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身边人说得再多,都不如现实一记痛击。 陆瓒有些难过,他没等江白榆应声,就往前一步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动作突然,江白榆向后踉跄了半步,雨伞倾斜,雨滴顺着伞面和伞骨连成串滑落。 但他没去理会,他只抬手扶住陆瓒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北川的嘈杂的雨里,少年人的亲吻安静又温柔。 最后,江白榆把陆瓒抱进了怀里。 陆瓒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脖颈,赌气似的: “我不管,江白榆,你不能说。” 江白榆像是叹了口气,他声音很轻: “阿瓒……” 江白榆叫陆瓒永远是连名带姓,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称呼,但陆瓒却不太能高兴的起来。 他靠在江白榆肩膀,听对方温声告诉他: “两条平行线注定不会有结果,不要折断自己来配合我的轨迹,不值得。回自己的世界去,别等我。” 江白榆话少,除了讲题,他很少会说这么大段的话,陆瓒听在耳里还有些不真实感,但怀抱中的人的温度又提醒他这不是梦,是现实。 江白榆还是要放开他了。 “……” 陆瓒没有应声,江白榆微微叹了口气: “阿瓒,往前走,别回头。” “……” 陆瓒抿了抿唇: “江白榆,你要放弃我了。” 他这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会。” 江白榆抱他紧了一些: “我会去找你,但你别等,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 “你这不是耍流氓?” 陆瓒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说会来找我,又不让我等,什么意思,万一你不来怎么办?” “一定来。我会慢慢变好一点,到时候换我去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为了等我错过更好的人。” 年少故事的开始是陆瓒为了他转学,陆瓒做的一切都是在迁就他、配合他的轨迹。 为了他在大冬天穿着沉重的玩偶服发传单、和他一起吃泡面路边摊、跟他学买菜做菜做家务,江白榆觉得自己总该主动一点。 小王子不该懂生活的柴米油盐,那他就在象牙塔下为他种一片花园。 “就当没遇见过?” 陆瓒攥住他的衣摆,重复着他的话。 “嗯。” “我什么都不做?” “嗯。” “不等你?” “嗯。” “……可我不在你怎么办,江白榆,你没我不行吧。” 陆瓒沉默片刻,声音有点闷: “如果一定要放开我,那你记得,我不在的时候也要交朋友,平时要多笑一笑,不要总不参加集体活动,不要总坐在角落里,也不要不理人。” “……好。” “有心事要说出来,不要不长嘴憋在心里。对别人好也要让别人知道,不要总是暗戳戳的。” “好。” “还有……” 陆瓒说了很多很多,几乎把能想到的都跟江白榆说了,直到最后,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嘱咐的了,才压低声音,赌气似的闷闷道: “江白榆,我不会等你。” “嗯,不等。” 听见这话,陆瓒放开了江白榆。 他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小巷外走。 江白榆举着伞跟了两步,陆瓒却语气有些重地拒绝了: “我自己走。” “……” 江白榆把伞递给他,但被陆瓒推了回来: “你自己拿着,你伤不能淋雨!” 说着,陆瓒抬手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是在擦雨滴还是别的什么。 他一步一步远离江白榆,就像江白榆说的一样,往前走,不回头。 “江星星。” 在迈出小巷前,陆瓒最后叫了他一次。 他说: “我再不理你了。” 江白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小巷里的雨还在下,雨声落在伞面有些发闷,雨幕也模糊了江白榆的视线。 他只看见陆瓒离开了永远背光的巷子,大步迈进了天光下。 而他在长久的驻足后,收回了视线。 伞面微微倾斜,挡住了他微垂的眉眼。 他背过身,独自抬步走向了另一端的尽头。
第67章 067/聚光灯 北川那天的雨下了一天一夜, 陆瓒淋了雨,回家时像只落汤鸡。 他到家时, 家里人都在, 但他们看他这个样子,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都只是一些平常的关心。没人问他昨天的事,也没人问他为什么伤心难过, 更没有人提起江白榆。 他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是家人还是陆瓒, 都很默契地没有开口。 关于江白榆的话题被大家心照不宣地藏了起来。 周末过去, 陆瓒没有再继续上学了, 反正陆少华早给他定了一个多月后的机票, 在国内最后一个月怎么过也就随他了。 退学手续是陆琢替陆瓒去办的, 陆瓒最终也没能再回北川一中一趟, 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他在出国前都没能再见朋友们一面。 甚至他都差点联系不到他们。那天从江白榆那里回来之后,陆瓒静静在房间里躺了很久, 等到需要转移注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事实上, 手机这个东西好像在他身边消失了有段时间,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无暇顾及, 可能是摔倒时丢了, 也可能是不小心落在了医院或者派出所,陆瓒不想回忆,也不想去找。 他换了新手机, 换了新的微信号, 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一点把以前的朋友们加回来。 等到他终于辗转多人重新加回宁渲时,陆瓒人已经在伦敦了。 宁渲:好小子, 还知道联系我?再不吱声我以为你蒸发了。 陆瓒:哎……错了,毕竟情况特殊嘛。 宁渲:好吧,真是的,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你呢,可算是抓到人了。 宁渲: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那么突然就退学了呢,还有,他之前受那些伤哪来的? 陆瓒看着对话框里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毕竟情况太复杂,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陆瓒:你去问他呗。 宁渲:我问了他也不说啊,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说的绝对不开口,问多了还嫌烦怼人,我被他怼好几次了。 陆瓒在输入框里敲敲点点删删改改,过了很久还是把一连串的话一键清空了。 他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陆瓒:我就只找见你的联系方式了,老张砚砚和一鸣他们的麻烦你推我一下? 宁渲没当回事,只回了个“好”,而后就是三个好友推荐名片。 但等发完她才反应过来。 宁渲:为什么只找见我的,你没加江白榆? 陆瓒:嗯。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一句。 陆瓒:江白榆的不用推了。 这句话发出之后,宁渲很久没有回话。 有了这个信息,她多半能猜到他们俩的情况了,所以配合地再没有多问,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另道。 宁渲:不是有个人一直给你找事吗,他怎么样了,说出来让我爽爽。 陆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可能是纪惊蛰。 其实他也没怎么见过纪惊蛰了,上次纪惊蛰叫人堵江白榆,事后陆琢说陆少华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具体怎么处理的,陆瓒也没有问。 他只知道,那天之后陆少华断了和纪家所有合作,几天后,纪家家主也就是纪惊蛰的父亲亲自带着儿子上门一趟,要纪惊蛰给陆瓒道歉。 那是陆瓒最后一次见纪惊蛰,这家伙估计被揍了,脸青了一块,走路的姿势也一瘸一拐的。 很早之前陆瓒就说过,他不想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在纪家人上门之前陆少华就告诉过他,这个道歉他不想接受就不接受,因为他是陆瓒,是陆家的儿子,他有不原谅的资本,也不用给他们留脸面。 所以,那个时候,陆瓒冷眼看着纪惊蛰道歉姿态下依然不知错的那点挑衅似的笑意,最终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他也不知道纪家和纪惊蛰最终怎么样了,总之,没几天,纪惊蛰得罪了陆家的事就被传遍了,很多企业和家族为了维护和陆家的关系,纷纷主动疏远了姓纪的。 总之,那小子的日子应该是远没有以前那么好过了,这是肯定的。 但陆瓒没精力打听纪惊蛰有多落魄,他去伦敦后进了那边的高中读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换了个地方,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张乐奇和宁渲经常会给他分享北川一中的日常,张乐奇给他讲学校最近新出的各种搞笑事和八卦,宁渲分享的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比如,她又和苏砚吵架了,这次月考又突破了新高度,食堂的红豆奶茶没了,但新出的酸梅汤也挺好喝。 偶尔她也会说一点江白榆,比如江白榆又拿了物理竞赛的金奖,他的照片被印得老大,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经常有小女生往上面贴心形的便利贴。 再比如江白榆在新一次座位调整中破天荒地离开了他那个小角落,坐去了往前几排靠窗的位置,他还有了新同桌,是学委球球。 还有宁渲偶尔的感慨,说今天去一班找江白榆的时候,居然看见他在给人讲题,虽然表情和语气还是很冷,并且听讲的那人一脸紧张,但这对于江白榆来说还是一件十分离谱的事情。 这样的碎碎念持续了很久,俩人顶着时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了第二年,因为宁渲要准备高考,她和陆瓒的联系明显少了。 四月份的时候,陆瓒一个人去了一趟北海道,拍了很多樱花的照片。 他把其中最好看的一组照片挑出来印了明信片,写了点什么想寄给宁渲,但又想到还有两个月高考,他们估计会很忙,所以那套明信片最终还是被他好好放在了箱子里,再没拿出来。 北川一中对毕业班要求一向很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宁渲根本没空回消息,陆瓒也没打扰她,只偶尔聊两句。在那些间隙里,宁渲最常吐槽的是方一鸣,因为在所有人都闷头苦学的时候,方一鸣又拿了个什么比赛的冠军,大冠军直接保送,现在连学校也不来了,潇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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