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栽了这么大跟头,赵晓波现在心里恨不得拿刀捅闻锐鸣,但他身上毕竟有江湖爽快,而且知道要脸,实力不如人就是不如人,以多对少都打不过还有什么狗脸开口?所以身边的手下要骂都被他狠声喝止了。 闻锐鸣目光沉沉,指导员孙一诚摁住他:“差不多得了啊,闹大了不好收拾,人没事就行。” 洪三也晃着酸痛的手腕走过来,“哎这茶室是太小了,根本就不够咱发挥的。”然后又特别亲昵地推了把闻锐鸣,“老闻你收收你这张脸,跟要杀人一样……” 赵晓波躺椅子上仰着脸,经理麻溜地给他拿毛巾止鼻血:“对不起啊赵总,三儿是我们这儿的教练,以前是个当兵的,莽夫,莽夫!您看这——” “你们……没事吧。”章浩凑到跟前看大英雄似的看着他们。 赵晓波眼锋一斜,手摁着毛巾,盯住闻锐鸣三秒,又看向章浩身边一言不发的章寻,捕捉到两人之间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对视。 闻锐鸣看章寻的时候,章寻有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目光侧了侧,手掌在身旁轻攥。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反应,赵晓波懂了什么,森冷一笑,旋即撑着椅把站起来,手下人想扶还被他一把甩开:“嫌老子不够丢人是不是?衣服拿上,我们走。” 等他们离开以后,洪三把自己的老战友、老指导员也往外推:“指导员你负责把他弄走,我们这儿还做生意呢,他妈的正经生意人。” “三儿!” “欸来了来了。” 被经理拎着耳朵提走,其实也是避开赵晓波这个火药桶,他回头道:“改天喝酒啊指导员!” “指你大爷的。” 孙一诚推推闻锐鸣:“走吧!净给老子惹事。” 一群富二代过足了眼瘾赶紧做鸟兽散,章浩连招呼都不敢跟他们打,霜打的茄子似的跟在章寻身后。 章寻回茶室,从地上捡了样东西,出来的时候发现闻锐鸣在外面等他。 “来找什么?” 章寻轻轻扬了扬左手,“我妈留给我的手链,你应该见过。” 是见过,跟他去巴黎在酒店时第一次见,之后时常也见到,但来头是第一次听说。 章寻领着弟弟走在前,闻锐鸣和孙一诚紧随其后,双人成列。 车停在停车场,到跟前章浩看着哥哥的眼色:“我坐哪儿啊……” “滚后面去。”章寻说。 闻锐鸣打算开车,章寻皱眉扯住他,视线移向他的手掌:“出血了。” 玻璃扎的。闻锐鸣扫了眼,章寻已经坐进了驾驶座。 上了车孙一诚感觉气氛有点儿诡异,他是个当兵的粗人但他可不是傻瓜,情商比闻锐鸣高得多。 他从后面拍拍副驾椅背:“杵着干什么呢锐鸣,替我们介绍介绍啊。” “孙一诚,我以前的指导员。章寻,我老板。” 章浩撇撇嘴,他连被介绍的资格都没有。 “幸会。”章寻对后视镜礼貌点头。 孙一诚也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同时他心想,臭小子可从来没说他老板外表这么……不好形容,反正不是他们这种粗人。 “指导员,你住哪。”闻锐鸣问。 孙一诚报了个快捷酒店的名字,很快就连着接了两三个电话。 “喂,对,对,我现在在临江呢。吃饭?没空!今儿晚上约出去了。” “喂老陈?哈哈哈谁他妈故意不告诉你,我也是昨天刚到,这不,还没来得及通知各位首长。” 他这趟是休假出来,老战友排着队都见不过来,今天也是凑巧来俱乐部找洪三结果碰上了这档子事。 等他挂了电话章浩已经开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您的军衔是……” “别瞎打听。”章寻头也不回地淡声阻止。 “没事。”孙一诚呵呵一乐,“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是上尉,俗称一毛三。” “上尉?那是很大的官儿吧。” “在连队里大小算个官儿,”孙一诚说,“出了连队屁都不是。” “那你平时管多少人?” “120人左右,不过那不能叫管,叫当爹又当妈!一群刺儿头总得有人约束不是?刺儿头你知道吧,就是跟你一样的小兔崽子,不听话,不服管,成天到处追鸡撵狗。” 章浩嘿嘿笑了,摸摸头,倒是没说什么。经历过今天这一遭,车上的人说什么他都乐意听着。 “那鸣哥呢,他以前是你手下吗?” 从姓闻的变成鸣哥了,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章寻无声笑了。 “什么手下,”孙一诚佯装凶巴巴地一吼,“那叫战友。” “嘿嘿,战友战友。” “锐鸣刚进部队就被分进我们连,行李还是老子帮他拿的,全连新兵就属他行李花样最多,土特产跟日用品就算了,还他娘的有棉被。”孙一诚一说起就笑,“那德性……” “指导员。”闻锐鸣低声阻止。 “嘿,不让说?”孙一诚笑着睨他,“年轻时候的蠢样人人都经历过,这有啥大不了的。” 章浩又开始兴致勃勃地问,从部队伙食问到训练强度,没完没了地打听。孙一诚人如其名,实诚得不得了,又相当健谈,一大一小在后排竟然聊得相当起劲。 静静听了会他们的聊天,章寻目光轻移,见闻锐鸣对着车窗在出神,眼角眉梢带着温和的怀念与笑意。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去的,风吹在伤口上也不见他喊疼。 不一会儿孙一诚下了车,闻锐鸣也下了车。孙一诚敬了个军礼,闻锐鸣毫无犹豫地回敬了一个军礼,标准无比。 但他一回身,章寻在他脸上捕捉到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 章浩也被撂在某医院门口,让他自己找护士给脑袋上的伤口消消毒。章寻问闻锐鸣要不要也让大夫看一眼,闻锐鸣显得不太在意。 走到一半章浩又跑回来,扒着车窗垂着小眼皮:“哥,我错了,今天这事儿是我不对。还有、还有……鸣哥,谢了!”说完就一溜烟窜进了医院大门。 章寻幽幽叹了口气,“希望他真能受到教训。” 闻锐鸣想了想,说:“他本性不坏,你们没教育好。” “……”还真是直接。 “伤口真没事?”章寻转头,问闻锐鸣。 闻锐鸣皱皱眉,不温不火地嗯了声:“老板,今天你太冲动了。” 章寻一愣,旋即觉得好笑。 车停在路边,他扭头看向闻锐鸣,嘴角扬了扬。 “你说我冲动?是谁差点儿把赵晓波从楼上给推下去了,跟某人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 “我有分寸。” “你说的震慑他的办法,就是用这种方式震慑?” “……” 章寻打了把方向盘,车身掉头向南驶去。 闻锐鸣把手架在窗框上,想了一会儿,打破沉默:“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嗯?”章寻匆匆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的路,“喔,你是问赵晓波?没有,没来得及,他就是掐了掐我脖子。” 闻锐鸣看向他。 修长的颈部还留有红色掐痕,看来掐得不轻。 “对了,你以前还真是狙击手?”章寻没亲眼看到他开枪。 闻锐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掌摊开向上,五指打开又收紧握了握。手腕有痛感,开枪的后座力仿佛还留在肩膀。 他无奈笑了笑:“你以为我拿假证糊弄你?” “哪儿啊。”章寻也笑了,松弛的侧脸异常迷人,“我就见过那证一眼,没记住。不过这么说是我赚了,招保镖招到最厉害的一位。” 闻锐鸣侧过脸来,眉尾轻挑,“你在夸我?” “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以前没夸过?” “没有。” “那我现在说。”章寻收回目光轻扬嘴角,“我很欣赏你,闻锐鸣。” 是男人对男人发自内心的欣赏,是想到茶室那些画面,心尖还是会激动轻颤的那种欣赏。
第23章 占有欲 两人一同回到章寻家,章寻给闻锐鸣找出酒精和纱布:“伤口最好处理一下,轻则感染重则破伤风。” 毕竟是当过兵的,想必这种技能肯定必备。 章寻进房间换衣服,闻锐鸣自行给伤口消毒,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包好了,右手结实地缠了一层白色纱布。 章寻盯着他的手看,看完蓦然一抬眸,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怎么?” 闻锐鸣平淡地垂下眼皮:“老板,明天你要登台?” “是啊。” “脖子上的伤痕很显眼。” “是吗。”章寻搓了搓颈,走进卫生间察看,发现的确很引人注意。因为它不光是红,凑近了还能看出手指印。 这样子上台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他正沉吟,闻锐鸣不知何时走到卫生间门口,手里拧了一条热毛巾。 “敷一敷,活血化瘀。” “谢了。”章寻接过来,躺到沙发上拿毛巾盖住脖子,感觉自己这模样有点儿傻。他偏头看向阳台,只见闻锐鸣背对客厅,低头在看手机,背影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夕阳落在他肩头,橘红色的光,像一堵坚墙站在那里。仿佛只要有他在,再多危险都不足为惧。 “要我换毛巾?” 他转过头跟章寻对视,章寻轻动下巴:“闻锐鸣,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那二十万要怎么花。” 章寻失笑:“钻钱眼里了。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肯来当保镖,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些别的事。” “比如。” “比如跟你那位战友一样当射击教练啊。”章寻想了想,“绿茵俱乐部那种地方,薪水开得应该不会低。” “再高也不会比留在你身边待遇高。” “是么?” “嗯。”闻锐鸣站在阳台的推拉门那里,逆光的原因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老板出手大方。” 章寻微微挑眉:“这么说我亏了,应该按市价给你降薪。” 闻锐鸣侧身去推门,这回章寻看清了,他脸上分明就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把门推到尽头,他还是站在那里,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味。 “你不会。” “为什么认为我不会?” “因为老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闻锐鸣说,“答应给我二十万就一定会给,答应亲自下厨就一定会做。” “闻锐鸣你在激我?”章寻翻转身,躺着变成趴着,下巴慵懒地搭在扶手上,挑起眉。 闻锐鸣抱臂沉默微笑。 两人熟了以后就不太像老板跟保镖了,说起话来反倒挺像朋友。章寻当场拿出手机转账:“免得你反复给我暗示。” “下厨呢?” “……下厨暂且免谈,总之不是今天,今天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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