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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杜承朗不甘示弱地捧起那一盘水果，谈宁表情变得纠结，席玄大开嘲讽：“我还以为那是你吃剩的。” 徐如理帮腔：“就是啊，我们宁宁是病人，怎么可以吃杜哥你的剩饭？” 席玄又说：“你的果盘边上为什么要摆一团抹布，不会真是厨余垃圾吧？” 正巧按点查房的护士进来听见，赶紧补充：“这是病人一直攥在手里的，一开始我们都拿不出来。治疗之后病人放松了点，我们就趁机把取下来放那儿了，怕病人醒了找不到。怎么，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杜承朗一边听，耷拉下去的尾巴一边开始翘，故意一字一句，像朗诵一样对护士说：“啊，真是谢谢你，确实很重要，那是我、的、领、带。” 谈宁、徐如理、席玄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都绿了。
第38章 不想欠你 ==== 谈宁倚着床：“我头疼。” 三个人马上紧张地围上来。 谈宁抚着胸口，似乎连呼吸都很吃力。席玄皱皱眉，把另两个人轰开，只留自己坐在床侧。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安静，他要喘不上来气了。” 徐如理有点不服气，虽然走开了，但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在医院也好为人师。” 席玄含着教师威压的目光扫过去：“你说什么？” 学生本来对老师有种本能性的恐惧，但一想到这老师又不是本院的，管不到综测评优也不带专业课，徐如理顿时充满勇气：“我说错了吗？你一个传播学老师干嘛装很懂的样子，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报社，论理我才比较专业对口好不好！” 说完又一屁股坐到另一侧，倾身看着谈宁，眼睛亮亮的：“宁宁，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揉揉好不好？我手法很好的，再凶的小猫都喜欢我。” 杜承朗一个人站在最外面，衣衫不整，没个坐处，也插不进他们的嘴，显得有点可怜。 谈宁清清嗓子，问：“我在医院的事别告诉谈安。我怕他担心。” 席玄和徐如理齐齐看向杜承朗。 杜承朗耸耸肩：“晚了。你那精明弟弟直接跑去酒吧堵Seven，现在估计马上要杀到医院。” 谈宁马上急了：“你怎么这样啊，他还是个高中生小孩子，怎么好叫他去酒吧的！怎么没有人拦着他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迷路了或者遇上坏人了怎么办！咳咳……”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倒被呛得直咳嗽。 “急什么。你出事你弟都不会出事。啧，我早说了他不是省油的灯，你怎么就不信呢，带学龄前儿童有瘾啊你……” 看着谈宁咳得说不出话，杜承朗终于又心软了，一边抱怨一边找了包没开封的抽纸扔给徐如理。他对席玄成见仍然很大。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刚缓过来一点，病房的门“砰”一声被打开。 杜承朗不耐烦地张嘴就骂：“谁啊这么不懂规矩，手断了不会敲门么……” “哥哥！” 谈安一进门就挤开席玄，一头栽进谈宁怀里去了。 一想到昨晚谈安如何担惊受怕，一个高中生，又是怎么辗转找哥哥， 最后发现哥哥在医院，谈宁心里就发酸。他对不起这个弟弟太多。 谈宁表情少见地变得柔和，明明怀里的弟弟已经快比他还高了，还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抚他的头发，过一会儿捧着他的脸帮他擦眼泪。 谈安吓得不轻，一直拉着谈宁不放，谁想上来都得被他挤开。在谈宁看不见的地方，杜承朗翻白眼冲另两位做口型：“装。” 徐如理倒睁着眼睛仔细看，一旁席玄微微笑了一下，不作评价。 哭也哭完了。谈安扯着谈宁的胳膊，扫视一圈屋子。谈宁这才觉得有点尴尬，都该怎么介绍呢？ 谈安不让哥哥纠结，乖巧地主动开口叫人：“徐哥哥，席叔叔，杜叔叔。” 席玄说：“叫席老师就行了。” “小兔崽子都多大了也好意思叫我叔叔！”杜承朗忍不了。他自认为保养得很好啊，而且哪有比他大几岁！ 谈安不作声，立刻紧张地往谈宁身边凑。这个动作惹谈宁心疼，他一边揽着弟弟一边责怪地看杜承朗：“干什么呀，你又不小，叫声叔叔是你占便宜好不好。就知道跟小孩子计较。” 杜承朗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恨恨地看了一眼这没良心的，叼着根烟钻外面去了。 席玄贴心地说：“那我们先出去，你和谈安说说话。”说着把还搞不清状况的徐如理一起拉了出去。 三个人像门神一样各自圈地，只是门神也有神气有蔫吧，显然杜承朗就是最蔫吧的那个。 过了一会儿，谈安从病房里出来， 板着一张脸叫：“杜叔叔，我哥叫你进去。” 杜承朗有点诧异，没纠正他的称呼， 把那根滤嘴被咬得扁扁的烟吐进垃圾桶，转身拧门进去了。 谈宁正半倚在病床上等他，病号服的袖口极为宽大，从中露出半截指尖。一番混乱好像把他折腾得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没气色了，脸色不如那晚酒会指着鼻子骂他那时红润。 一时间，杜承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谈宁比划了一下，“嗯……怎么不回去换身衣服？” 杜承朗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没露出什么重点部位，也就皱巴了一点。 “怎么了吗？”他问。 谈宁说：“以前你的衣服上有一道褶子都要发火。” 杜承朗愣了一下：“我以前脾气有这么差吗？” 谈宁诚实地点点头。 他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你又不在，天天我自己洗啊晾啊折腾死了，哪有闲工夫一件一件烫？不裸奔就行了呗。说这个干嘛。” 话音未落，他好像想到什么，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怕被看出来，还欲盖弥彰地抬手蹭嘴角。 谈宁问：“你笑什么？” “啊，就觉得这么多人在，你弟弟也在，你竟然要单独见我，挺难以置信的。” “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啊。” “真的吗，没太看出来。我以为你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两个人一起对着笑，片刻，谈宁抓着被单，鼓足勇气说：“车上……嗯，那时候谢谢你啊。” 吗啡没办法让人失忆，这一点很不好。 “你说……啊，那时候啊。有什么好谢的。”杜承朗是真没想到谈宁会提这件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非要单独说干嘛。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谈宁面子薄。 谈宁看他没头没脑的样子，有点无奈：“有时候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真笨。” 杜承朗故作严肃：“没大没小的说什么呢。我是你叔。”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Euphoria？”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谈宁卡壳儿了。半天才说：“打工呗。” 杜承朗真像个五十来岁的老古板：“糊弄鬼呢你，打工去哪儿不行，去酒吧？！” “你歧视？” “别偷换概念，问你呢去酒吧干嘛？” “缺钱了，酒吧卖酒工资高……” 杜承朗皱眉：“缺什么钱，我给你那么多钱呢？” “还债了啊，你都知道的。” “放屁，早该还完了，应该还有剩才对。这才几天，你拿去干嘛了？！” “……” “你说话啊！” 谈宁嗫嚅半天，才把实话告诉他。 “后来高利贷那边说，利息还有二十万。那就不够了。” 杜承朗简直气得要砸东西：“不是，就二十万，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还故意叫徐如理和席玄来气我！你找我要钱不行吗！” “欠他们是欠，欠你就不是欠了吗？”谈宁直视他的眼睛。
第39章 唇枪舌剑 ==== 杜承朗觉得这个逻辑稍微有一点不对，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他结巴了半天才反驳道：“呃……你找我借至少我不算你利息啊？我再不好，至少给钱挺大方，这你必须承认吧。” 谈宁轻呼一口气，“不行，到我手里的钱，再要我还出去，不如割我的肉。” “那我送你，不要你还了行不行？” “说得好轻巧，万一你哪天后悔了，反手把我告了怎么办？” “签赠予协议！” “不行，你要是在合同里做手脚呢，我又请不起大律师，看不懂这些东西。” 杜承朗急得要揪头发：“那你想怎么办嘛！” 谈宁看着他笑：“不要你做什么，你已经给我很多了。二十万也没多少，我自己能还上。” 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因为钱给不出去而急，临到关键时刻， 杜承朗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是太不够用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谈宁再跑回去卖酒吧！那种虎穴狼窝，谈宁一只小白兔，跑进去连骨架子都吐不出来。 “听见什么了？”看徐如理撅屁股，席玄努力压制住想一脚踢上去的冲动，装作云淡风轻地问。 徐如理努力贴着门缝，一派天真，完全没意识到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听不清啊……” “你耳朵该掏了吧？” “要不你来？” 谈安在一旁阴着脸，“喂，你们这是在窥探别人隐私，有没有点道德底线啊。” 席玄扭头看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只是防止有人在公共病房强迫他人做有伤风化的事情，这也是违背道德的。” “你们别吵别吵……卧槽，他们说什么赠予协议……合同……怎么办……” 徐如理抬头，“听不清了。什么意思啊，什么赠予协议，他们要结婚啊？！” 席玄真觉得他是脑残。 谈安帮他说：“你脑子有坑吧，两个男的怎么结？”也不知道智力会不会通过性传播，万一弱智传染给他哥怎么办。 徐如理白他一眼：“你一个小孩懂个屁，拐你哥去国外结呗！杜大少爷能缺这点钱？……不行不行，他肯定拿二十万要挟宁宁了，我今晚回家就找我妈借钱，无论如何不能让杜承朗这个小人得逞！” “还要找妈妈要钱的小孩儿不许说话。” 徐如理还想再听，席玄却直接开门，害得他差点栽进去，“听墙角有用吗，直接进去。” 突如其来的开门动静让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止住了话头。 他们一起看向门口，谈宁首先开口：“如理，你蹲着干嘛？” “……啊，站得有点累。”徐如理慌忙起身，扭头偷偷瞪了席玄一眼。谁让他突然开门的。 谈宁一脸抱歉：“真对不起，如理，忘了你们在外面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床铺，“坐我这边歇一会。” 徐如理眼前一亮，喜滋滋跑过去。果然宁宁最在乎他。大家明明一起站着的，就叫他来坐，那不就是最关心他的意思吗！ 席玄在边上淡淡地说：“这么快就累了啊，我以为徐同学每天进行体育锻炼，会比我们这种站讲台的老师要健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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