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起先那些调教杜承朗的想法有多么荒谬。杜承朗任性几十年了,自己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动摇他。那些笨拙的行为都是假象,为了把自己骗回来而已。那可是杜家少爷,天生流着做生意的血,没人比他更会博弈。 谈宁猛然站起来,实木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剩下来一小口饭扔掉不要了,转身就要去房间收拾行李走人。 杜承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哭了?” 谈宁别着脸不让他看,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一下脸,可泪腺像通着水龙头一样,越擦越多。 他含着哭腔嘴硬:“谁哭了,关你屁事。” 杜承朗烦得不行,他最受不了人哭,一哭他就没办法,也不知道谈宁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一看到他瘦得风一吹就要倒,别说薄肌,就连念了几个月书念出来的肥润脂肪都掉完了,偏偏还死犟着抹眼泪,咬牙一声不吭,专会往人心窝里扎刀子,杜承朗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扯自己的头发。 “行,算你厉害!你住,行了吧,这房子给你,你爱带谁回来带谁回来,我走!” 杜承朗走之后,谈宁一个人抽抽搭搭在沙发上哭了好久。小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伸着懒腰爬出来,打了个大哈欠,窝到谈宁腿上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他这才发现小猫好像听不见。
第50章 先天性 == 彼时徐如理刚回学校。坐席玄的车子让他身上像有虫子在爬。到校门口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没互相道别,席玄把这当做工厂卸货,而徐如理觉得这是公交到站。 谈宁的电话是在徐如理开车门的时候打来的,他想当然接了,开口就叫“宁宁”。这个称呼引得席玄从后视镜看他,但他专注于电话那头的人,没在意。 谈宁在电话里哭,慌得不得了,一句话囫囵好几遍才能说清楚。 他说:“如理,怎么办啊,小猫好像听不见……” 起初和杜承朗吵架的时候小猫还能自在睡觉,那时谈宁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他没有养过宠物,以为猫咪都是这样心大的。可是小猫睡觉,他对着它耳朵大叫也没有反应,反而轻轻一碰耳朵尖大眼睛就睁开了,明明没有睡死啊。 谈宁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只小猫听不见。它是一只残疾小猫。 徐如理来的时候从自家医院搬来了不少东西,基本一站式备全了小猫成长所需要的一切,另外还带了听诊器、肛温计、绷带和常用药品。谈宁在电话里说得不清楚,万一有外伤还能简单处理。 听到门铃响,谈宁跳起来去开门。现在他情绪镇定多了,刚才的崩溃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刚跟杜承朗吵完。 看到门内没有想象中血糊拉渣的场面,徐如理松了一口气,撑着腰歪头看谈宁:“不哭啦?小猫呢,我给他它看看。” 谈宁吸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迎他进来之后去逮猫。两分钟没见它,又爬窗帘上去了。 做触诊时的徐如理极为严肃认真,小猫在他手里乖乖趴着,睁着水汪汪眼睛看他,看一会就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任由一个巨大的怪物捏它肚子、翻它耳朵。只有测肛温时小小挣扎了一下,喉咙里溢出又尖又细的叫声。 它太小了,挣扎都很无力,被徐如理一只手制得死死。 谈宁在一旁绞手:“怎么样啊,它为什么听不见呢?” 徐如理说:“大概率是先天性的,多发于纯白异瞳猫,这是一种显性的遗传基因缺陷。” 谈宁心里一紧,抓住徐如理的袖口急切问:“先天性是不是治不好?” 徐如理点头。 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半框眼镜增了几分书卷气,诊断掷地有声,如果谈宁这时候想听发病机理他都能流利说出来。 “宁宁,没事的。先天性失聪的动物在野外确实难以存活,但是如果是家养宠物的话基本都不会影响生活。能遇到你,它是个很幸运的小家伙。” 这小猫无知无觉,贴在徐如理胸口睡着。或许是因为这是救了它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最喜欢徐如理,就算他刚给他做了不怎么舒服的检查,它也愿意相信那不是什么坏事。小猫不知道什么叫做残疾,它只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声音的。 谈宁想说它并不幸运。自己都寄人篱下,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他去了解过,猫是高敏感的动物,不适合频繁更换环境。 叫人送来的宠物用品到了,徐如理把东西搬进屋,大到成箱的主食罐头,小到指甲剪,一应俱全,他甚至让人抬了个实木猫爬架进来,零件铺了一地,宠物医生改行做木匠,一板一眼对着说明书拼装。 拼完了问放哪儿,徐如理这才慢吞吞反应过来,“杜承朗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都不喊杜哥了。 一提到这个人谈宁心情就差,他气鼓鼓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说:“滚蛋了,这房子归我。” 徐如理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今晚能留在这儿吗,想陪你!” 谈宁想了一下,这大房子自己一个人睡也怪吓人的,爽快答应:“行。我叫谈安也过来。” 听到不是只有他们俩,徐如理蔫了点,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他都好久没和谈宁单独在一起了,他弟弟就一小孩儿,放学还那么晚,当不存在呗。 跟着徐如理上完一节“如何养猫”的大课,笔记记了满当当好几页,晚上两个人说好一起出去逛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结果到了超市,正经东西只有四分之一,剩下来的全是徐如理看上的零食,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献宝似的全买回来让谈宁尝。 结账的时候徐如理抢着买了单,轻轻松松拎着购物袋,和谈宁手牵手回家。 傍晚太阳的余晖不容拒绝地斜洒下来,仿佛一杯打翻了的亮橙色的颜料。谈宁嫌眼睛晃得痛,躲到徐如理身后,借他高大的身体挡光。 徐如理突然驻足,有些沮丧地转头看谈宁:“突然想起来我才是学长吧,但是为什么在你面前总显得很幼稚呢。” 谈宁觉得有点好笑,问:“怎么会这么想?” 徐如理把购物袋抬高,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你看,正经东西都是你在选,我只知道买零食。” “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谈宁清清嗓子,站在马路牙子上,踮脚凑近徐如理的耳朵用气声说:“其实……我休学过一年。一月生日,应该比你大吧?” 徐如理一动不动,半天才像生锈的机器人那样扭脖子,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我们是年下啊?!……那刚见到你的时候我总自称学长学长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搞笑……” “不搞笑啊,蛮可爱的。”谈宁主动分担购物袋的一边耳朵,笑得不行。 徐如理不吭声了,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好像很大,他整个人都懊丧起来,脚步变得好沉重。 谈宁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觉得徐如理很可爱。这个傍晚是他在失去父母之后极为难得的幸福瞬间。 但幸福是多脆弱的一个东西啊,当你意识到它存在的那一秒,它就已经开始悄悄溜走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抱歉,把无辜的人扯进自己鸡零狗碎的命运里。
第51章 训狗 所幸谈宁没有囿于这样的情绪里太久。他早就习惯了,就像一只虫子沿着胳膊往上爬,发觉之后掸掉即可。 到家的时间并不太晚,徐如理非要给谈宁露一手,他找了几个做菜的教程,又翻出厨房秤和温度计,以做实验的严谨态度弄了点吃的出来,刚好是两人份。 饭毕他又把谈宁按在沙发上,自己忙忙乱乱抓着小猫给他擦身体驱虫打疫苗,谈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针剂塞进冰箱里的。 再好脾气的小猫也不能被这样折磨!它瞅准时机身子一翻溜掉,找到谈宁拼命从他领口往衣服里钻,最后贴在他身上装死。 谈宁一动不敢动,毛绒生物贴着皮肉的感觉很奇妙,一团会动的恒温热源,绒毛软得叫人心都化了。他不敢用手碰,一边忍着笑一边向徐如理祈求帮助:“它在我衣服里……” 徐如理示意他噤声,随后蹑手蹑脚地靠近,稳准狠地掐住了小猫的后颈,不顾反抗,把它掏出来,继续打疫苗。 小猫咪咪两声,起初很有劲,挨了一针之后也蔫了。 “OK!”徐如理欢呼一声,转头找谈宁邀功,才发现他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盯着自己看了。 看什么呢?徐如理懵懵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也已经红了,只觉得谈宁真好看,眼睛又圆又亮,像小猫似的。 “你……你的手……” “啊?哦!”徐如理被灼到似的一跳,才发现刚才他逮猫时伸了一只手在谈宁衣服里,一直没抽出来,就那么肉贴肉按在他的小腹上。 好软,有点像夏夜落潮后细密的沙滩,还有呼吸的起伏。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绝对没有要吃谁豆腐,但是……但是……手感确实很好,那引起一些遐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被暧昧纯情的气氛折磨得有点受不了,谈宁蜷缩起来,光裸的两只脚在沙发上一蹬,整个人就从靠背上翻出去,急匆匆地说:“没什么事情就洗澡吧,我先去,等会给你铺床。”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重欲,但是玩儿纯的确实不太熟练,条件反射就想逃跑。 谈宁脸颊发烫,热水浇到脸上都觉得没有温度。他紧紧闭着眼睛,借着花洒的声音掩饰自己过重的心跳。 仅仅只是被捂了一会儿肚子而已,他第一次为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有一点隐秘的羞耻。 抬手把水温调低了一点,调整好呼吸,谈宁装作若无其事地擦干身体换好衣服走出去。徐如理还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脊背挺直,像小学生立规矩似的。 “咳,嗯,我洗好了,你去吧。花洒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牙刷牙膏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还有什么事叫我。” 徐如理“哦”了一声,眼神躲躲闪闪,有些奇怪地弓腰小步闪进浴室,只是谈宁自己也在尴尬,因此没有察觉到。 门把手弹响一声,谈宁轻轻还了一口气,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头发上还带着点未干的湿意,他随手扯过来一个抱枕,用力将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视线落在虚空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两分钟,他突然跳起来,急匆匆掰卫生间门把手,“最顶上那一瓶不是沐浴露是洗衣液别用错……呃……” 话没说完,另半截被吞进喉咙里。谈宁脸腾一下红了个透。 徐如理刚把衣服脱掉,没了内裤的束缚,胯间半勃的巨物猛然被放出来,晃得谈宁眼睛疼。 他立刻转身,结结巴巴说:“你……你看下顶上的那个……那个瓶子,洗内裤用的,别……别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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