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点了点头。回家路上他想起两人签协议时说的话:婚姻是种合作关系。 他能感觉到贺驰有在努力经营,像他对自己的事业一样,只是还不太娴熟。 万事开头难啊。 方辞到家以后无事可做,就优哉游哉地收拾行李,男人的衣橱很简单,初冬经常穿的也就那么几件,至于春夏的现在用不着,留着明年再折腾。 全部装完箱,方辞倒在床上给沈柳发了个消息:[你要寄给我的东西先缓一缓,可能要换个地址。] 不久前沈柳说要寄给他几包家乡特产,还没发货。 沈柳打了个问号:[你要出差?] 方辞:[不是,搬家。] 沈柳那边反应有点慢,这速度像还泡在游戏里:[哪里?] 方辞如实道:[我结婚对象家里。] 沈柳:[……] 过了五分钟,沈柳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像在嘲笑我这只单身狗,你再这样我内心真要阴暗了,谢谢。] 方辞乐得不行,某一瞬间心里竟然充满快意,虽然目前为止这段关系……没什么可炫耀的。 * 第二天,贺驰如约来接他,方辞发现他换了辆宽敞的SUV,瞥了一眼logo,粗略估计价值100多万。 “只有这些?”贺驰拎着两个箱子问。 方辞说:“日常用的就这些。”他看着贺驰把东西挪上车,意识到换车是为了搬家方便,忍不住感慨贺驰的细心,哦,以及有钱。 两个人坐上车朝目的地出发,贺驰语音说了地址:“位置最好记一记,如果有东西邮寄,方便填。”跟开了天眼似的。 方辞低头看了眼屏幕,刚默念了两遍,就见贺驰有电话进来。 他接起来,问:“有事?” 方辞凝神屏气。 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士的声音:“你爸让你下周末回家。” 贺驰沉默两秒,说:“公司忙,没时间。” “唉,你别老和你爸硬着来啊,他也是关心你,结婚连个对象都藏着掖着,你让你爸怎么想?” 贺驰没说话,脸色却不大好看:“我挂了。” “!”面前却有一只手横插过来,止住了他的动作。 贺驰用眼神询问方辞,方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电话,贺驰略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是我堂姐。” 方辞就出声叫道:“堂姐,你好。”还挺不习惯这个称呼的。 那边语气骤然一顿:“你是哪位?” 方辞瞧了眼贺驰的脸色,都是男人,面子比天大,在自己面前被家人教训一定不好过,他结婚头一遭,但是当员工驾轻就熟,这个时候当然得给自家领导撑住场子! 方辞自我介绍,用了全新版本:“我就是和贺总……贺驰结婚的人。” 这话说出口有点别扭,但也够用了,“堂姐”沉默了好几秒,“哦”了声,好奇道:“你好啊,我本来要去给贺驰送新婚礼物的,但听说你们领证了没住在一起?” 方辞暗地掐了把大腿,面带微笑开始现场直编:“对,因为最近加班太忙,没来得及搬过去,我家离公司近,贺总……他心疼我,这事就耽搁了,我昨天才忙完。” 这一套话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太肉麻,方辞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对面的堂姐消化了一下,似乎被激发了八卦之心,问:“你们是闪婚?” 方辞继续连编带扯:“领证确实快了点,不过我们两年前就认识了,去年就在一起了。” 可不是吗,他进公司已经两年了,这么一想,编得还算圆满,啊,他真是个小天才。 贺驰的堂姐显然是个自来熟,至少比贺驰要活泼多了,她打电话来也不是为了为难两个人,见方辞那么好沟通,忍不住多聊了两句,比如问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原来是同行啊?” 方辞答:“嗯,都是做产品的。”具体没再多说,他私心觉得同公司上下级关系,还是要贺驰自己和家里说比较好。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聊得起劲,中间贺驰看了他好几眼。 最后快到小区了,贺驰打断了他们的话,两个人才堪堪停下。 “那我们家阿驰就拜托你啦!”堂姐最后说了一句。 阿驰?方辞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看了贺驰一眼,“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机还给贺驰。 贺驰倒是干净利落,直接结束:“我挂了。”非常不客气。 方辞摸了摸鼻子。 车行驶到小岔路口,贺驰忽然说了句:“你很喜欢聊天?” 方辞:“?”太突然了,没懂领导怎么得出的结论。 他就说:“堂姐毕竟是好意才问的,而且领证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也得出一份力。” 贺驰看似随口一问,点了点头。 方辞又想起自己瞎编乱造的那些,不免赧然,他轻咳了声,解释道:“不过刚才说的很多,都是临时救急的话,您别介意。” 贺驰默然。 方辞扭头一个劲往车窗外面看,有些话最怕返回去细品,跟喝酒断片一样,一时来劲,过后才嚼出点异样,问就是脸红。 毕竟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胡扯…… 这时,方辞听到贺驰突然出声,他终于勇敢地转回了头,听贺驰说: “编得挺好。” 方辞:“……”他干笑一声,视线平移,继续飘向窗外。 一颗心颤颤巍巍的。 往前又走了一个路口,车开进了高档小区,独栋两层小楼,视野开阔,外面还带着一个小花园,种着玫瑰和蔷薇,方辞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地段的价位,着实夸张。 惊叹过后,他紧跟在贺驰后面踏进家门。 门口摆了两双拖鞋,一双黑色一双白色,贺驰穿了黑色那双,他换上白色的。 贺驰的家走工业极简风,一尘不染,跟他这个人气质绝配,宽敞的客厅连接开放式厨房,浅灰和白色的大理石桌面庄严肃穆,客厅只有沙发和投影仪,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会议室,方辞不由想起自家的狗窝,两相对比那叫一个惨烈。 他习惯回家就扑倒在床上,外套一脱鞋一蹬,能瘫着就瘫着,等休息够了再收拾。 贺驰这个家干净得像没住过人,他很怀疑贺驰是不是经常忙到住在公司,不常回来,或者还有另外的住处。 正发愣,脚边传来“喵呜”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方辞低头看见一只漂亮的布偶猫竖着尾巴坐在他脚边,毛茸茸像玩偶,寻常猫咪不喜欢有外人来,这只却不怕生,方辞惊异地摸了两把。 “它叫什么名字?” 贺驰停在过道:“球球。” 猫如其名,圆得不行。方辞摸顺手了直接把它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小声嘟囔:“那么黏人?”后半句没说出来:和主人一点都不像,贺驰给人的感觉比较高冷,不太容易接近,有种经典霸道总裁的范。 都说宠物性格随主人,看来是错的。 两个人把行李提上二层,贺驰带他参观了几个屋子,一层有客厅厨房和健身娱乐的地方,二层四间屋子,主卧之外还有书房。 然而看到最后,方辞懵住了,他发现这个房子里面有bug,卧室竟然只有一间主卧!那他睡哪里? “这里没有次卧吗?”方辞问。 贺驰顿住脚步,问:“为什么要有次卧?” 方辞迟疑:“那我睡……” 贺驰:“主卧。” 仿佛天经地义般的语气,方辞又心动又不敢动,主卧床很大,两个男人肯定能睡下,但是真的不需要过渡期吗,直接睡一张床合适吗? 贺驰看见他惊疑的神情,猜出个大概,就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家里如果来人,看到我们分床不太好。” 方辞一想,这么说也对,他们又不是室友,如果分床睡的话,活像他租了个房。 “不过我有时候睡相不太好,偶尔作息比较乱,我觉得也许有个缓冲期会好一些。”这话说得很委婉,方辞不是个扭捏的人,但他还是希望把话说在前面,不希望两人在生活习惯上出现矛盾。 贺驰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这个不用担心,我的作息比较规律,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调整。” 方辞:“?” 贺驰思索片刻,又说:“住一起也有好处,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下班回来,可以一起加班,如果项目进度调整,也方便沟通。” 方辞:“……” 天堂地狱仿佛在眼前一秒切换,天使般俊美的新婚对象,下一刻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上司。 他确实不排斥加班,但绝不可能日以继夜工作,尤其是从上司嘴里说出来,压力山大!
第6章 摩擦 晚上,方辞洗完澡先钻进被窝,今天他在浴室呆的时间比较久,热气熏得头昏脑胀,想到要和贺驰一起睡觉,各种想法如野马在大脑里四蹄撒欢,又被一根名为“加班”的绳索套在脖子上,感到一阵窒息,这事必须要怪到贺驰头上。 他难道不知道睡前说工作两字很阴间吗?他肯定不知道,毕竟是每分钟都计算好的总裁大人,估计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想工作的事情吧? 方辞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不知该哭该笑,只能默念:自己选的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对方的习惯,现在两人在磨合期,难免有差异,没关系。 他深呼吸两遭,给自己重新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穿上睡衣坦然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休息日的缘故,贺驰嘴上说着工作,实际并没有行动,桌上的小台灯亮起又暗灭,方辞窝在被子里天人交战、提心吊胆,一颗心被贺驰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到最后竟然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迷蒙间他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晚安”,像羽毛一样落在他鬓角。 难得早早入睡,一夜好眠。 第二天,方辞被闹钟吵醒了,他平常喜欢把时间往前调十五分钟,这样还能眯会,闹钟果然响了几声就停下了,他蹭了蹭枕头,初冬被子里很暖和,让人不想起床,尤其今天温度格外舒服,像怀抱个暖炉,喟叹出声,他手脚并用地缠上去,脸贴在抱枕上。 过了会闹钟又响了,“抱枕”动了动,还摸了摸他的头发,方辞大脑停滞瞬间,而后呈现空白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不对,哪来的“抱枕”? 他眨了眨眼睛,彻底清醒过来,僵直后退了足有半米。 贺驰怀里一空。 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凉风顺着缝隙透进来,贺驰睁开眼,两人的视线陡然撞上。 方辞尴尬地笑了笑,死命憋出一句“早安”。 贺驰哼了声,带着刚起床的沙哑,从方辞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细微滚动的喉结,喉结上还有个很小的红痣,荷尔蒙爆表。方辞咽了口唾沫,察觉某处精神焕发,多看几眼就能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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