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偌穿着淡黄色的衬衫,站在花束的旁边,简直像一幅油画。他微笑着说:“珩之,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惊喜更多,还是惊吓更多。傅珩之呆愣了片刻,站起来接过了花:“……谢谢。” “喜欢吗?” “当然喜欢,谢谢你。”老实说,傅珩之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又不实用的东西,但被他人赠送又是另一回事。能够被人惦记和讨好着的感觉,终究是令人愉悦的。 时偌笑意更深:“今天没有其他安排?还是要在实验室待着?” “嗯,我还有课设没改完。” 时偌走近了他的桌面,看到上面乱七八糟的书籍,拿起一本来,看了看:“你修了商学院的课程?唔……还有文法系的。” “嗯……” 时偌放下了书:“珩之,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不仅聪明,还非常勤奋。我在实验楼的下面总能看到你拿到各种奖学金的报告。” “过奖了。” “知道吗?有时候我走在你的身边,会很自卑。”时偌笑了笑,“虽然我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也一直是家人的骄傲,但……你像一面镜子,总让我发觉,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傅珩之说:“不,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你也有很多优点,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正说着,他想起了自己只完成了一半的课设,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没有办法,毕竟离截止日期没多久了,于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个温柔的逐客令。 “珩之,我想最后再问你一句,”时偌深深地望着他,“你确实没有恋爱的打算吗?” “是的,”傅珩之顿了一下,说,“我给你讲过我的家庭情况,实在是……有些复杂,所以我现在除了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业上,没有任何办法。” “我理解。” 傅珩之感激地望着他。他这是头一次跟人分享自己的家庭,即使它一地鸡毛,他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嘲笑或鄙视,他发自内心地感动、感激。 “但我还是很伤心,”时偌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你说该怎么办?” “我……”傅珩之垂眸,一时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以往遇到这样的感情牌,他都是毫不犹豫地给予温柔一刀,然而,现在站在眼前的人是时偌。 是那个总是环绕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解难、事事替他着想的人,即使时偌从头至尾都是有意为之,是为了得到他才这么做的,但他也……狠不下心。 时偌却不等他再回答,说:“我走了,学长。” 这一次,他叫的是“学长”,而不是“珩之”。 眼看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就即将离开的时候,傅珩之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等等!” 门还没有被打开,时偌握着门把手,回眸,笑看着他。 傅珩之有些艰难地说:“我……” 其实,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在时偌要离开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他直觉知道,时偌出了这个门后,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现在——或者说,时偌已经彻底放弃了他。 即使在他们的这一段关系中,时偌一直是主导者,傅珩之也从来都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可以称得上游刃有余。可就在时偌要抽身而去的时候,他却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安。 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挽留。 他不认为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了这个人,但是…… 时偌缓缓地走了过来,傅珩之看着他越来越近,呼吸都有些紧张。 “你想说什么?”时偌轻轻地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或许……” “或许?” 傅珩之调整了一下呼吸,使自己看上去尽可能平静一些。 初夏的夜里,窗外只有蝉鸣,整个实验楼都没什么人了,非常安静,傅珩之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偌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清澈柔和,平静而带着一点期待地望着傅珩之,但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回应。 傅珩之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决定的确有些冲动了,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更与他对自己大学的规划背道而驰。可他别无选择。 他已经享受了时偌一段时间的好,他舍不得放手。 “我可以试试……和你在一起?”
第36章 我在追他 “珩之,你在想什么?”时偌的笑容和多年前渐渐重叠起来,傅珩之的思维被拉回现实。 “没什么。”他举起酒杯浅尝了一口,酒味很淡,显然度数不高,还散发着丝丝的甜香,“这些年,你都忙什么了?” 时偌低头搅动着手里的咖啡,金属的小勺和瓷杯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环绕在狭小的房间。 半晌,他抬起头来:“先不说我,你这些年呢,过得怎么样?我知道你早就事业有成了,那么……感情生活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问起这个。但是,傅珩之不太想谈及感情——尤其是跟时偌谈。不得不承认,在见到时偌的第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一直想着宋西岭。 然而此时此刻,告知时偌宋西岭的存在,显然也不是最优的决策。 他不想被时偌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也一直在想他……甚至不惜代价,找了个替身。 ——太荒唐、太滑稽了。这会让他尊严尽失。 当年率先撩拨的人,是时偌,辗转犹豫的,是他自己;而后来不告而别的人,也是时偌,反复纠结,惩罚自己的人,还是他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傅珩之不愿重蹈覆辙,再把自己任何脆弱轻易展现出来。 “一直忙工作,没什么感情生活。”他避重就轻地说。 这话听起来就很可疑,但时偌没有多加追问,转而顺着他的话,说起了工作:“我以后就打算这边发展了,但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可能要麻烦你。可以吗,珩之?” “没问题。”傅珩之说,“只要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好,要一块去吃点晚饭吗?”时偌问。 话音刚落,他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秘书的声音传来:“傅总,你现在在哪?呃,公司……出了点事,得麻烦你来一趟。” “怎么了?” “小许总跟人打起来了。”秘书的背景音嘈杂不堪,“具体情况有点复杂,您快来一趟吧。” “好,我自己过去吧。” 挂断电话,傅珩之转身对时偌说:“抱歉了时偌,今天我得回公司一趟。” 和时偌聊了一段后,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了。原生家庭的彻底破裂、时偌的突然出现,都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既定事实。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他该思考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 至于,他和时偌的关系……想到这里,傅珩之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一直念念不忘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傅珩之的心情是喜悦、激动的。 只不过在这喜悦之下,还有些细小的、不容他忽略的情绪,在胸口蠢蠢欲动。犹如鞋里的沙砾,好像无关痛痒,却总是恰到好处地提醒他,有空还是得清理干净,才能平稳地出发。 时偌也站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 傅珩之挑了挑眉。 时偌微微一笑:“我记得刚才有人说,随时都可以找他。” “是,不过刚才我的秘书说,我的一位合伙人跟人打起来了,你去的话……” “不需要我打架就行,”时偌耸耸肩,“走吧,你来的时候没开车吧?正好我送你。” 两人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傅珩之倒是不担心被别人看到他和时偌在一块,只要宋西岭没发现就行。 临近过年,公司已经开始放假了,又是周末,宋西岭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同时偌一块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垂头丧气的许初棣,脸上挂彩的CEO,以及以前的大股东、许初棣的父亲许总。 看来已经打完了。不过显然不是互殴,而是许初棣单方面把别人揍了。 秘书远远地看到了他,小跑过来道:“傅总,你可算来了。” “出什么事了?”傅珩之大步流星地向事发地点走去。 秘书的声音又低又快,在短短十秒钟上下说清了来龙去脉:“葡萄音乐节的宣传顺序变了,小许总问起宣传部的王总,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小许总先动的手。” 傅珩之的脚步滞了一下。 葡萄音乐节是娱兴每年的大型演唱活动之一,由新老歌手线下演唱,主要是依靠老歌手的粉丝,给新人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宣传顺序对新人第一波人气的积累尤为重要,一般排在前三位的,能由此收割一大波关注。 时偌说:“小许总,是许初棣?” “……是,你还记得他?”傅珩之重新加快了脚步。 “他那么有名,当然记得。”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了过去。傅珩之先对许总点点头:“许总。” 虽然许总已经不在娱兴,但毕竟曾经是傅珩之的大老板,且对他有知遇之恩,傅珩之对他仍旧是心怀感激和尊重的。 许初棣一看到他,着急地拔长脖子:“傅珩之!王健擅自变更了葡萄节的宣传顺序,这事跟你汇报了吗?没有吧!” 许总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怎么说话的,这是你王叔叔!再怎么样,你动手打人就对了吗?” 被吼了两句,许初棣缩了缩头,小声抗议:“反正他就是改了,这不符合公司规定。” 打架吵架都争不出结果,众人都看向傅珩之,只见他缓缓地说:“许总,这件事我不知情。宣传顺序是有关部门综合考虑经费、艺人情况等,经过各方协调,商讨后在会议上决定的。” 接着他看向鼻青脸肿的王健:“这是怎么回事?” 王健一看这些人都站许初棣那边,顿时愁眉苦脸的:“傅总,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问题。” 傅珩之:“那你……”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许初棣蹭地站了起来,“傅珩之,这种违背领导,扰乱公司氛围的人,不给个处分说不过去吧?” 王健防备地后退了一步:“这,我在娱兴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吧?而且再怎么说,小许总你也不能打人吧……” “我不管,”许初棣不依不饶地说,“要么取消这次葡萄音乐节,一切推翻重来,要么撤职。” “这样,”傅珩之说,“你们双方都冷静一下。音乐节已经开始在各平台开始售票了,要现在撤回,绝对不可能。王总的话,就给予一次通报批评,扣除一个月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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