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诚瞪眼:“我哪种人?” 章浩贼笑:“报告指导员!连长说你没人要!” “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卸了你不可,让你知道知道谁是爹!” 孙一诚抄起菜单就要砸他,章浩吓得满包厢乱蹿,把场面搞得鸡飞狗跳。 闻锐鸣端坐原地,看了章寻一眼。 章寻淡漠地转开了头。 不多时,兜里忽然微微震了下,以为是这两天一直在联系的一位投资人,他拿出手机,结果消息来自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 闻锐鸣:【我刚才说错话?】 …… 章寻无动于衷:【吃完饭找个地方聊聊。】 闻锐鸣:【好】 收起手机章寻恢复到七分平静。他如常应对葛辛的调侃以及自己弟弟的各种傻逼言行,甚至在章浩说出“我哥从小到大被人追得都麻了”这种话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克制住了手刃弟弟的冲动。 这家饭馆的菜确实偏油,多以油炸和爆炒为主,不过口味确实不错,也难怪四五点钟就这么多人。 章寻每样稍微尝了点,很快就觉得饱了。过几天还有慈善表演,他得继续控制体重,任何时候都不能放纵口腹之欲。 孙一诚笑叹道:“以前听锐鸣说章老板如何如何不易,我们还不信,今天一看确实是信了,连吃都吃得不痛快,这钱反正我是挣不了。” 章寻说:“在你们面前哪敢谈不易,我们这些人能够追求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靠的都是你们的保障,没有身家安定还讲什么艺术。所以能认识各位是我的荣幸,称呼上就别再客套了,叫我章寻吧。” “妥了!”葛辛豪迈地一拍桌子,“要不是晚上还得回部队,我是真想跟你喝两杯,活这么大还没跟艺术家喝过酒!” 章浩嫌自己连长丢人,捂着脸翻白眼。 章寻笑了笑:“下次吧,下次再来临江一定提前通知我,闻锐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负责把大家招呼好。” 这话听得孙一诚心里当然非常舒服,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转念一想,挺蹊跷。桌上这些人不应该是章浩跟他关系最近吗,他怎么不说章浩的领导就是他的领导,反而拿闻锐鸣说事? 他望向对角,发现闻锐鸣正盯着章寻看。那眼神怎么说呢……比导弹定位还精确,但更蹊跷,看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吃得差不多了,闻锐鸣提前出去结账,回来时上衣跟西裤上沾了大片的冰淇淋渍,说是在前台免费的冰淇淋机附近被一个小朋友给撞了。 服务员也跟着他一起进来,又是道歉又是拿湿毛巾给他擦裤子,看得章寻微微皱起眉:“回去再弄吧,光擦也擦不干净。” “嗯。”闻锐鸣拿起外套,“走吧,结完账了。” 上了车,章寻等其他人坐好,期间扭头问闻锐鸣:“胳膊上弄脏了么。” “没有,就这身衣服。” 章寻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 章浩问:“哥,回你家回咱家啊?” “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 “那我跟连长他们回宾馆打牌!” 葛辛倒是也乐意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一会儿买点鸭脖带上去啃。” 把后面三位先行送到宾馆楼下,章浩跑去买鸭货,孙一诚和葛辛站着跟章寻寒暄了几句,跟闻锐鸣也简单道了别,这才领着章浩上楼。 车里就剩下他跟闻锐鸣两个人。 章寻拉过安全带,口气冷淡地问:“上哪?” “随你。” “随我,什么叫随我,这种回答是废话。” 闻锐鸣看向他,沉默片刻。 章寻用力捏住方向盘:“吭声。” “那就去我家,正好我换身衣服。” 车头一掉,顿时往南开去。 半小时后在小区外停稳,两人下车步行,谁也没跟谁说话。到他家章寻侧身让开,闻锐鸣掏钥匙打开门:“我姐跟多多不在。稍等,我去帮你拿拖鞋。” 章寻没应声,随他去。 会过日子的男人可能也不都是闻锐鸣这样,能把一双拖鞋保存两年的估计还是少。见他把两年前那双拿来,章寻心里不能说完全不震动,但或多或少怀疑闻锐鸣节省过了头。 “你经济方面有这么困难?一双拖鞋过两年还舍不得扔。” 闻锐鸣平实地说:“当时以为你会经常来,所以买的比较贵。结果你就穿了一次,扔了可惜,就放着没管。” 章寻被他说得心脏都跟着不舒服。幸好他家永远都是一派温馨安静的模样,不管有人没人,很治愈,对抚平创伤有奇效。 闻锐鸣请章寻在客厅坐,开了电视机给他看,自己进卧室换衣服。 章寻刚坐下不久,见闻锐鸣进了卫生间。面积太小,闻锐鸣又没关门,所以他能看到闻锐鸣拧了条毛巾,应该是想把弄脏的身上擦擦。 章寻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要不要帮忙?你一只手怎么脱衣服。” “还行,慢点儿就行。” 闻锐鸣用左手把T恤往上扯,拿牙咬住,然后再从肩膀往后够,尝试整件脱下来。过程有点费劲,章寻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手帮他托着受伤的右臂,另一手从下往上扒他的上衣,好不容易才彻底扒掉。 “你每天都得这么费劲?” “没办法,多多年纪太小帮不上忙。”闻锐鸣低头去解皮带,解到一半抬眸看向章寻。章寻表情一顿,若无其事地说:“跟我还来这套。” 床都上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脱个裤子有什么必要回避。 章寻在一旁帮他拿着衣裤和皮带,见他单手拧不干毛巾,又帮忙拧了一把,递给他让他自己擦。 闻锐鸣动作很麻利,擦完以后简单套上衬衫和长裤。裤子拉上了拉链,衬衣没扣扣子,就那么敞开,打算回卧室再慢慢扣。 “脏衣服扔哪?” “我房间有脏衣篓。” 章寻点点头,随他一起进了房间。 眼前的卧室还是那么局促,不过相比上次来时东西多了一些,应该是闻锐鸣带回来的,角落还立着他的行李箱。 闻锐鸣没把右臂吊起来。他坐床边翻卷两截袖管,露出左臂结实有力的肌肉和右臂的绷带。晚霞正好从窗户外照进来,把他的面部轮廓照得异常分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骨也很挺拔。 章寻靠在桌边看着他,少顷移开视线,只有余光还在闻锐鸣身上。 光是把扣子全扣上就花了好几分钟,他倒是很有耐心。这男人有时候就是有耐心得令人发指,仿佛什么难题到他那儿都不算坎,什么糟烂的事都不算事,他总有办法摆平,情绪总是异常平稳。 总算全扣完,闻锐鸣打破沉默:“下午你吃得很少,家里有零食,多多的,要吃么。” 章寻漫不经心地道:“不用,谢了。” 说完把视线移回来,视角自上而下盯着他。他坐在床边,背微弓,膝盖分开,双手交叉握在中间,很闷的一种坐姿。 章寻两手向后撑住桌沿,显得有些盛气凌人,实际上也只是摆出一副架子而已,心里根本不是这样。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跟闻锐鸣聊,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句开始。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骂你吗。” “因为我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建议你改变生活习惯。” 章寻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这么理解的?你认为我对你表示不满,是因为你干涉我的生活?” 闻锐鸣无言。 章寻心头火起:“闻锐鸣你再跟我装。” 心里的难受、无奈、自嘲越积越多,导致他没法再维持表面强悍,鼻头唰地酸了。 他颤声道:“你他妈在停车场拐弯抹角的,无非就是想让我少跟别人上床,这句话说出来能要了你的命是吗。” 闻锐鸣摇了摇头:“让你少用那东西,跟让你少和别人上床是两码事。” “所以你意思是我跟谁上床都行,只要不伤身体你就没意见?” 闻锐鸣沉默不语。 章寻火噌一下烧到头顶,真想给他两嘴巴,“说话!” 闻锐鸣深深地出了口气:“你的事我没资格管。” “怎么就没资格了,咱俩好了那么久,现在你跟我说什么资不资格?” 闻锐鸣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喉结动了动,“分手了。” “是分手了。”章寻用力撇开脸,十指把桌边抠得特别紧,指尖都通通泛白,“但我就想告诉你,当年你让我对你忠诚,我答应了,也做到了,哪怕分手了也一样,因为我觉得咱俩还藕断丝连,没断干净,找别人就不道德。这几年我谁也没找过,你呢?你这个红颜知己那个相亲对象的,身边就没断过,我说什么了,我说你乱搞了?” 闻锐鸣眉头紧锁,不解地盯着他。 章寻低头死命地把脸搓了搓,胃一阵阵地难受,嘴唇也微微泛白:“算了……” “章寻,抱歉。” “算了算了,你别跟我道歉。” 他觉得自己真没力气跟闻锐鸣计较了,计较这种事本身就有伤自尊,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就是在乎闻锐鸣怎么看他,他希望闻锐鸣知道,这三年他心里就这一个,别的任何人都没进来过。 看出他脸色不对,闻锐鸣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皱着眉心说:“没什么,可能是下午吃得太辣了,胃有点儿疼。” “那你躺会儿,我去给你倒点温水。” 章寻躺到闻锐鸣床上,手臂挡住眼。 其实身体的难受只是其次,他主要觉得刚才太冲动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搞得自己非常被动。 闻锐鸣不光倒了水,还拿了两片药进来。见章寻左手在揉自己的胃,他把人扶起来喝水吃药,手掌也摁上去缓慢地揉了揉。 章寻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闻锐鸣胳膊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上回检查医生怎么说。” “慢性胃炎,胃溃疡。”章寻闭上眼不再言语。 时间开始变得有点慢,房间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暗,只剩下窗外的一些鸟叫和碎响。要是换成其他人,气氛可能还有点旖旎,但他俩就实在是在暗暗折磨彼此了。 过了一会儿,闻锐鸣低声问:“你刚才说这几年谁也没找过,具体什么意思?” 章寻挡着眼说:“字面意思。” “我不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章寻拿开手臂,眼底的潮红还没退去,眼神却有些难堪:“你不是不在乎吗,还刨根问底干什么。” 闻锐鸣沉默了一下:“好,我不问了。” 章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连意思都没明白,刚才跟我道什么歉?敷衍我呢是吗。” “我是看你难受。” “再难受也用不着你敷衍我,我自己调整调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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