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可是我的位置居然被人占了,我去找他说理他还不听,”许初棣说起来一脸怒气冲冲,伸手一指,“就那儿。他非说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他投的钱比我多。” “这么不讲理。”宋西岭说,“你带着邀请函去找找工作人员,应该可以吧。” 许初棣说:“带是带了,来了之后就找不到了。” 宋西岭无言以对。 傅珩之再次评价:“大脑完全是摆设。” 许初棣一把搂过宋西岭,说:“你现在和他什么关系?你这么牛逼又这么年轻又有钱,他压根配不上你。” “我……”宋西岭有点尴尬。 因为他是傅珩之的男朋友,所以傅珩之也是他的男朋友。他带着男朋友出来,碰见了熟人,面对质疑,是不是应该大方承认他们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有些说不出口? 傅珩之突然起身,拎着许初棣把他扔到相邻的位置,自己在两人中间坐下。 许初棣反抗无果,揉着脖子痛斥:“傅珩之,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十几年的回忆就像泡泡一样不堪一击!” 傅珩之意外地说:“什么时候进修了语文?” “是我上一部戏的台词。” “我就知道。” 宋西岭忽略掉他们的插科打诨,突然发现一件事:“你怎么还戴着口罩?” 他看着傅珩之。刚刚许初棣过来,他摘了墨镜,却一直没摘口罩。 傅珩之似乎打算说什么,会议主持人却突然开始发言。 他没听清。 主办方又开始讲注意事项,宋西岭很快把那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在脑后。 结束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场地,傅珩之说去趟卫生间。 过了很久他都没回来,宋西岭担心他找不到地方,绕着长长的圆形走廊寻找他的身影。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令他厌恶的人。 以及傅珩之。 是的,傅珩之和时偌,正坐在栏杆旁边的椅子上交谈。 时偌侧身面对着傅珩之。他穿着一件咖色的风衣,背影精致迷人。 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原来傅珩之说的“熟人”是这位。 血液都凉了几分。 宋西岭的大脑已经来不及天人交战,腿上像绑了磁铁,一步步地,向他们走去。 大约五六米的时候傅珩之看到了他,站起身向他走来。 宋西岭如梦初醒,趁时偌没有回头,转身就逃。 他不知道傅珩之在想什么,又打算和他说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一切都不太如意。走廊上各个方向突然出来很多人,个个挡着他逃跑的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乱,他埋头向前,奋力奔跑,顾不得和不小心撞到的人抱歉,也听不到身边任何的声音。 除了身后那个熟悉的,一下也不停的呼唤。 他在呼唤他的名字,是很焦急很紧张的声音,可他不想答应。 宋西岭上了好几层楼梯才把人甩开。六楼人很少,他躲在两面墙恰能容一人的夹缝里,捂着脸喘息。 大脑是空白的,没有悲伤,没有失落,什么都没有。 难怪很多人说睡眠和运动都是调节情绪的良药,它们一个让人在虚幻的梦境里忘记所有,一个让人累得没有生出任何多余情绪的力气。 宋西岭像个雕塑似的在缝隙里卡着,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模样十分滑稽。偶尔有人路过被他吓一跳,可能接着想起这里是艺术展览,行为艺术或许也算常见,于是并不阻挠他。 三面都被墙围着很有安全感,他需要这么一个地方,让他在物理意义上与世隔绝。 他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听到一个声音,如叹如诉。 “你可让我好找。” 宋西岭手指颤抖了一下,没有抬头。 傅珩之似乎蹲下来,声音从他正前方传来。 “什么时候跑步这么快了?我怎么追都追不到。” 宋西岭抬起眼睛:“滚。” “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跑步。是不是你趁我只能待在家的时候,偷偷去练习长跑?” “滚!” “宝贝。” “滚,我让你滚!你是不是聋了?” “我想我可以解释,但前提是你要冷静一点。”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宋西岭握紧拳头,“我只希望你从我眼前滚开。” “你需要。”傅珩之凝视着他,“你需要的。” “别自作多情了,傅珩之。我想通了。我昨天做了我这二十多年以来最错误的决定之一,现在我打算纠正这个错误。”他撇过头去,不去看傅珩之冷下来的眼睛。 “分手吧——或者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死心吧。”
第120章 你没有以前那么爱我 傅珩之没有再说什么,僵持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离开了。 宋西岭看着他的衣角在视野中消失,气愤之余有一点惊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往这种情况,傅珩之不会走,或者强行把他拖出来讲道理,或者好好解释一通。他知道傅珩之这次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可是他余怒未消,并不想追出去。更何况,当他看到他和时偌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动了分手的心。 虽然,说分手其实不太准确——他们才刚在一起几个小时而已。 像闹着玩儿似的。 他可能小题大做了点,可是傅珩之明明问题更大。 宋西岭禁不住在心中埋怨起来,明明一开始他就看到了时偌,但还不承认,然后又去偷偷找人聊天。如果没有被自己发现,他是不是又打算永远瞒着他? 刚刚他只不过抱怨了几句,傅珩之居然真的走了。 宋西岭越想越生气,甚至还有些委屈。 突然手机响起,乱七八糟的情绪顿时消减了些,傅珩之一走就给他发消息?难道是道歉?想什么呢,他才不会这么快就原谅。 他拿出一看,定睛一看——居然是弟弟发来的。 “哥哥!生日快乐,我做了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西岭愣了一下,是啊,今天还是他的生日。结果傅珩之不仅没有什么表示,出了医院后还处处惹他。 他的心情更加低落酸涩,从缝隙里慢慢站起来。 回家吧,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低着头走出来,忽然一缕薄荷的香味传入鼻腔,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不远处,傅珩之靠着栏杆,指尖夹着一根烟,白烟一圈圈飘在黑色风衣的襟前,从他的脸前掠过,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西岭。 宋西岭呆了一下。只见傅珩之掐灭烟,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快,宋西岭没来得及做出合理反应,就被紧紧抱在怀里。 傅珩之在他耳边说:“消气了?” “没有。” “还没有呢。”傅珩之说,“要不要我在那个缝儿里罚站给你看?两小时起步,什么姿势你定。” “……” 那双有力的手使劲按着他的腰,烟草的气味从四面八方窜来,宋西岭后知后觉地推开他。 傅珩之顺势拉起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环,顺着左手的中指套上去,“我买工具在家打的,感觉怎么样?” 宋西岭有点吃惊地举起手来。 一枚银色的戒指。 不是特别精致,却有种大气随性的风格,表面磨砂质感,还刻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不出是什么图形或文字。 “你这……是什么?” 傅珩之勾起他的手指,慢慢地抚摸:“生日礼物——有点迟,也有点不合时宜,但还好赶上了。” “上面写的什么?” “暂时不告诉你。” 戒指带着傅珩之的体温,想必是他一直抓在手里的。宋西岭感到那温度正慢慢融化他心里的雪。 傅珩之没走,而是一直在原地等他。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准备这份礼物的?宋西岭经常回去,却从没见过他拿出类似的工具。 “喜欢么?”傅珩之说。 “我们分手了。”宋西岭嘴硬。 “分手也不耽误我的求婚不是?”傅珩之含笑说。 ……什么?求婚? 宋西岭吃惊地回望。 “宝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成为你的合法伴侣的机会?”他脸上带着笑意,又是那么认真而深情,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没有一丝犹疑退让。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宋西岭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不要,我——” 我现在不打算和什么人结婚。再说我也……不喜欢你。 或者说,我还没有搞明白,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可是这话没说出来,傅珩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说:“不用急着告诉我答案,你有无限考虑的时间,直到你想清楚为止。在这期间,我永远不会收回我的问题。” 宋西岭怔了一会儿说:“那你就急着给我戴戒指?哪有这样的求婚。我都没答应。” “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刚刚是谁那么凶让我滚开的。” “你还好意思说。” 回家的路上,傅珩之终于解释起了他和时偌的事情。他的确一开始就看到了时偌,但是估计时偌没看到他,为了避免见面,干脆戴上口罩。后来时偌还是看到了他,打算叙旧的时候,傅珩之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和宋西岭,他们已经结婚。 宋西岭听完之后没搭理他。 傅珩之说:“我已经有很多年和他针锋相对,如果不是找到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过他今天有句话说得挺有趣。他说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宋西岭了,我一定会比以前吃力很多。” 宋西岭哼了一声。 “然后我说他没有资格评价你。不过仔细想想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 “是谁昨天用刀划破自己手腕的,是我?你提心吊胆什么?”宋西岭嘲道。 “当然,你不知道我每天心理压力有多大,好不容易有了个男朋友,一闹别扭就要和我分手。”傅珩之叹了口气,又用同样的语气说,“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宋西岭说:“活该。” “是,我心甘情愿。”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宋西岭开门下车时,傅珩之忽然叫住了他。 暮色四合,他的五官线条被橘黄色的车灯里勾勒清晰,一半映着灯光,一半藏在黑暗里,却都盈着温柔的颜色。 他的语气,却比那神情温柔一万倍。 “宝贝,生日快乐。” 宋西岭心神荡漾,握着手门把手的力气都大了些。他一把关上车门,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拉开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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