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赂我?”白珩不为所动。 “要不你象征性给点?”聂山律欠兮兮地。 “你这强买强卖了。” “这是你投喂小灰的回礼。”他不开玩笑了,“等我烧好了,再给你讲。”聂山律送到门口没再往前,说好不烦人的,他就会掌握好分寸。 但他还是目送了一会,等他转身才发现项梅影和孔岑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明显是憋了一肚子话。 “我看聂贺汉下来脸色不怎么好,你又一直没出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了。”项梅影擦着杯上的水渍,却目不转睛盯着他。 “我们让你朋友直接上去,没什么问题吧?”孔岑颇为细心地问。 聂山律笑笑:“他来得正好,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我这有酒精。”项梅影明目张胆地暗示他,是否需要处理唇上的伤口。 “不用。”聂山律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像是刚领到奖牌的人,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样无聊且幼稚的行为,他却高兴得纯粹。 “我们月底想去旅游,咖啡区我找了个朋友来。”项梅影眨眨眼,透着狡黠和放松。 “关着也没事,不用这么麻烦。”聂山律向来看得开,而且这小两口太努力了,这几年除了春节很少一起休息,都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刚好我朋友对工坊也感兴趣,早就想来工作,过几天上岗试试,你要不要看看?”项梅影对此很期待,说得特别认真。 聂山律摆摆手,“你们看着合适就行,我也不懂。” “那山哥能帮我们看几天猫吗?它脾气特别好,肯定不操心。”小两口是特别有分寸感的人,很少会提麻烦人的要求。 聂山律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 吧台里的两人都轻松不少,孔岑解释道:“猫胆子很小,以前寄宿宠物店就不怎么吃东西。” “没问题,提前几天送我家也行。我很欢迎它。”聂山律只在朋友圈里见过这只名叫猛猛的暹罗猫,早就对它充满好奇。 说着不加班的聂山律还是忙到了午夜,他先是完成参赛作品上釉,然后又将之前早就素烧好的餐具和杯子挑了一批出来,用的同款釉料。他暗戳戳做同款的主要原因是釉料调多了,而不是上头。 他给这些瓷器拍了个大合照,发给白珩让他猜哪个是要送给他的。 然后他又将瓷器送入窑内,夜里的园区过于安静,瓷器轻触窑底的声音也格外清晰。珍视的瓷器带着他的期待,开始发生质变。
第20章 20 理智 聂山律收到回复的时候已经回到家,刚准备洗澡。 照片上有好几处被圈了起来,白珩的选择和他想的大差不差。唯独有一个例外,他选中了茶托。 茶托不在选择之列,但正好放在不远处,白珩可能误以为它是果盘。 聂山律突然有了新想法。 他打算明天为茶托上釉烧制,并且如白珩所愿送给他。倒不是他色令智昏,白珩的喜好和他一样,这份默契值得礼物。 所以他准备重新设计参赛茶托。 其实聂山律让白珩猜测也存在私心,试探他下意识地选择,这样让礼物更讨人欢心。 白珩还发来一段语音消息:“你不是说熬夜少吗?”他短促轻笑道:“小灰都睡了不知道几轮。” 这一声轻笑还混杂着翻书的动静,聂山律仿佛已经看见他在灯下看书的模样,还有他逆光也优秀得过分的侧脸。以前在教室里,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聂山律睡了一个课间醒来,第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白珩,就是这样地被温柔包围。 白珩总是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聂山律眼里只有这样的温柔,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到十秒的语音,和旖旎毫无关系,却让他顷刻间重拾欲望。 他打开花洒,从头而降的温水成为他心虚的最佳掩饰,他草草了事,却烧红了脸颊。 如果白珩知道他对着这一段语音做了什么,又会是怎样的反应,聂山律不敢深思。 小灰复查情况良好,医生让他放宽心,再有两周它就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你把它照顾得很好,小灰很幸运。”医生将小灰放回笼里。 聂山律只觉得自己更幸运,“它也让人省心,就是把我家当酒店,成天就想往窗外扑腾。” “很正常的,流浪猫都不是每一只都能养熟,何况是鸟。可能它就是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医生每天都要接诊很多异宠,聂山律也不好耽误她太多时间。 在他等待的半个小时里,后面已经排着一只守宫蜥蜴、猪鼻蛇,作为远近闻名的异宠医院,总是忙得热火朝天。 聂山律没想过要强制留下小灰,或是想尽办法感化它,他觉得这些想法太过不切实际。而且没有意义,鸟儿就该活得自由自在。 他盘算着日子通知白珩礼物已烧制完成,还想借着送礼物的机会补上一顿饭。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餐,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他得知白珩还在出差,不过刚好今天就要回来,聂山律准备等他休息好了再约时间。白珩却坚持道:“吃顿饭能有多累,我回来待不了几天,周末过后又要去另一个项目。” “你几点的飞机?”聂山律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机会。 “下午五点半到麓城。” “我来接你。”聂山律怕他拒绝,还解释说:“我下午要去机场附近的柴窑运东西,正好顺路。” 白珩那边静了一会,只有模糊的交谈传过来,应该是他同事在说话,然后他就换到更安静的地方,才说:“这么巧?” “当然没这么巧,我在机场等一小时也还好。”聂山律老实交代,也是减少白珩的压力。 白珩也没为难他,“等会发你航班信息。”顿了一会,又说:“吃饭的地方我来订。” 聂山律对此没意见,还省得纠结,“你预订,我买单就行。” 两人商量得差不多很快收线,聂山律也出发前往郊区的柴窑,柴窑所在的乡镇到机场需要绕路,他为了腾出时间只有早出发。 之前气窑烧出来的效果没达到预期,他又赶了一批进柴窑。为了减少熬夜,他尽量在白天完成工作。因此进度也稍慢一些,差点没排上烧制期。整个麓城只有这一个柴窑是达标的,其他的都是小作坊,所以这一家也格外难排队。 柴窑空间大,赶得上一个防空洞,因此同样的陶瓷放在不同位置,出来的效果千差万别。 所以为了抢一个合适的时间、绝佳的位置,都不太容易。 聂山律比约定时间到得更早,却不是第一个到达的人,没有多少陶艺师能抵挡开窑的吸引力。 旁边一人给他递烟,“哥们,你烧的什么?” 聂山律没接烟,却答道:“黑釉和鹧鸪。”他也用眼神询问旁人。 “巧了,我也是黑釉。”这大哥有几分社会气质,但是并不张扬,他比了四根手指,“这是我烧的第四轮,如果再不行,我真没办法了。” “我素烧都不止四轮。”聂山律在劝大哥的同时,自己也紧张得手心冒汗。 “那你要求挺高。” 就这一会时间大哥都抽了三支烟,两人你来我往的进行了商业互吹,等到分别拿到自己的瓶瓶罐罐都傻眼了。 “小兄弟,你这有点太谦虚了。”大哥虽然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看着聂山律面前的茶具,还是流露出佩服和羡慕。 这一组茶具的色泽出奇地好,在日光下瑕疵都是藏不住的,黑底釉料泛着蓝光,因为端详而旋转杯身,就多了流光溢彩的效果。让人想起阳光下的肥皂泡,因为那一点炫光而鲜活起来。 聂山律如果这时候还能对着大哥的瓷器吹起来,那就太虚伪了,他只问:“介意我看看你的吗?” 大哥没什么意见,递给他唯一没烧坏的主人杯,聂山律摸了摸,才说:“素烧温度高了,坯子太脆,你下次少烧二十分钟。还有釉料的气没排好,不然不会碎成这样,你的杯型做得挺好。” 如果不是刚才都经历过等待的焦急,聂山律断不会随便评价别人的作品,而且大哥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就少了点顾虑。 “好,我回去试试。你人挺好的,不说场面话。”大哥很有江湖气息地抱抱拳,“谢谢。” 聂山律看着大哥将碎片般的瓷器,小心珍重地收好,想必他是怀着真心热爱的。 后备箱加装一层棉垫,每一个瓷器都有泡沫包边,整齐摆放后还要加装泡沫纸以防移位,做好这一切后,聂山律才上了驾驶位。 去机场的路上,他接到航班会晚点的消息,就正好降低了车速。 最终提前半小时到机场,他无所事事地刷手机,随后把具体位置发给了白珩。 毕竟还有白珩同事在场,如果他直接去接机口就太明显了,聂山律大抵是心虚的。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珩只身一人过来,手里有一个小提包,只有那精致的衬衫和西裤才看得出他是出差归来。 聂山律也如无数次接过他一样,很自然地迎了上去,接过他的包。 “我的包有点脏,可能会弄脏后座。”白珩看他没开后备箱的意思,提醒道。 “后备箱的东西比洗车贵多了。”聂山律说着就拉开车门放了包。 “有我的礼物?”白珩颇为期待地问,还在不住打量后面。 聂山律被他逗笑了,拿他没办法,开了后备箱让他自己看。“左边这些盘子和瓷杯都是你的。” 没有多余的遮挡,白珩能一眼看到所有的瓷器,也能轻易发现它们都是同一个色系。 “这些你又准备送给谁?”白珩明明有了不少,还是盯着不属于他的部分。 “送给主办方。”聂山律笑着说:“这是我的参赛作品,你怕我送给谁?” 白珩没回答,转身走向副驾驶,还能听见他轻飘飘地说:“我又管不着。” 聂山律按照导航开车,一进市区就堵上了,他敲着方向盘看白珩加班。 刚出差回来的人,还是满脸不耐烦地回消息,就像那些话他已经重复数遍依然无人听懂。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吧?”聂山律看他忽然抬头,眼里有着不解。 “喜不喜欢也干了这么多年。”白珩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虽然我没见过你干其他工作,但是你有很多选择,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坚持得了这么多年。”聂山律跟着车流缓慢度过这个十字路口,有两辆车发生擦挂,才让周五的交通雪上加霜。 “我有很多选择?”白珩重复一遍,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我本科和研究生都学的建筑,哪来很多选择。”他讲得很轻松。 聂山律却莫名感受到他的不快,便转移了话题,“我大学的时候也纠结过该继续画画,还是做陶艺,后来觉得当画家可能会饿死自己,就算了。”
36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