头,目光落在柯让胸上,问道:“是怎样的痛?” 他这里没痛过,当然不知道。 柯让想了想才说:“又痛又痒,好难受。” 沈东勖抿唇,松开拉链头,食指向上覆在柯让的乳首,指腹点了点,听见柯让的一声闷哼。 “痛啊,你还玩儿!”柯让羞赧。 沈东勖挪开手,手掌撑在椅面上,俯身向前,埋头将那颗红润的乳珠含进了嘴里。 口腔里的温度太高,柯让有一瞬间强烈的刺痛感,之后缓了缓,便感受到了沈东勖那根正在肆意玩弄他的舌头。 “你…干什么呀?”这举动来得可太突然了,柯让手足无措,又被困在椅子里,只好硬着头皮受着。 沈东勖舔够了才仰起脸回:“帮你止痛。” “……”柯让无语。 “是不是好点了?”沈东勖问。 柯让“嗯”了一声,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还有另一边。”沈东勖说着又贴上来。 “……” ---- 三千跑第一……我儿好牛
第26章 26|了不起 小雨转暴雨,之后的比赛项目因此推迟进行,所有学生都回教室上自习。 柯让他们班在放电影,喜剧片,笑声一阵又一阵。 他刚领完奖回来,一张奖状,一本笔记本,一支钢笔。 “我靠你这谁衣服?也太大了吧。”方梓明吐槽他身上的外套,活像个小孩偷穿大人衣服样儿。 “沈东勖的。”柯让答。 “……”方梓明无言,拿过柯让刚放下的笔记本翻了翻,牛皮壳,挺厚,纸质也好,他问:“第二名什么奖品?” “一样的。”柯让说。 “靠,那咱这第一可拿了个寂寞。”方梓明打抱不平。 “奖状上写得不一样啊。”柯让笑笑。 电影里男主角摔了个狗吃屎,模样滑稽,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有事就说。”柯让看出方梓明的欲言又止,心里大抵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那个,现在学校都传你也是…同性恋呢。”方梓明压低音量。 柯让没说话,拿起钢笔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 这下场他猜到了,在决定和沈东勖亲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料想到了。沈东勖是舆论中心,一旦他靠得太近,就难免会被卷进舆论里。 刚刚从前门进班时,柯让就意识到了有不少双眼睛一路跟着他,直到他坐下了都还没撤走。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这件不合身的外套,谁知道呢。 “胖子问我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梓明撇嘴,“我本来还想帮你挣扎一下的,人人都看到是沈东勖主动抱的你,可以说是你被迫的嘛,但不知道谁往学校论坛上传了几张照片,看起来就是你和沈东勖坐在操场上打情骂俏,感情极好,这下说不清了。” “事实啊,随他们传去。”柯让听完合起笔盖,这钢笔不错,出墨流畅,他喜欢。 “就这?你都不怕的吗?”方梓明问。 柯让倚着墙,姿势惬意,他道:“怕什么?” “论坛上都热帖了,你这绝对和沈东勖一个套路,你家里人还不知道吧?假如到时候学校叫家长了,他们能接受的了么?”方梓明好似真情实感地在为柯让担忧,毕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沈东勖父母那样无所谓儿子的性取向。 柯让立马想到宋兰沁,竟莫名有些想笑,他淡淡道:“小事儿,比这更离谱的我妈都能接受。” “啊?比如说?”方梓明显然是不信,心想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离谱? 柯让嗓子眼紧急刹车,比如说刚怀孕丈夫就死了,生个儿子却有逼,这他妈简直离大谱了,奇葩到他抛离自身后也会觉得宋兰沁是好惨一女的。 可这话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口,不仅把聊天气氛搞尴尬了,还得听人说句对不起,之后相处都少不了被怜悯。 “我妈知道。”柯让看向方梓明,“放心吧你。” “啊?那没事了。”方梓明抓抓后脑勺,闲谈起来,“奖状不拍个照发朋友圈吗?” “有什么好拍的?” “装逼啊!有句话没听说过吗?赢了不装等于没赢。” 柯让笑道:“那不如把它贴咱班门檐上。” “我觉得可以。”方梓明说,“啊不,那太高了看不见,贴门板上,正中央。” “贴校门口得了。”柯让搭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马上执行任务!” 正笑着,方梓明被旁边并排的一位女同学伸胳膊拍了拍,那女生说:“班主任找柯让。” 俩人齐刷刷地侧过头,才看见刘敏之站在窗边,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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