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青一愣:“啊?” “记得查收。”周怀森话不多,拎了西装出门。 周羡青在玄关处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干嘛突然给我打钱啊?”他懵的很,喃喃自语:“这又是打算多长时间不回来了?” 没人回答,客厅里突兀的寂静下去。 沈贺白一声不吭的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刚刚围观完了一场现实豪门亲子互动的全过程。 怎么说呢? 父亲宠爱女儿,女儿眷恋父亲,儿子以父亲为尊,父亲以儿子为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体面。 却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沈贺白说不上来,也无意深究,毕竟随手一给就是二十万零花钱的家庭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难怪周羡青总是那么的...... 尚未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身边的沙发凹陷,沈贺白的思绪被打断,他旋首,看见周羡青分开两条腿,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的一端。 少年过分俊秀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郁郁,那神情如同叶片上的露水,凝聚至显赫便瞬息滴落,寻觅不再,仅剩下玉一般葱翠的本身。 怎么好像没那么高兴? 沈贺白眯了眯眼。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周羡青仰头看着天花板,没有看他,却拖腔拉调的说:“你肯定在想,我怎么进账二十万还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 沈贺白收回余光,轻轻哼笑一声。 他这一声笑的画外音可就太多了,像是在说“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觉得的”,又像是在说“看不出来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周羡青挑眉回望,轻抬着下颌,视线傲慢的低垂,凝在沈贺白脸上,是忖度,倒不生气。 沈贺白就任他看,也不反击了,主打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清晰的认识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源自根本,就如同水与火,不可相融,不可妥协,索性就这么将就着过吧。 “快十二点了,不是说吃饭么?还吃不吃?”他平静道。 “吃,当然吃。”周羡青转了转睛,“不过吃饭之前,先完成一件事。” 他灵巧的起身,上楼又奔下来,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出生地址,学习经历,报给我!”他趾高气昂道。 “?”沈贺白不解道:“你干嘛?” “帮你办入学手续啊!这可是我妈交给我的一等一的‘大事’!”周羡青狡黠一笑。 沈贺白的表情更懵了,他知道自他来时,周羡青对他的抵触就没有停止过,姜琳出于各方面的好意将办入学手续这件事交托给周羡青,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完成的准备,所以周羡青即便只字不提或是拖延敷衍,他都会全盘接受。 突然这么积极倒是很叫人意外。 “你怎么突然......” 周羡青没有给他机会释放出全然的质询。 他微微一笑,将一抹侵略性切进沈贺白的眼中。 “沈贺白,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在我家体,验,生,活。”
第13章 沈贺白盯着他看了两秒,缓缓坐正,也不惧,坦然开始报答案。 “姓名,沈贺白,年龄16,身份证号320xxxxx,出生于虞城岐山区。” “小学在哪儿念的?” “岐山市光明小学。” “初中呢?” “第一年在岐山区第三中学,后两年在昭城市附属中学。”沈贺白说:“高一在岐山附属高级中学。” 周羡青敲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 初高中短短四年,就辗转了四个学校? 他用余光瞄了眼沈贺白,对方的脸孔沉静,淡漠,仿佛这事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虽有疑惑,却还是咽了下去。 “奖惩情况。” 沈贺白起身回房,片刻后带了一本厚厚的文件夹下来,放在茶几上。 “都在这里,你看这写,挑重要的写就行。” 周羡青:“?” 第一次听说写个奖惩情况还需要详略得当的,周羡青狐疑的去拿文件夹,一翻开—— 市奥数竞赛一等奖。 市物理竞赛一等奖。 省化学竞赛特等奖 国际华人珠心算邀请赛一等奖 ...... 周羡青才翻了两页就猛地将文件夹合上,发出轻轻的“啪”一声。 那些金红金红的奖状跟正午的日头似的,闪瞎了他的双眼,惹得他心率上升,氧饱和度下降,瞳孔地震。 感情这一本文件夹全是奖状?! 姓沈的才上了几年学啊,怎么能拿这么多奖?! 合着一般人上学是为了脱离蛮化,沈贺白上学是为了吸天地精气飞升成仙是吧? 还详略得当......该死的,被他狠狠装到了! 周羡青的表情拧巴的不行,埋头“噼里啪啦”的开始记录沈贺白的光辉履历。 他打字速度很快,纤长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发出悦耳柔软的音节,眨眼的功夫,文档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字了,沈贺白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周少爷明着是个懒骨头,却还真把他那些长篇累牍的奖惩情况事无巨细的全码下来了。 “看不出来,你也有认真的时候。”他若有所感, “少爷我岂是你一眼可以看穿的。”周羡青哼了声道。 “也是。”沈贺白想了想说:“你会吹竹笛我没想到。” “没想到吧!”周羡青得意洋洋。 “对,毕竟民乐在我看来是阳春白雪。”沈贺白说。 周羡青:“?” 姓沈的又开始拐弯抹角的骂人了,周羡青停顿了两三秒,品出味儿来,大怒:“你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沈贺白轻飘飘回望,“说我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你生气做什么?” 周羡青:“......” “你这口才,不去打辩论赛屈才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你只学了半年竹笛。”沈贺白说。 “对啊。”周羡青漫不经心的说:“后来觉得箫和埙也挺好玩儿的,就中转去学这两个,各学了三个月,还去唢呐班蹭了两节课。” 周羡青狂妄,是因为他有自大的资本,故而他应该不会撒谎吹嘘,沈贺白略有讶异。 “那你还挺有艺术细胞的。” “那可不。”周羡青弯唇笑起来,露出的牙齿雪白,“我跟你说,我会的乐器多着呢!” “你还会什么?”沈贺白道。 “钢琴,最基本的吧。”周羡青侃侃而谈说:“弹拨乐我也会,其实乐器这个东西啊是融会贯通的,好比你学会了琵琶,学古筝、柳琴甚至是民谣吉他都会变得容易,我呢主打一个面面俱到,但都不精通,玩儿嘛。” 他聊起这些时,眼睛亮如星辰,满载少年气,沈贺白怔了怔,举手推了一下镜框,陷入沉思。 周羡青继续敲字,敲了一会儿,他道:“情感经历。” 沈贺白:“?” 他回眸,悠悠道:“表格上还有这些吗?” “没有就不能问问了?”周羡青身体后仰,懒洋洋道。 他有些纯天然的本事,理不直气也壮,“我们宁城附中是精英班子,对早恋抓的很严的,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情况呢劝你最好尽快的,全面的,扼杀在摇篮里!” 沈贺白:“呵呵。” “所以你有还是没有啊?”周羡青说。 沈贺白盯着他看了片刻。 “有。”他说。 周羡青:“?” 少年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原本以为沈贺白会在这个话题上矢口否认,再被自己激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毕竟这小镇做题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早恋的胚子—— 可答案为什么会是....... 有。 “谁啊?”周羡青冲口而出,下意识的。 实在不可思议,这个答案与他的料想,与沈贺白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相去甚远,他被冲击到了,他的好奇被点燃,遏制不住的往外冒! 他想知道真相,想撕开沈贺白故作从容的伪装! 可沈贺白只含笑看了他一眼。 那抹笑藏在细长的镜片后方,在浅褐色的瞳孔中光怪陆离,失去了真实。沈贺白像一口冰泉,镜面似平静的澄澈之下,皆为嶙峋的刺。 他显然不准备多说,起身自顾自的去往餐桌,主动道: “偲偲,吃午饭了。” 周羡青:“喂你倒是把话说完——” “吃饭啦吃饭啦!”周偲偲欢天喜地的奔下楼,打断了他的话头,仿佛差一秒就要饿死了,“虾虾!!我要吃虾虾!” “好~吃虾虾。”沈贺白莞尔微笑,温柔回应。 他牵着周偲偲坐到餐桌边,跟周羡青隔开,从善如流的开始给周偲偲剥虾吃。周羡青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笑过,不是,怎么会有人带娃还笑的这么灿烂?你人还怪好的嘞! 周羡青裂开了,那种旺盛的求知欲幻化成了抓心挠肝的痛苦。 “喂,沈贺白......” 他颤巍巍伸手,试着在饭桌上再提及方才的话题,可不论他怎么追问,沈贺白主打一个充耳不闻。反倒是周偲偲一挥臂嫌弃道:“哥哥你吵死啦!偲偲要消化不良了!” 周少爷:“......” 小饭桶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代名词,周羡青冷眼旁观她吃不用自己剥壳儿的虾吃到不亦乐乎,热火朝天到没有半点短时间内要结束的样子,他大概率是插不上嘴跟沈贺白继续掰扯了,只能郁闷的低头给王伟哲发消息。 “下午唱K去,我请客。” 逃离!逃离这喧嚣纷扰! 他平时的这种邀约都是一呼百应的,果然,王伟哲秒回。 “青哥,出不来[哭]” 周羡青:“?” 他起身去洗手间,直接给王伟哲打过去。 “怎么回事?” “我妈在跟我商量上暑假班的事!”王伟哲哭哭啼啼道。 宁城附中作为一所与国际接轨的重点高级中学,多年来以准时放寒暑假,不补课少负担,高效培养精英闻名于省,暑假班这个词对周羡青而言陌生得很。 “什么暑假班?” “你不知道吗?就因为隔壁一中下海了,咱校长也坐不住了啊!自甘堕落!”王伟哲捶胸顿足说:“娟娟姐刚群发的消息,数理化史地生全方位覆盖,早八到晚六,让你彻底失去暑假!” 周羡青:“???” 周羡青当然不知道,这是家长接收的消息,他的两个家长都不知道在哪儿浪呢。 “自愿还是强制?”他问。 王伟哲说:“虽然说是自愿,但我妈好像没打算公正民主呢,刚要了我成绩条,差点没把我头按煤气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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