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周期末考啊,我想过个好年。”柯让捡起桌上的笔,掏出错题本看了起来。 方梓明没说话,看了眼自己桌上一左一右的习题册,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再次从同桌身上感受到了人与人的差距──成绩好的正在担心考不好,成绩差的反而还在抄作业。 柯让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上课听课,听没听进去不知道,有时候也睡觉,课间从没见过他学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和他们说笑打闹,以为是同一类人,结果一考试,人家排名直接甩他三位数,方梓明苦恼,不明觉厉。 这是他第一次从柯让身上感受到差距,殊不知人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埋头苦干了多久。 柯让察觉到方梓明的不自在,扭过头说:“我上次考试掉排名了,你还安慰我来着,记得吗?” 方梓明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名次这东西,有起有落很正常,可以不开心,但没必要一直放心上。”柯让说着转起了笔,“其实我没放心上,那段时间我就是没好好学,掉名次是理所应当的,我甚至都没有不开心。” 方梓明愣了,“我看你拿到成绩条的时候挺蔫的啊。” “因为没睡好啊。”柯让咧开嘴,小尖牙抵着下唇,戳出一个浅浅的窝,他继续说:“学的时候成绩稍微好点儿,不学成绩肯定差,学生不都这样么,我也一样,不是什么天赋异禀,所以千万别羡慕,你也可以。” 方梓明眨了眨眼,“你这是干嘛?” “给你补点鸡汤。” “你还不如直接骂我不思上进呢。”方梓明看着他,“你这样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柯让怔住,他只是不想说得太直接,怕伤了人自尊心,没想到方梓明倒也不是真傻,导致他这次一整个圆滑失败。 “不过你说得确实是对的,我并不是学不好,只是没好好学而已,如果我好好学了,效果肯定比现在好,是吧?”方梓明问。 柯让闻言松了口气,还好方梓明心大又单纯,不会把这事放心上。他点头,给予肯定:“当然。” 一直到下课刘敏之也没出现,柯让上完厕所出来时在楼梯口碰见宋忍忍,对方刚从楼下上来,迈完最后两级台阶。 “干嘛去了?”他随口问。 宋忍忍晃晃手里的A4打印纸,“找雯姐改稿子。” 雯姐是宋忍忍的专业课老师,年纪虽轻但教学质量极优,与学生们思想上无代沟,又不摆老师架子,亲切的像个邻家大姐姐,所以被尊称一声雯姐。 “哦。”柯让应声,“跑得还挺远。” 几个教艺术的专业课老师有一间共用的办公室,面积很大,占一整个小平房,位置靠近学校后门,他只去过一次,是个艺术感爆棚的地方。 宋忍忍走到柯让旁边,才说:“我在雯姐那边碰见班主任了。” 柯让诧异,他想不到刘敏之去那里的理由,居然连课都不来上了,于是他问:“她在那儿干什么啊?” “好像是去找秦老师的,我悄悄问了雯姐,她也不知道。”宋忍忍说。 柯让对这个秦老师有点印象,是另一位教传媒的男老师,在校任职时间长久,宋忍忍以前提到过,学校论坛最开始就是秦老师申请建立的,自然他就是管理者。而刘敏之去找他的理由,此刻已经不言而喻了。 之后的课上柯让没什么心思再听,没忍住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登上学校论坛,果然已经不见那篇点击率破万的热帖了。在此之前,他还没亲自点进那帖子看过,也许是某些留言实在到了难以入眼的地步,以致于刘敏之为了保护自家学生而向校方申请了删帖。 柯让又翻了翻,发现几个月前关于沈东勖的那个帖子也已经搜索不到了,这让他有些发愣。 旁边方梓明还没来得及用手肘提醒,讲台上就飞来了一截短粉笔,不偏不倚地砸在柯让头上。 叶梦莉推了推眼镜,拧着眉说:“柯让同学,低着头在底下干嘛呢?” 柯让将手机推进书包,站起身时小腿推后了座椅,“犯困了,站会儿就好。” 叶梦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那天刘敏之叫柯让去办公室里谈话,她就在对面听了全程,对这件事多少也算了解。她和刘敏之的想法一致,这件事的源头并不是柯让是同性恋,也不是柯让和沈东勖是一对,而是他俩的隐私被放大曝光,所以柯让和沈东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如果以“影响不好”为理由来给他们定罪,那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一向刀光似的眼神变得柔软了些,但并不明显。她开口道:“现在冬天了,是很容易犯困,我能理解。你们如果有犯困的,就老实点站起来,别拉不下面子,现在是复习阶段,讲得内容都很重要,站到不困了就自己坐下去。” 教室里没人说话,紧接着有陆陆续续几个学生站了起来。 柯让愣了愣,抬眼看向叶梦莉,他当然知道对方当时在办公室里听到了全部内容,可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老师,这些天下来,只有叶梦莉没有用不同于平常的眼神看他,那些类似嫌恶、不解、怜悯的目光。 就像无事发生,这才是柯让最希望的。 ---- 两位老师好好啊QAQ 过渡章,俩崽子努力冲考试,等放寒假就撒欢儿
第30章 30|我想你 沈东勖在嘈杂声中睁开眼,扭头朝声源处看过去,几个男生正排着队站在过道上,一个接一个地起跳摸着吊灯。 他睡意都被无语没了,刚抬起手想伸个懒腰,发现队伍第一个刚摸完吊灯蹦跶着下场的人正是姚放。 “……”沈东勖两条胳膊顿在空中,一路盯着姚放走回座位。 “醒啦!”姚放心情极好,两指捻着从吊灯上沾来的灰,“那边排队摸灯呢,就我摸到了。” 这话说得十分得意,沈东勖抿着唇将懒腰伸到底,才说:“好厉害。” 姚放被这敷衍至极的语气狠狠伤到了,“谢谢你夸我。” 沈东勖没接茬儿,想起了刚刚做的梦,如果不是被那些起跳又下落的脚步声吵醒,他也许能梦到最后。 真可惜。 “你做梦了?”姚放突然出声。 沈东勖吓一跳,眼里有丝被窥探的慌乱。 “看你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姚放在他桌面上敲着手指,“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沈东勖糊弄人。 姚放又问:“那你意犹未尽个什么劲儿?” 沈东勖挑眉,“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意犹未尽了?” “都说了从你脸上看出来的。”姚放对着沈东勖的脸一阵比划。 沈东勖:“那你好厉害。” 还是那个敷衍至极的语气,夸得姚放二话不说就转回了身。 姚放:“……”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沈东勖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幼稚,低头哂笑。 他其实梦见了柯让,细数起来,自从松林路可以通行后,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自家男友了。 虽然在同一栋楼里,又只是一个楼梯的距离,但不特意约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的话,偶遇的概率几乎小到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明白当初俩人之间每天一到两次的偶遇都是出自柯让单方面的操作。 他想见柯让,是立刻马上的那种想。 最后两节课是英语连堂,割去听力部分,文六来了次英语小考,但时间仍不太够,任课老师说先写完的交了卷就能走,并不耽误他们吃午饭。 打下课铃的时候只有两三个英语成绩比较拔尖的学生交了卷,方梓明还有小半面没写,心里又酸又羡慕,他不想考试,他好想去吃饭。 正埋怨着,余光里柯让已经放下笔站起了身,方梓明惊愕地看过去,柯让正盯着卷子,似乎是在纠结某一道选择题,同时抬腿跨过座椅,出座位的同时不再纠结,径直走向讲台交了卷。 这会儿也才刚下课不到五分钟,楼道上正堵,柯让靠里贴着墙走,估摸着等他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过了收卷的点,教室一空,他就能在桌上趴着睡一会。 自打降了温,校园广场上的喷泉便没启动过,只有清水在池里随风泛着涟漪。柯让顶不住这利刀似的寒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伸出手,将棉服外套的拉链一拉到顶,再缩着脖子抵御寒气。 这一系列动作刚完成,还没走到三步路,突然被人从后扯了一把,随后脑袋上便落下一顶帽子,大到直接盖住了他的眼睛。柯让知道这是自己棉服上的帽子,就是因为太大了,所以他没考虑戴上。 他仰了仰头,帽子便往后滑了一截,再转头想看后边是谁,奈何帽子太大,头是转了,但仅是在帽子里转的。 他“啧”一声咂嘴,又听见身后人轻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被他的举动戳中了笑点。 这声音就很明显了,不是沈东勖还是谁? “有帽子怎么不戴?耳朵都冻红了。”沈东勖提着帽尖,露出柯让的一整张脸。 那张脸没什么血色,但唇和鼻尖是红的。也许是肤色太白,所以瞳仁的颜色才会那么浅,这点沈东勖想过很多次,他从没见过谁的眼睛能好看成柯让这样。 “不认识我了?”沈东勖笑着问。 柯让张了张嘴,愣神的这几秒钟里他才意识到,不见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是不想沈东勖的,见到面时那些想念才像被唤醒似的泄洪般从心里涌出来。 可这样不对,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不会动真心的,但若是仔细回想起来,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起,越到后面他就越分不清真假,就像入戏太深,已经陷入戏里,把戏当真,又或许早就没了戏,一切本来就是真。 柯让慌忙移开目光,急匆匆往前走着,若无其事地说:“当然认识你啊!快走!等会好菜都没了!” 沈东勖几大步便跟上,又伸手拉住人袖子,顺着往下直接牵住了手。 “干嘛呀?”柯让想挣,奈何却挣不开,“这么多人呢沈东勖!” “都上过论坛热帖了,还怕谁看见?”沈东勖一把将他拉近,几乎肩错着肩,拽着柯让往另一个方向走,“不吃食堂了,去我宿舍。” 他一早就点好了外卖,然后特意等一个偶遇,奈何楼梯上人太多,活生生变成他在柯让身后遥遥相望。 说到论坛,柯让问道:“那两篇帖子删掉了,你知道吗?” 沈东勖点头,“知道,姚放跟我说了。是不是你们班主任?” 柯让“嗯”一声,“听说她费了好半天口舌才让唐主任点头同意删帖的。”。 这过程并不简单,毕竟唐主任太古板,属于“沈柯有罪”派,觉得那帖子能起到一定的提醒作用,让他俩知羞知耻知愧,从而不敢太放肆,也就影响不到其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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