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西岭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拿着他的简历仔细看。 秘书又说:“时先生是猎头公司推荐来的。” 宋西岭点点头。 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巧。 时偌出国,究竟是干什么,怎么会想起来这里就职?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应该吧。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怎么会往他的枪口上撞? 是的,集团一直把自己藏得很好,这件事,时偌绝对没有任何知道的可能性。 宋西岭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发现,时偌有一条工作经历,居然是在他的大学任教。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多年前,傅珩之给他填报志愿的情形。 原来,一切在那时就显露端倪。 宋西岭不由得笑了一下,手指微微地颤抖。 傅珩之,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没有被我发现? “您对这位感兴趣啊。”秘书说。 “还好,他是我以前学校的老师。”宋西岭说。 秘书说:“这样,如果有什么需要谈,我把他约出来见个面?” “见面就算了。”宋西岭扔下那张纸,拿起咖啡。那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他淡声说,“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没问题。” “这……”秘书愣了一下,说,“这可能不太妥,您知道的,主要还需要当面交流一下才能决定……” 宋西岭明白了。他想起叔的话,要把通过率控制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而且一定要名正言顺地面试。 秘书是唐复的秘书,当然也知道他的要求。 “我知道了,那麻烦你安排一下吧,至于这位时先生——” 宋西岭抚摸着咖啡杯的把手,神游万里。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时偌,他曾经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他想象着时偌即将见到他露出的神情,禁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知道时偌是否还像曾经那样嚣张跋扈,但是无所谓,因为今天的他,绝不给时偌一丁点机会。 在秘书疑惑的眼神下,宋西岭愉悦地说:“我单独面他。”
第111章 苦果 回到家里的时候,傅珩之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睡衣,而是换上了衬衫和长裤,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表情不佳。 宋西岭把背包放下,没事人一样抱怨:“今天好冷,好像要感冒了。” 看得出傅珩之不太想接这个话茬,但他沉默一下,还是说:“怎么不回来取上我的外套。” “懒得上楼。”宋西岭把一张纸递给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张纸是本市艺术展览会邀请他参加的函件,宋西岭刚刚才拆开快递。这次展会的规模要比之前那次大得多,相应的,也会有不少同行参加,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傅珩之把纸接过来,看了一眼,抬头说:“等等,我先问你,为什么要换锁?” “很难接受么?”很难见到这样生气又难以发作的傅珩之,宋西岭心情很好,忍不住笑了,“你那次不也是不声不响地把锁换了?而且我可是只有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电子产品。” 傅珩之果然无话可说,无奈地看着他。 “看看这个吧。展会开在四个月之后,我打算让任河露脸去,但是布置的时候我想亲自设计。地点在棱角大厦,上下三层,中间打空,如果设计一幅长画卷,会不会更有视觉冲击力呢?”宋西岭兴致勃勃。 “当然没问题……你可以问问有经验的前辈,最好实操一下。西岭,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言,你可以以任何方式抒发不满,但是……我今天真的要去上课。” 宋西岭想了想,故意说:“你那个课上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在家待着给我做饭。” 他知道傅珩之一定会因为这句话生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天无意之间撞破了时偌的一些旧事,他没法发泄心中的不爽,非得跟傅珩之吵一架不可。 哪成想傅珩之压根不买单,反倒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温柔地说:“既要上课,也要给你做饭。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叔叔不让你离开?” 宋西岭一下子站了起来。 “傅珩之,我实话告诉你吧。” “你说。” “你是不是很想和我和好?” “当然。” “那你就安安静静待家里听我的,等过段时间我就跟你和好。很划算吧?” 傅珩之静了一下:“因为时偌?” 宋西岭别过头去:“你知道就好。” “我就算出门,也不会和他见面。” “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我只相信自己。”宋西岭抬起手来,“手机拿过来。” “……” “快点,把手机给我,下午我跟你一起去上课。” 当宋西岭穿着运动服、戴着口罩,从后门潜入教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傅珩之这节课恰巧是多个班级一起上,一个教室将近两百人,宋西岭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装模作样地拿着根笔,看着讲台上的男人。 傅珩之正在调ppt。有几个学生抱着本书上去问他问题,他转过身来解答,吊在天花板上的麦克风把讲台上的声音扩大数倍。 他听到傅珩之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有个学生问他最近去哪儿了。 傅珩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生病了……在家休息……” 傅珩之说这话时居然是微笑着的。 几个学生窃窃私语了一阵,问他是不是被病人打了。 傅珩之又说了句什么,学生们四散开来,回到座位上。 接着铃声响起。 宋西岭对于大学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他上大学有一大半原因是傅珩之让他上,高中都没念完的他在高考前恶补课业,日日废寝忘食,总算考到了一个还算凑合的分数。 刚上大学后傅珩之没有要求他如何如何,他在一瞬间失去目标,成天翘课拍照。所以虽然那些课程都不算很难,但他一开始成绩差到离谱。好在后来稍微用了点心,终于顺利毕业了。 他忽然开始想象,如果那时候学了什么医学,会不会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 太困了,傅珩之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催眠。 宋西岭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胳膊肘被人用钝物刺了一下,宋西岭醒过来,只见身旁的一个男学生收回圆珠笔,小声说:“老师来了。” 宋西岭抬起头,傅珩之正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周围人都替他捏了把汗。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会出现两条路:第一,傅珩之让这类同学直接站起来重复他刚刚讲的课程,如果说不出来,平时分将被扣除百分之八十;第二,给他做一次单独汇报,证明最近的学习工作内容,如果不合格,将喜提重修大礼包。 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选第一种,因为没人想单独面对傅珩之,然而后来有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发现相比之下第二种居然更好,因为只要态度好点儿,傅珩之一点也不为难。 不过这个内幕不是人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不在这种老师管得严、挂科率还高的课堂上放肆大睡。 傅珩之走过来说:“睡醒了?” “……”宋西岭没想到他会主动当学生面调戏自己,真够胆大的。 但是这话在周围的同学耳中,是完全不同的意味——这是傅珩之打算揪着这点不放的征兆。只要宋西岭接下来表现不好,极有可能被迫进行二选一。 宋西岭看着傅珩之,点点头说:“嗯。” 忽然身下又有人戳了他一下,还递来一张纸条。 宋西岭垂眸扫了一眼,上面字迹潦草,写了一句短话:“别惹,办公室。” 让他别惹傅珩之?办公室又是什么?虽然看不太懂,但宋西岭还是忍俊不禁。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摘下口罩来,望着傅珩之:“对不起傅老师,刚刚太困,以后不敢了。” 傅珩之眼里有几分惊讶闪过,转而化作温柔的笑意,他嗔怪般看了宋西岭一眼说:“下课来我办公室。” “嗯。” 宋西岭心想,还演上了。 待他走后,下课铃刚好响起,同桌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凑近他说:“兄弟,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你一会儿给他做汇报就行,多说点好话,装装可怜,就说自己家境贫困每天打工,所以白天才睡着了,他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宋西岭好奇问:“他平时都什么情况?” “你刚开始上他的课?” “嗯。” “一言难尽,你期末的时候就知道了。上学期期末他给了我两年以来的最低分,我这辈子忘不了他。” “……谢谢提醒。” 宋西岭又问了他傅珩之办公室在哪儿,等教室的人都离开后他才出门。 正是饭点,教学楼内空空荡荡,宋西岭刚踏出脚步,手腕就被人锁在背后,然后压在了墙角。 宋西岭抬头环视一圈,这里恰好是个监控死角。 “傅老师不是让我去办公室么,干嘛把我堵在这里。也不怕你学生看到,真胆大。” “你是真胆大,我来之前怎么说的,乖乖在那里坐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你倒好,趴桌上就睡。” 傅珩之身体使劲儿抵着,另一只手撑在耳边,他无处可逃。 “我……你讲课太无聊了。再说我睡我的,你管得好多。” “整个班一百九十五人,只有你一个睡觉,我站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我不管你,下节课就有第二个人这么做。”傅珩之越说越严重,“之后我怎么管理整个班?” “我知道错了,别念了傅老师——” 话还没说完,傅珩之直接堵上他的唇。 好软。 宋西岭在第一秒钟想。 第二秒钟,他大力挣脱开傅珩之的手,将人一把推开。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下,教室内没开灯,只有夕阳橘色的光斜射而入,映照着二人的身上。 他们四目相对,都喘着粗气。 迎着傅珩之晦暗的眸光,宋西岭率先别开眼神,推门而出。 傅珩之紧随其后。 一口气下了五层楼梯,宋西岭才停下脚步,刚一回头,傅珩之就站在身后三阶台阶之上。 他目光沉静,语气温和:“对不起,一时没忍住。” “好没诚意的道歉,虚伪。”宋西岭点评。 “怎么才算有诚意?” “你现在去辞职。” 傅珩之眉目舒展,像听见玩笑似的:“等我取点资料,我们回家。” 一路上,宋西岭都认真地和他商量辞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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